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母!”端木紫心裡微微有些緊張,但還是得體的行了一個禮。
丁氏一見,連忙將她扶起來,眼眶兒瞬間紅了,“可憐的孩子。”
她的目光中帶着憐惜與疼愛,還有些不捨,讓端木紫看着一陣恍然。
這樣的目光她已經很久沒有看到了,李凝霜很長時間都沉浸在每晚的噩夢中,根本就不會注意到她。
老夫人更不用說,如今見她都見得少了,更不會用這樣的眼神對她。
心裡所有的幾分委屈,真真假假地涌出來,讓她淚盈於睫。
“莫哭莫哭!”丁氏連忙掏出手帕,輕柔地替她擦着眼淚。
“好孩子,你娘如今這個樣子,你今後的日子該怎麼辦啊!”
不得不說,丁氏是個演戲高手,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恰恰說到了端木紫的心坎兒上。
“大舅母,我如今也不知道了。”
連忙將她擁入懷裡,輕輕地拍着她的背,丁氏幽幽地嘆了口氣。
“這也怪你母親,如何都不知道替孃家多考慮考慮?娘將她嫁過來的意思那樣明顯。
不過是因爲你祖母是她嫡親的姨母,知道到了這裡不會受虧待,讓她好好在侯府裡生活。
也讓你舅舅和你們家關係好些,朝堂上有個照應,誰知道她就竟然弄成這個樣子。”
丁氏也不能保證,端木紫和李凝霜母女間的情分到底如何,說話的時候雖然是責怪的語氣,但是更多的卻是惋惜。
這樣的言語落在端木紫的耳朵裡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此時的丁氏對她來說就像是聖母一般,每一句話都說到了她的心坎裡,每一句話都帶着柔情。
不由得又想起李凝霜那個樣子,永遠都在爭,永遠都在搶,最後不但把自己弄成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還讓永定侯府和齊國公府勢不兩立,讓自己沒有了生路。
看到她的樣子,丁氏便知道自己心裡猜測的是對的。
“其實你外祖母心裡是有你母親的,只是你娘太讓你外祖母失望了,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面對。
不然又怎麼會讓我和你二舅母過來探望呢!”
端木紫聽着心裡又好受了些,想到從前趙氏那樣疼愛自己,表姐李婉茹有的,她也必有一份。
就覺得這話更可信了。
說到這裡,丁氏又嘆了口氣,“但是如今的情形你也知道,你兩個表哥的死多多少少都與你們家有關係,如今要再來往也難了。”
難道大舅母二舅母今天是來跟自己交代清楚,斷絕關係的?
“大舅母!”端木紫連忙抓住她的袖子,淚水漣漣。
“如今紫兒當真是沒有路可走了,也就只有你們心裡還疼着我,若是從今以後都不來往了,叫紫兒可怎麼活啊!”
丁氏的眼淚刷地就掉了下來,“好孩子,這世上有許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啊!
你身上流的畢竟還是端木家的血,你的姓氏還是端木,無論如何,你都是永定侯府的女兒,不是我們齊國公府的。”
這話說的端木紫一愣,隨即失了力氣一般,慢慢放開手裡丁氏的袖子。
是啊!她永遠都是永定侯府的女兒,這一點沒有辦法改變。
她永遠都要在端木青的壓制下生活,永遠都不能擺脫她那張看上去高貴冷豔的臉。
眼見着有了成效,丁氏搖頭嘆息,“你外祖母心裡雖然捨不得你,也確實沒有了辦法,如今你二舅舅這件事情一出,她就算是相對你好,也過不去這個坎兒。”
“紫兒怎麼辦?!”端木紫哇地一聲大哭起來,好像想要將自己心裡的委屈都哭個乾乾淨淨一般。
“唉!”如同一個慈母一樣,丁氏慢慢地替她擦着眼淚,“若是你不是永定候的女兒,跟着我們在齊國公府又有什麼不可以,難道還怕被人欺負了不成。
偏偏你們自己家也是煊赫的功勳,萬沒有將女兒扔到別人家養着的道理。
不然你外祖母也不用在家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的時候還爲你憂心了。”
端木紫一聽這話,心裡有什麼一閃而過,一顆心登時砰砰砰地跳個不停。
丁氏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再安慰了兩句,便道:“好了,我們也出來了一天了,該回去了,以後……唉!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纔可以看到你。”
端木紫只是木然地點了點頭,並沒有再多說什麼。
走回到屋子裡,顏氏也剛好從房間裡出來,看到丁氏的時候,幾乎讓人察覺不到地點了點頭。
“小姐。”莫忘的腳步聲爲不可聞,就連池子裡的錦鯉都沒有被驚動。
“如何?”
