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大臣們魚貫而入,端木青站在不遠處的廊檐下,嘴角帶着淡淡的笑意,就是今天了,終於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居。
百媚終於得入宮來,站在端木青的旁邊,不知道此時的她,笑得是什麼,只是覺得她的笑容裡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這樣的笑容,讓這連日裡的陰霾,一掃而空。
“小姐,你在笑什麼?”好半晌,百媚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在等一個消息。”端木青沒有立刻轉臉看她,過了一會兒才笑着回答了一句似是而非的話。
“啊?”百媚果然不懂,“什麼意思啊?”
笑着搖了搖頭道:“你畢竟還不是蘭兒,不然,我想此時她一定能夠知道我這話的意思。”
“如今,卻只怕是未必,她現在每天都在擔心她的肚子,一會兒說是怕生出個怪物,我真是不知道拿她怎麼辦纔好了。”
一個男子的聲音闖進來,兩個人轉身一看,發現原來是蒙卿。
“所以,洛王才躲到這裡來了嗎?這可不大好,說不定此時二小姐正在家裡頭哭着呢!當真不回去安慰安慰嗎?”
“從前只覺得蘭兒的性子好得不行,如今成了親,懷了孩子竟然是這個樣子,只怕是多少年來壓抑在心底的叛逆分子跑了出來,然後剛好被皇叔給碰上了。”
蒙卿雖然嘴裡在抱怨着,但是臉上的笑容卻是藏不住的,果然這個世界上一物降一物。
“皇叔這會子怎麼沒有在裡頭?”端木青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好奇問道。
“這有什麼奇怪的,裡面根本就不需要我。”蒙卿笑着搖頭,“我若是再去,只怕反倒是不好下臺了。”
百媚只覺得這兩個人爲什麼有好好的話不說,偏要在這裡打啞謎,心裡一陣煩躁。
過了許久,他們都還是沒有出來,百媚乾脆端出了好些吃食,三個人便聊着天吃着東西。
一直到日薄西山,大殿的門纔打開了。
衆位大臣陸續離去,臉上都帶着意味不明的表情。
韓凌肆和周虞是最後出來的,他徑自走到他們跟前,看到他們一副享受的樣子,不由好笑道:“還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們了,竟然有心情在這裡吃零食。”
端木青笑嘻嘻道:“不敢該如何呢?要緊張得跳腳嗎?”
韓凌肆無話可說,只好笑笑。
蒙卿連忙問道:“怎麼樣?爲何要這麼久?難道還有什麼人有什麼異議不成?”
看了他們三個人一眼,韓凌肆道:“其實還真是有,因爲太子雖然說是暴斃了,但是終究還是有人知道是被皇后給藏到民間去了。
所以,還真有兩個人請求皇后將他交出來。”
“我猜這兩個人當中一定有一個是郭侍中。”端木青笑着道。
韓凌肆立刻點頭:“果然是一猜就中,只是皇后一口咬定,太子就是已經暴斃了,到底他們也沒有任何的辦法,只好接受皇后的這個藉口了。
後來便是關於這件事情能不能如此草率的決定,有人說是要等到韓淵醒過來,但是皇后說經過太醫院一干太醫的共同會診,醒過來的機率不大。
然後慕容丞相又闡述了幾點關於西岐和東離如今緊張的局勢,到底是將這件事情給定下來了。”
對於這個結果大家都不意外,只是都沒有想到這中間竟然還有那麼多的彎彎道道,這倒是讓人沒有想到的。
百媚到現在還是沒有怎麼鬧明白,只是她也不打算要弄得多明白,伸了個腰,問道:“我現在只關心,我們什麼時候能夠回去。
在這個宮裡帶了多少天了,我都感覺自己要拘束死了。”
韓凌肆看了一眼端木青,正好她的目光也投了過來,兩個笑容之間,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對方的意思。
當天晚上,端木青就回了昊王府,帶着百媚回來了。
在宮裡頭這麼多天,雖然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但是到底還是沒有自己家裡舒服。
好好地睡了一覺,第二天醒過來,飯菜就已經準備好了。
這個時候,韓凌肆和端木青兩個人都在家裡用早膳,這實在是有些不尋常。
但是兩位主子,顯然都是沒有好好解釋的打算,所以,也就沒有人會開口詢問,只敢在肚子裡嘀咕。
謎底在用過早膳之後的半個時辰揭曉。
明黃色的聖旨染上了每一個人的臉頰,大家似乎都有些不敢置信,就這樣自家的王爺就被封了太子?王妃就成了太子妃?
