意外

駱璋與樑禛應付完當地官員與顯貴的熱烈祝賀、阿諛奉承、依依惜別後, 終於得以順利率部開拔回昆明。他們在昆明休整幾日後,駱璋便要攜帶全家老少僕從, 與押解思罕等人的樑禛一道回京。

駱璋的雲南巡撫一職被收回,巡撫一職本就不是常設官銜,是某地有特定事務需要特殊處理時臨時開設的。如今雲南大定, 朱成翊死了,蛀蟲也滅了,雲南巡撫完成了自己的光榮使命,駱璋自是要重回京城做官的。只此次雲南大捷, 駱璋卸任雲南巡撫一職後, 迎接他的必定是光宗耀祖的步步高昇,一步跨進一品大員的行列已經近在眼前。

樑禛抑鬱無比, 這駱璋風頭十足,駱菀青又捏住了齊韻與自己的把柄,自己想要翻臉不認人都不能夠了。他藉由腿腳不方便, 像個小媳婦般成日將自己關在房間裡, 不肯出門, 他害怕見到駱菀青,駱菀青纏人的功夫一等一,他受不了。

樑禛半躺在春榻上, 半眯着眼,吃着葡萄,身邊放着一根柺杖,和一條包得像樹幹的假腿。這天氣越來越熱了, 得讓瘸腿儘快好起來纔是,成日裡把腿給包這麼厚,怕是會給我捂瘸了,樑禛在心裡默默地算着日子。

自齊振將妹子揹回營地後,樑禛便沒再親眼見過齊韻了,樑禛想偷偷去客房看齊韻,又不敢,這裡是駱府,駱璋的眼線多如牛毛。聽齊振說那姑娘又躺了大半月,大夫都說,如若再這樣躺下去怕是更不容易醒來了。

樑禛難受極了,原以爲自己豁出命去將她從崖底扯了起來,自己的幸福便有了指望,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個結果!初跳崖時爲着她隨朱成翊殉葬的舉動升起的想要質詢她的怒火早已消弭,聰慧如你,莫不是怕我怪罪,你便不肯睜眼?如今我不再怪你,乖韻兒快快醒來吧!

樑禛直起了身子,圍着春榻轉着圈,他坐臥不安,不行,要不今晚半夜潛入齊韻房間看看……

門口響起汀煙的呼喚,“二公子……齊……齊姑娘……她醒了……”

樑禛一聽,心中一個激靈,渾身猶如過電般竟激動得顫抖起來。他顫抖着雙腿幾大步跨至門邊,打開了門,看見汀煙猥瑣的眼神,他懶得去分析汀煙爲何如此猥瑣,就要跳出大門。被汀煙一把拉住,汀煙怯生生地喚,“二公子,腿……腿!”

樑禛一把甩開汀煙的手,調轉回頭,抓起春榻上的假腿套上自己的右腿,提起柺杖,繼續向大門外衝去。

“齊姑娘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樑禛一邊“飛奔”,一邊扭頭問身後的汀煙。

“呃……醒過來有小半個時辰了……”汀煙耷拉着眼皮。

“爲何如此晚纔來喚我!你個臭小子的皮又緊了?”樑禛豎起了眉毛。

汀煙弓着背,低着頭,不說話,猥瑣到底。

樑禛也懶得再理他,只奮力挪動那相當不便的右腿,這瘸子的確不好當,跑這麼久,纔出來這麼點距離……樑禛滿頭大汗,巴不得將右腿留下,由它慢慢挪,自己先帶着左腿去往齊韻房間看望。

好容易到了齊振住的小院,眼看勝利就在眼前,樑禛興奮地“跳”進院子,卻瞬間傻眼了。

人,到處都是人!裡三層外三層,連窗外假山上都是人!有駱府的下人,也有樑禛自己的兵卒。

這是怎麼回事?他們都在看什麼……

樑禛滿腹狐疑地朝上房走去,一邊走一邊驅趕着朝自己作揖見禮的兵卒與婢僕。

剛推開上房的門,一陣尖利又壓抑的哭聲自內室傳出,樑禛頭皮一麻,韻兒在哭——他大步邁進內室,看見的情景驚得他差點一頭栽倒在地。

齊韻披頭散髮,只着中衣,前襟散開,露出內裡藕荷色肚兜的一角。她死死扒着窗櫺上的雕花不肯下來,口裡哭喊着“你們走開!你們走開!”窗下一邊立着滿頭大汗的齊振,一邊立着兩名丫鬟,其中一個手裡拿着膏藥,看來不久前正在搽藥。

“妹子……咱先下來,再也不搽藥了,咱先把衣裳穿好……”

齊韻口裡嗚嗚哭着,只一個勁兒搖頭。

齊振終於不耐煩,伸手一把扯住齊韻的胳膊就生生將她自窗上扯下來。齊韻尖叫起來,指甲劃過木窗櫺發出咔咔的聲音,窗櫺上的木刺刺破她水蔥般的指尖,胡亂揮舞的玉指擦上齊韻潔白的中衣,留下淡淡的血痕……

樑禛突然回神,幾步衝上前將齊韻一把自齊振腋窩下奪了過來,“你忒粗魯做甚?沒見傷到她了麼!”

