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軒謀反,行刺涼皇,二人雙雙斃命一事很快就傳開了,這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件驚天的大事。哀痛與悲傷都是表面上的事,大多數人更關心的是,皇位會落在何處,景天膝下無所出,離去的又如此突然,各個親王可謂是虎視眈眈。
景氏的本族親王,活在這世上的大多是平庸之輩,當初景天奪位,手段極其殘酷,有威脅的人物基本都讓他一一清除。而外族裡,景天亦是擔心大權旁落,凡是喜歡親力親爲,分散權力,所以這些人中,也沒有誰一家獨大,唯一能略有不同,鶴立雞羣些的,當屬馮皇后的母族——馮家,其世代與皇族交好,馮國公本身也和景天有些親戚關係,馮國公的姐姐是孝仁貴妃,她雖然不是景天的生母,卻是景天十三歲後名義上的母妃,是景天的父皇發現景天有些才略,對其施以培養的決策,但這一切歸根究底還是景天真正的母妃一手策劃的,爲了景天的未來,只能親手推開他。
以目前的形式,馮家成爲權力的實質掌控人的希望倒是最大,但也只是相比較而言的最大而已,現在人人都蠢蠢欲動,更有可能的是,涼國要陷入混亂的割據戰爭,如此一來,於國於民都是不幸之事。
如今大殿之上,人頭攢動,各方羣臣,望着空空的高位,滿臉焦急的共統商討着大位繼承之事。
“先皇無後,乃我涼國之不幸,可事已至此,國不可一日無君,這大位到底是要人繼承的,不知諸位愛卿都對此事有何看法?”發話的正是馮國公,衆人聽後連連點頭,卻也不肯應聲,這個時候人人都在觀望,唯怕站錯了隊,日後落不得好下場。
終於,平日與馮國公交好的錢尚書先發了話,“如今楚王殘暴,晉王懦弱,端王貪婪,康王平庸,這幾位親王均算不上可以得到傳位的賢王,一時間,這皇族中還真沒有那個特別合適繼承大統的人選,馮大人乃是先皇岳父,我國國丈,此事還要靠馮大人出謀定奪。”這馬屁拍得還是很到位的,含蓄又實在,直接把定奪大權都扔給了馮國丈。
“老朽現今雖是皇后的父親,但親情不可壞了禮制,如今皇上不在了,這一切還要由皇后來定奪,輪不到我這個老
傢伙。”表面上和善的謙虛,不失爲收買人心的一種好手段,由皇后定奪,也名正言順些,可到底,他們都是一家人,自是早有準備,由誰出面有何嘗不是一樣的呢?
果然,說曹操,曹操就到。
“皇后娘娘駕到。”外面的宮人尖聲喊道。
馮皇后一身華貴的盛裝,純正的金鳳凰,彰顯着她不容置疑的尊貴身份。於此同時,她手裡還牽着一個不過三四歲,行走的步伐都算不上穩當的小男孩,一起走上大殿。
“臣等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
“謝皇后娘娘。”
“諸位愛卿單單參見本宮,卻不參見我們的康王世子嗎?”
康王世子?雖然聽說了康王是有一雙兒女,但康王一向沒什麼表現,甚至很少進都城,所以幾乎沒人見過這個世子,自然早就記不得了,如今猛的一拉出來,倒給衆人提了個醒。
“參見康王世子,臣等有眼無珠,還請皇后娘娘責罰。”
“諸位愛卿嚴重了,不知者不怪,這康王世子來到都城的時間也不長,你們不認得也是情有可原的。”馮皇后頗爲大氣的說道。“來,縉兒,和衆位大臣說‘平身’”。
縉兒奶聲奶氣的學着道:“平身。”
衆位大臣都是一哆嗦,“平身?”這倒真有皇上的架勢,錢尚書最先帶人答道:“謝世子殿下。”
“諸位愛卿也知道,皇上無後,然而國不可一日無君,康王世子雖年幼,卻聰敏懂事,實乃可塑之才,現康王已同意將世子過繼到本宮膝下,從名分上來說。縉兒乃是本宮嫡出,更是繼承大位的無二人選,衆愛卿意下如何?”詢問的語調,卻絲毫沒有商議的口氣,明明就是像決定了的事,康王世子?不過是三歲孩童,能懂什麼?到時候還不是馮皇后垂簾聽政,掌握大權?那馮氏一族便是最有力的外戚。
衆人一時間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又是錢尚書要躬身表示馮皇后英明,要全力贊成,可他的膝蓋剛彎下來,便有另一個聲音傳出來。
“臣覺得不妥。”頎長的身影,站在一衆哈腰圓肚的
大臣中,真有些淤泥不染的味道。
馮皇后明顯的不悅,“段愛卿,你覺得如何不妥?”
的確,馮皇后這麼做雖然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可誰也說不出個更好的方法,這段明佑忽然插這麼一下子,真不知意在何爲?“臣覺得……”段明佑還沒說出來,便有另一個女聲從門外傳來。
“的確不妥!”
馮皇后望過去,臉上的不悅更是明顯,“西宮妹妹來這朝堂上做什麼?”
“姐姐都能來,妹妹又如何來不得?”慕鸞一改往日冷淡的神色,此刻更顯犀利之姿。
“本宮是帶着世子,和諸位大臣商議繼承大位之事,世子雖年幼,卻是繼承的不二人選,妹妹來此又是爲何?”
“呵呵,不二人選?姐姐真會說笑,旁枝雜葉,也敢繼承皇家正統?”此時,慕鸞的嘴上是一點兒不饒人。
“你……”馮皇后沒想到慕鸞會把話說的這麼直接,一時氣結,“哼!那妹妹倒是找出個皇家正統給本宮瞧瞧!”轉而,馮皇后眯着一雙眼睛,高傲的問道。
“找?到何處去找?呵呵呵……”慕鸞竟掩脣笑起來。
“妹妹也知道找不到,那今天妹妹來這朝堂之上可是來搗亂的?攪亂朝綱的罪名,即便貴爲皇后,亦要與庶民同罪!”馮皇后氣勢逼人。
“這麼大的罪名本宮可擔不起,再說了,本宮何時說過找不到了?本宮的意思是何須找?皇家血脈就在大家眼前。”慕鸞微笑着說道。
就在眼前?朝堂上只有世子一個小孩兒,況且景天唯一出世的孩子也早早夭折了,皇家血脈……難道……?馮皇后此時已經變了臉色,“莫非……”
“不錯,就在本宮肚子裡,太醫已經確診,本宮已懷有兩個月的身孕。”此語一出,立刻讓四下一片譁然,兩個月?那正是慕鸞剛剛重回皇宮之時,而她近期又是再獲榮寵,懷孕並不是不可能的事。
衆人的眼裡滿滿的都是震驚之色,馮皇后更是掩飾不住的多了幾分震怒之色,而此時,沒有人留意的到,人羣中還有一抹修長挺拔的身影,暗暗捏緊了拳頭,臉上浮現出深深的苦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