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亦城這邊的軍隊染上瘟疫的消息便傳開了。這無疑是個重磅炸彈,楚城裡人心惶惶,凌國上下人言鼎沸。
挽鳳閣裡,亦城、慕鸞二人一同坐在几案前,自從上次二人相擁之後,這挽鳳閣便更像是亦城平日辦公的地方,既有佳人相伴,又有賢良之諫,於公於私是兩不耽誤,那麼何樂而不爲呢?
“這瘟疫一事傳的真是快啊,青崖今天來報,說民間可是流傳了很多種瘟疫的版本,現在人人的注意力都放在這上面呢。”亦城面帶喜色的說。
“瞧你,自己的軍隊得了瘟疫還這麼高興,叫別人看去了還以爲是怎麼回事兒呢。”慕鸞迴應道。
“恩,鸞兒提醒的是,我是有些太喜形於色了,讓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了破綻,不好,不好。”說着,亦城正了正神色,“不過這白宸辦事真是利落,這麼快就想出瞭如此巧妙的一計,假裝抱病,誘敵深入,真是一下子扭轉了我軍一直被動硬守的形勢,單是這一點就讓人痛快啊!”
“白宸的確有能力,再說,她和韓鋒兩人齊力上陣,倒應該能配合的默契。”
“他們二人再默契,也沒有咱們默契啊。”亦城笑眯眯的說道。
慕鸞其實已經逐漸適應這樣在自己面前略帶頑皮意味的亦城,要是在從前,自己是斷斷不會把此時正壞笑着的他和彼時低調隱忍的他聯繫在一起的。雖然,這些令慕鸞訝異,但其中還是夾雜着一些歡喜的,畢竟亦城不是在每個人面前都是這樣的,或許,他只是在自己的面前是這樣的。但慕鸞的適應和轉變速度可沒有亦城那麼快,表露的也沒有那麼明顯,她只是淡淡的笑道:“看給你高興的,可別忘了有個成語叫‘得意忘形’啊。”
“其實,我一直很討厭這個成語的,得意,就給忘形,否則就是不夠得意。‘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嘛,況且,像我現在這樣,真像是每天都在夢裡一般,你叫我怎麼能不得意?”
亦城直直的注視着慕鸞,慕鸞知道所謂“現在這樣”多半指的便是自己,於是她不好意思的垂下頭,“你還真
是越說越起勁兒了。不過,話說回來,我覺得這蕭右丞絕對不能小視,老謀深算如他,未必能這麼輕易就被我們算計。”
“無論怎樣,他的狐狸尾巴是一定會露出來的,只要這樣,讓天下人看個明白就夠了。放心吧,鸞兒。”亦城的神色倒是安然。
慕鸞心裡難免閃過一絲疑惑,論謀略,亦城絕不在自己之下,那麼連自己都覺得不是那麼穩妥的事,一向謹慎周到如他怎麼會如此輕易的便確信呢?莫不是因爲自己在身邊,擾了他的冷靜與心智。這樣一來自己可就有些禍水的意味了,想到這兒,慕鸞的臉倏地紅了起來,自己怎麼會有這樣難爲情的想法?怎麼算,自己都不能稱得上紅顏啊。可是,即便如此,這難堪也是帶着些愉悅的期待的,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就說明自己在他心裡還是很有些分量的。
“鸞兒,你怎麼臉紅了?是不是屋裡太熱了?這夏天快到了,天氣的確是悶熱了許多。”亦城起身要去開窗子。
一時間,慕鸞也不好解釋自己是因爲什麼臉紅,只能由着他去,不過,窗子一開,清風徐徐,也真是舒爽,慕鸞也不禁起身走到了窗子邊。
亦城盯着窗外出神,慕鸞便問道:“在看什麼?”
“鸞兒,你看,這綠梅可是越開越旺的趨勢呢。”
“憑你每天派人對它下的功夫,它若是不開的旺盛,纔是稀奇呢。”
“當初可是誰說這綠梅不可能長久的?”
慕鸞莞爾,“你倒是小氣,是我說的怎麼樣,可現在不過是春天,再過些時日便是立夏,那時纔是最能熬的日子呢。”
“不過是立夏嘛,鸞兒,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賭這綠梅開得過立夏?”亦城興致勃勃的問道。
“我倒是也沒什麼好輸的了,和你賭一賭又何妨?”
“好,我們就賭一個願望。”
“一個願望?這……”慕鸞有些遲疑。
“放心,我不會強人所難的。”那意思像是亦城贏定了似的。
“你不會強人所難,我可不一定喲,反正是一個願
望,何必去限定那麼多?”慕鸞不甘示弱的說。
“我欣賞你的志氣,不過嘛,我是贏定了,到時候你可別反悔說我爲難你呀。”
“這可不一定,我們還是靜待結果吧,到時候的事兒哪能現在就說的準呢?”
門外想進來彙報軍務的青崖無意間聽到了兩人這樣一番對話,還真是滲出一身汗來,平日裡一個看着溫暖實際令人生寒的冰山,和一個看着就寒冷的冰山,這撞在一起還能產生這麼奇妙的反應?像兩個鬥氣的孩童一樣,爭着示威,這要是傳出去,真是不知道和軍隊瘟疫一事比起來哪個更有爆炸性啊!
坐鎮另一方的蕭右丞此刻按理來說應該是高興的,敵方有難,也正是自己一手策劃的,怎麼能令人不高興?
位於下面的幾個心腹之臣說道:“賀喜大人,妙計成功,這下子那邊一定大亂陣腳,真是我們不費吹灰之力拿下他們的好時機啊。”
“是嗎?慧生,你那邊安插在那邊那裡的人怎麼回報的?”
“回大人,他們說一切順利。”此時的慧生已經絕非一個小小管家了,而是作爲蕭右丞身邊最得力最信任之人,全軍上下的二把手。
“一切順利?又是一切順利,是那邊的人太沒用,我們這邊的人太機敏?這順利的難免有些蹊蹺啊。我本想只是以此事挑起他們的憤怒,讓他們按捺不住,落人口實,卻不想能這麼出乎意料的順利。”
“想必這其中大人的神武英明必定是不可少的。”底下的人恭維道。
蕭右丞沒太理會他們,“小心些總是沒有錯的,那韓鋒一代名將,真這麼輕易就能拿下,總是太讓人匪夷所思。慧生,你再重新派一批人去打探看看。”
“是,大人,屬下這就去辦。”
“恩,去吧。你們也先都各自回去吧。”
“是,屬下告退。”一干人等退了出去。
蕭右丞捋着下巴上的鬍鬚,眯着渾濁的老眼,暗暗地說,“若是想跟我玩兒什麼貓膩,你們到底還是太嫩了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