齊振回頭,愕然發現樑禛正怒目圓瞪地望着自己,他哭喪着臉,“左都督,我妹子的腦子被摔壞了……”

……

樑禛心裡痛得直想衝回羅喀山尋回朱成翊將他重新碎屍萬段!爲什麼摔傻的不是那個喪門星,那衰人自己尋死,卻將韻兒當肉墊墊在底下。最該死的那個毫髮無傷,自己的那個聰慧可人的韻兒——卻變成了如今這個樣子……

樑禛坐在牀頭春凳上,頹然揉了揉自己的面頰,他擡起頭,看進齊韻的眼睛,它們還是那麼黑,那麼美,好似會說話。

“韻兒,還識得我麼?”他放軟了聲線,彎起自己的眉眼,假裝自己正在逗弄三歲稚子。

“不識得!”回答乾脆又利落。

“左都督莫怪,我妹子也不識得我。”面前湊來一張齊振的苦瓜臉,許是樑禛的表情過於絕望,齊振便好心的前來安慰。

樑禛扶額,自己這張烏鴉嘴,真是一語成讖啊!之前曾擔心與崖壁摩擦那麼久會不會磕壞她腦子,現在便有無情的現實對自己的讖語做了狠狠的響應!樑禛懊惱不已,早知如此便只套齊韻一個人,摔死那掃把星,韻兒就安全了。落崖必失憶看來真是顛撲不破的真理……

“韻兒爲何爬窗上?”樑禛繼續溫柔地問話。

“她們弄痛我了!”春榻上的錦被中探出一顆雞窩般的腦袋,她舉起胳臂狠狠指向立在牆根的兩名丫鬟,渾然不顧錦被滑落,凌亂的前襟復又露出……

樑禛眼明手快替她截住了下滑的被褥,輕輕將她的胳膊重新放入被中。他轉頭對上立在牆根尚未回過神來的兩名丫鬟,“把膏藥給我。”

丫鬟忙不迭地將自己手中的膏藥遞與樑禛後,又垂手退下。

“你們都退下。”樑禛擡手朝兩名丫鬟揮了揮,示意她們離開。

“她們不好,禛替你趕走了她們。韻兒莫怕,待會兒禛來替你上藥。”言罷,樑禛轉頭對上齊振滿是問號的臉,“勞煩于飛兄去房門口等我,可好?”

齊振有點懵,“左都督……她……她……”他想說韻兒是姑娘,傷在背上,怎能讓外男上藥,可又覺得這句廢話完全沒必要說,支吾了半天,憋出一句,“她是屬下的妹子……”

“我當然知道她是你妹子,你不能看着你妹子上藥。”說着,樑禛擡手就把齊振往門外推。

齊振驚愕,“大人!你不能……”

樑禛停下手,沉默半晌,“如若無其它事變,返京後,我便會來齊府提親。此時我有話要單獨與韻兒講,求于飛兄成全……”

齊振驚得快要站立不穩,被樑禛半拉半擡的放到了門外。他目不轉睛地盯着樑禛,可樑禛不似作僞。這是怎麼回事?齊振忘記了阻止樑禛的動作,任由房間的木門在自己眼前“嘭”地一聲關緊。

樑禛回到齊韻身邊,側身坐在牀沿,他探手伸進被褥,輕輕握住齊韻的柔荑,“韻兒,現在沒人了,如若你是鬧着玩的,便可以結束了。”

眼前的女子瞪着一雙烏溜溜的黑眼睛,咬着錦被的邊,只顧望着自己吃吃地笑。

“韻兒,我是你夫君,我可以有許多法子替你解決回京後的困局,你完全不用裝傻賣癡。你看看你們齊家如今可是安好?這裡就有我樑禛的功勞。你的夫君比你想象的有辦法得多,韻兒完全不必擔心……”

被褥裡的女子傻笑依舊,因樑禛爲着說話伏低身子湊向齊韻,緋袍上的補子湊近了齊韻的臉。

烏溜溜的眼睛直直盯着補子上的描金獅子,一根白膩的玉指直直指向那隻怒吼的雄獅,“汪……汪……汪……”

——連識物都有了障礙,看上去比晴初還不如呢……

樑禛的心再次盪到了谷底,他閉了嘴,只輕輕摩挲着齊韻的頭髮、臉蛋,他看見齊韻微笑的眼,她似乎挺喜歡。樑禛緩緩將自己溫熱的大掌移至齊韻後背,迅速點住她的承山穴與崑崙穴,樑禛再次揚起溫柔的嘴角,

“韻兒乖,爲夫替你上藥,保證不疼。”

齊韻衣衫盡褪,露出後背拳頭大一個血痂,那是在崖壁上砸的,血痂已經薄了許多,不用多久便能痊癒了。樑禛挑起一塊黑乎乎的藥膏敷在血痂上,輕輕揉散。

“綠色的藥是祛疤的,刺激得傷口最是疼痛。我的韻兒那麼美,留疤也絲毫無損你的美麗,咱便不必再抹那綠色的藥了。只是這黑色的藥是防止皮肉壞死的,咱要堅持用到血痂脫落……”

他張開大掌捂住那碩大的血痂,如同一隻熱手爐散發出源源不斷的溫熱,刺激藥膏深入皮下,滲入骨血。他自後湊近齊韻的耳朵,低低呢喃,

“韻兒早些好過來,回京後,爲夫便會向皇上去求你。爲夫年紀也不小了,等着你快些替咱樑家開枝散葉呢……”

掌下的香肩輕顫,樑禛心下狐疑,探頭看向匍匐着的齊韻的臉。似是爲自己的話語感動,齊韻眼中晶亮,睫毛彎彎,盈盈輕顫,可嘴裡卻兀自嘟囔着唸唸有詞。樑禛仔細聽去——

“汪汪……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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