“丁氏和端木紫說了好一會兒話,顏氏在屋子裡陪着李凝霜。”
點了點頭,端木青笑道:“既然他們要這麼做,那就由着他們好了,我且慢慢看看端木紫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莫忘沒有開口接話,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
端木青把最後一點兒魚食扔到池子裡道:“讓文華軒裡的人勤快點兒,拖了這麼久,該派上用場的也用上了。”
“是!”采薇答應了一聲,便依依然下去了。
“小姐,你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跟着端木青久了,莫忘性子也漸漸開朗,沒有人的時候,還會主動尋問端木青一些事情。
“李凝霜自己心裡有鬼,我不過是在她晚上要喝的茶裡面放了些東西而已。”
莫忘已然猜到是端木青搞的鬼,卻始終都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的。
“有錢能使鬼推磨,要買通文華軒裡的人實在是再簡單不過了。
讓管事那邊就按照定例來發給他們例子錢,習慣了大手大腳的下人們自然過得苦不堪言,再給些小賞頭,讓他們替我辦事還不是易如反掌。”
對於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莫忘比誰都清楚,從前的殺人生涯其實說到底還是一個錢的問題。
只是從前的自己怕是怎麼樣也不會想到,如永定侯府這樣煊赫的人人家也會有這樣的交易。
端木青的心情在多日的陰霾之後終於有了些許的放晴,萬莊銀樓的劉永前兩天打發人來送了三萬兩銀票,並一車子的好話。
不外乎,是端木青叫他買的那塊地賺了大錢。
想到這裡端木青不由失笑,那塊地能不賺錢麼?
平時誰也不會注意到,深山老林裡的一塊地,種什麼都不能用來賣,只因爲運出來太過於麻煩。
所以才只有幾戶小老百姓靠着自己的能力種點兒東西僅供餬口。
但是對於別人來說,那裡可是一塊千金難求的練場。
別說西岐皇帝不會發現,就是平日裡也少有人跡。
趙御風也算是機緣巧合纔會剛好看到那麼一個地方。
若不是前世已經去過了,也賺不到這麼一筆錢。
可惜的是,她端木青要從趙御風那裡得到的可不僅僅是這麼一筆錢而已。
日後的事情還精彩着呢!
繞過玉錦池,就看到一個紫衣男子朝自己走過來。
想不到會在這裡遇到趙御鴻,他被皇帝派出去查邑陽汪內侍貪墨案已經一個月了,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青兒。”
眼前的女子好像又長高了些,正在發育的身子也變得更有女人味了。
只是最讓人容易停住目光的,還是那一雙眸子。
看到這樣的她,趙御鴻心裡的那一絲悸動又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九皇子!”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禮,端木青方纔露出老朋友式的微笑。
她這樣大方的態度,到讓趙御鴻有些慚愧。
“什麼時候回來的?”
端木青的這句話儼然已經沒有了方纔的疏離,倒是讓趙御鴻感到驚喜。
“昨晚上纔到天京,父皇讓我好好休息休息,就想過來看看你。”
點了點頭,端木青笑道:“果然還是天京的水養人些,你倒是瘦了些。”
趙御鴻被她這兩句隨性的話一說,心態好了不少,臉上的神情也十分自然了。
“汪內侍那邊的事情繁多冗雜,查起來難免費勁,所以瘦了也正常。”
說完這句話,又立刻轉了話題,“這件事情,我還沒有當面謝過你呢!”
這話說得端木青一愣。
“要不是你當時在母妃那裡提醒了一句,只怕這一次我萬萬逃不過的。”
這纔想起來,當初他和汪內侍的關係來,端木青並沒有客氣,只是笑着點頭,“機緣巧合罷了。”
汪內侍作爲皇帝的近身太監,這些年來收受朝廷命官和後宮嬪妃的賄賂絕對不是是個小數目。
趙御鴻搜查的時候也是吃了一驚,皇帝更是震怒,不但將所有的財產充了國庫,汪內侍九族之內的人都受到了牽連。
任何一個但凡查出來與他財務相關的大員都被施以了懲罰。
“你最近還好麼?永定侯府發生這麼多的事情。”
兩個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趙御鴻又突然間開口問道。
“還好,雖然事出突然,好歹沒有自亂陣腳。”
這其中的彎彎道道端木青不想要瞞着他,他也就自然能夠調查的清楚。
知道韓凌肆在暗中幫助她,心裡究竟還是有些不舒服。
忍了許久還是沒有忍住,“青兒,你當真打算嫁給他?”
端木青停下腳步,轉臉看他,卻對上滿眼認真地神色。
“這樁婚事陛下已經下了聖旨的,整個西岐都已經知道了,我自然是打算嫁給他的。”
“如果你不願意,我可以想辦法的。”
一聽到這話,趙御鴻自然而然地認爲端木青是被逼無奈,連忙將一直藏在心底的話說出口。
“想辦法做什麼?”
端木青反問一句,“讓我和他解除婚約?然後跟你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