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御鴻俊眉一皺,身子帶着端木青往左邊側過。
知道那是暗器的聲音,端木青不由得有些擔心。
方纔他將自己整個人都護在了懷裡,不知道受傷了沒有。
“你……”
“沒事。”
聽到他如此說,便不再多問,只是安靜地坐在前面。
又是咻咻兩聲,這一次趙御鴻卻沒有躲,一伸手不知道甩出了什麼東西。
只聽得“叮呤”兩聲,接着便是東西沒入灌木叢的聲音。
直到這個時候,方纔發現,原來他們已經在上山的路上。
而眼前的這座山是什麼山,上面有什麼,可有另外下去的路,端木青一無所知。
擡頭看趙御鴻,月光下他只是沉着着一張臉,並未見擔憂。
心下略略安心。
後面的那兩人,似乎很是厲害,跟到現在竟一點兒不落後。
趙御鴻也知遇到勁敵,若是一個不小心,只怕他和端木青都要葬身於此。
想到這一點,不知道爲什麼,突然發現,好像,這也沒有什麼不好。
和她死在一起,死,似乎變得也沒有那麼可怕。
“青兒。”
“嗯?”
“如果我們今晚逃不過怎麼辦?”
“……”
端木青沒有立刻回答,心下卻驀然一緊,她要死在這裡麼?
“必須逃過!”
聽到這話,趙御鴻心裡一震,一低頭,就看到端木青臉上堅毅的深色。
身下的馬似乎感覺到主人的緊張,儘管是上山的路,也發足狂奔起來。
“籲!”
馬兒長嘶一聲,陡然間被拉緊了繮繩,前腿在空中亂踢。
而端木青若不是趙御鴻拉着,幾乎要落下馬去。
長舒了一口氣,一睜眼看到前面的懸崖,懸着的心,立刻又提了起來。
方纔若不是趙御鴻拉得快,只怕二人一馬都已經落入懸崖粉身碎骨了。
此刻馬還半立着,到底還是十分兇險,趙御鴻抱着端木青,一個旋身,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而那兩個黑衣人,此時也已經追到了眼前。
“兩位好身手。”冷笑一聲,趙御鴻道。
那兩人卻絲毫不預備跟他廢話,立刻抽出腰間的軟劍,一左一右纏鬥上來。
趙御鴻也不敢輕敵,同時也不敢讓他們靠近端木青,當即便主動迎上去。
雖然不懂武藝,但是單從他們的打鬥看來,似乎趙御鴻一人對他們兩個,勉強還能對付。
只是時不時環生的險象還是叫人捏汗。
趙御鴻心裡也十分焦急,他雖武功不弱,照常要對付這兩個人,卻也不是太難。
可是,此時掛心着端木青,時時分心,卻是難以集中精力。
心下正想着若是再出來一個人,她可就危險了。
陡然間,右邊又是斜斜的一劍刺過來,竟直取他左胸。
心下一驚,堪堪躲過一招,猛然飛身而起,右腿直擊右邊那人。
趁二人尚未反應,飛身來到端木青身邊。
“青兒,帶回我纏住他們,你騎上馬快走,不要走來時的路。”
才說完,一黑衣人又是欺身而上。
趙御鴻正要接招,突然另一人卻陡然發出暗器,對象卻不是他,而是端木青。
心下一驚,連忙飛身去擋,剛將那暗器擋下來,左肩卻被另一人刺了一劍。
登時血涌如注。
“有毒!”
端木青冷冷的聲音響起,趙御鴻扭頭一看,果然傷口的血開始呈現黑色。
“把這個吞下去。”
依舊是冷冷的聲音,手裡遞過來一顆淡黃色帶着異香的藥丸。
知道這定然是她特製的解毒藥丸,也不遲疑,接過便直接吞下。
“兩位是衝着我來的吧!”
趙御鴻服下端木青的藥,果然覺得好受多了,方纔胸口涌起的那一口濁氣也消散不少。
端木青心下一震,不知道趙御鴻是從哪裡看出來的。
他作爲帝位爭奪者之一,想取他性命的人自然不在少數。
但是,她,卻也樹敵不少,又怎麼知道不是專門衝着她來的呢?