接過聖旨之後,韓凌肆就帶着端木青在一次入宮,自然是要拜謝皇帝和皇后,然後再拜見列位先帝。
只是眼下韓淵還病着不醒,所以一切從簡,原本還是要祭天的,現在顯然也是不用了。
成了太子之後,再處理事情自然就更加的名真言順了,相對來說,似乎太子比起皇后來更加有權利處理政務。
而周虞一反常態,這個時候顯得對那皇權十分的冷淡,幾乎將所有事情都交給了韓凌肆,而她徹底當了回甩手掌櫃。
太子的事情落實下來了之後,整個朝堂也就穩固了許多。
同時,西岐的事情這個時候卻出現了轉折,原本趙御恆死在了東離之後,東離立刻就派出了使臣前往西岐。
但是很顯然西岐太后並不願意接受東離的歉意,連殺了三名使者之後,立刻召集了軍隊,直接便往東離殺過來。
這位太后相對於周虞來說,查了不止十萬八千里,如同一個愛子心切的母親在失去了孩子之後的瘋狂般,對東離進行攻擊。
在這樣的情況下,東離對於他們自然是屢戰屢勝了,更何況駐紮在邊界的,還是整個東離最爲霸道的楚家軍。
西岐這些年原本就因爲趙御恆的管理不善而虧空不少,然後又發生了幾次天災,很多地方早就已經民不聊生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佟太后發動戰爭,實際上是對西岐百姓最大的傷害。
死了一個並沒有什麼作爲的皇帝,百姓心裡也許會難過一下,但是如果是自己的兒子強行被徵入伍,好不容易收割的糧食,正要好好存着入冬,陡然間又被徵走了,這顯然更加容易讓人起火。
如此一來,軍隊首先就失去了軍心,所有的士兵都不知道他們是在爲什麼而戰,似乎就只是爲了在軍隊裡能夠吃得上三頓飯而已。
這樣的軍隊如何能夠不節節敗退?
這樣的戰爭,如何能夠不引起國民的反感。
在這樣的情況下,西岐內亂了。
起因有些荒誕不經,竟然是西岐的早朝大殿突然間飛進了一隻白孔雀,孔雀嘴裡銜着一根樹枝,樹枝上長出了一個類似於文字“三”的痕跡。
這看上去頗有些神蹟,天下這麼大,林子那麼多,樹木也各自不相同,指不定會長成什麼樣子。
但是能夠被這樣一隻白孔雀銜在嘴裡,然後準確無誤地出現在了大殿上,這就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實際上,只要稍微聰明一點兒的人,就知道要辦成這件事情其實也不是很難,可是偏偏的這件事情就那麼不小心地傳了出去,而且還像是瘟疫一般,十分迅速地在百姓間傳開了。
如此一來,原本沒有什麼的事情一下子也就變得神秘起來。
而就在整個西岐都動盪不安的時候,一個人適時地站了出來,那就是西岐之前的三王爺趙御風。
他在整個西岐都已經消失了很久很久了,若非這件事情發生,若非他正好被人認出,大家幾乎都不知道西岐曾經有個溫潤如玉的三王爺。
而這個三王爺的三似乎又剛好跟那孔雀嘴裡銜着的樹枝上的三相對應。
與此同時,又有好事者將當年的事情重新翻出來,關於趙御風造反的事情立刻得到了一個合理的解釋,甚至於只是一場誤會。
如此一來,國不可一日無君的口號便越喊越響亮了。
好像突然之間,原本朝堂之上十分老實的大臣們突然間就醒了過來,提醒着所有人,這個世界上還有着一位三王爺。
而百姓更是得知三王爺離開多年之後,竟然還是能夠得到這麼高的呼聲,說明這位三王爺當真是一位值得託付的君主。
是以,就是民間也都自發地產生了許多支持三皇子的團體來。
趙御風就這樣似乎是順理成章,又似乎是步步爲營地成爲了西岐的皇帝。
前後加起來竟然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端木青看了端木赫寫來的信,看到他對於這件事情前因後果的分析之後,心裡不知道該作何滋味。
想不到兜兜轉轉兩輩子,這個趙御風竟然還是當上了皇帝,驀然間想起那天早上他對自己說的話來,心裡不由得有些煩心。
這兩天她自己也感覺到身子有些不舒服,周虞便讓她回來了,這會兒正要躺下,百媚卻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太子妃!不好了。”
自從韓凌肆被封爲了太子之後,她就不再喚自己“小姐”了,而是換成了“太子妃”,說是這樣聽上去比較大氣一些。
“什麼事,慢慢說。”
“韓淵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