但是那兩人是專門訓練出來的暗衛,根本就不答話,提起兵器就直接上來。
趙御鴻提起精神,正要再次上前,端木青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
“青兒……”
話還沒有說出,只見她已經是將一把東西撒了出去。
端木青卻是抓着趙御風躍下了懸崖:“想辦法抓住崖壁。”
趙御鴻哪裡會想到她有這麼一招,此時已經有些亂了手腳。
可是一聽她的話,登時便穩住了心神。
足尖輕輕一點,借勢便盪到了另一邊斜長出來的大樹上。
將她放在樹幹上坐着,趙御鴻方纔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端木青卻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揚了揚下巴,示意他去看距離他們並不是很遠的崖頂。
此時天邊已經露出微微的曙光,藉着這光,趙御鴻方纔發現那邊窸窸窣窣地,似乎有什麼東西在爬動。
眯了眯眼睛,仔細一看,登時心底一麻:“蜈蚣!”
端木青笑着點頭:“他們不是喜歡用毒麼?”
說了這麼一句,便不再多說,心裡卻暗道按照雲千《毒典》所記載的方法,所煉之毒果然威力巨大。
“啊!”陡然間,從上面傳來兩聲淒厲的喊叫之聲,在這安靜的黎明,顯得十分刺耳。
這兩個人可都是專門訓練的殺人工具,竟然會疼得喊出聲來,可見其恐怖。
“這毒……”
“他們這會兒應該已經成了蜈蚣們的美餐了。”
端木青在他驚愕的表情中,突然對他嫣然一笑:“還不走嗎?”
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趙御鴻連忙將她再次抱起,從另一個方向飛上了崖頂。
實在是不想要看到那樣血腥殘忍的一幕。
才走下山,就遇上莫失幾人,然而跟在後面的還有臉色陰沉的韓凌肆。
韓府裡,隨着第一縷陽光的透進來,便有僕人們拿着灑掃工具開始打掃庭院了。
因爲韓凌肆平日裡的交往頗多,有多是些風流不羈的公子們。
是以,很多年輕的公子便在韓府留了下來,正沉醉在宿醉的夢鄉里。
“啊……”
一個女子的尖叫聲,打破了這早晨的寧靜,將整個後院的人一個個地從睡夢中挖起來。
寧長卿伸着懶腰,迷迷糊糊打開房門,眯着眼睛看了看院子裡同樣迷糊的其他人:“發生什麼事情了?”
文青打了個哈欠:“誰知道,這韓凌肆搞什麼鬼?新婚燕爾的,家裡還這麼鬧騰。”
正好齊鳴走了出來,看到兩人,聳了聳肩:“那就去看看唄!”
這裡是客房的院落,三人走出院子,才走到內院的花園裡。
因爲昨天高興,這幾個平日裡玩的不錯的公子,特意請了一般戲子來唱戲。
此刻戲臺還沒有撤走,而韓府裡的下人們,此時卻都圍聚在戲臺前,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們過去看看!”
幾個人雖然都是喜歡玩樂的,卻都是些正經公子,此時看情況便知道定然是出了事情。
立刻收起了戲謔的笑容,一同走了過去。
衆僕人見是貴客,也不敢阻攔,紛紛讓開,戲臺上的一幕,卻讓所有人都僵硬如雕塑。
只見那戲臺上赫然躺着一個衣衫半褪的女子。
那衣服看上去似乎還有點兒像是嫁衣的樣子,看不到女子容貌的衆人,此時心裡打鼓一般。
而更讓人驚悚的是,那女子竟然抱着一條同樣仰臥着的大狗,臉上一臉媚態。
女子裸露的大腿隱隱可見血跡,發生了什麼,顯而易見。
凌亂的頭髮,凌亂的衣服,和凌亂的妝容,讓許多人一時間沒有認出來那人是誰。
還是齊鳴眼尖,猛然間失聲道:“那不是安寧郡主?!”
衆人一看,果然是她!
而此時,住在別的客院裡的客人們也都紛紛聽到動靜走了過來。
一時間,安寧就這樣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更讓人心跳的是,她此刻還在用一條大腿不斷地摩擦着那大狗的肚皮。
臉上分明是一副慾求不滿的表情,這樣的銷魂,卻讓在場的所有人,心下發顫。
誰都知道皇帝對這個郡主的喜愛,此時發生這樣的事情,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發生什麼事情了?大夥兒都一大早都在看戲麼?”
陡然間一個戲謔的聲音響起來,讓衆人心頭一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