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伕早就嚇得瑟瑟發抖,哪裡還能說的話出來。
原是爲了不引人注意,端木青特意囑咐車伕走這天人煙稀少的路,卻沒想到會遇到這檔子事。
見此情形,知道躲是躲不過的了,乾脆就扶着采薇的手下了馬車,感覺到她的顫抖,端木青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不用緊張。
當看到女子的臉時,心裡忍不住驚呼,只因爲這個女子她認的,前世她是趙御風一個幕僚的小妾。雖然見面次數不多,但是她那一身清冷的氣質,還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今生怎麼會在這裡遇到她?看着架勢,似乎還是個練家子。
“不知姑娘怎麼稱呼,如此……”說着視線在她身上溜了一圈,才又開口,“是有何事?”
原本是看到馬車是永定侯府的,料想裡頭的人定然是個主子,只要將他截下來了,弄點兒錢不是難事。
看她樣子應該是永定侯府的小姐,可是卻似乎絲毫不害怕她手上的劍,“少廢話,讓你的人去永定侯府報信,準備好一千兩白銀過來贖人。”
看樣子是綁架了,而且是爲財綁架,只是這一千兩白銀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
微微一笑,端木青笑道:“看姑娘的樣子向來也不是幹此營生的,這個世上能用錢解決的,從來都不算是是事,姑娘若是信得過我,我們做筆買賣如何?”
這個女子顯然不簡單,前世成爲趙御風幕僚的小妾,只怕也是一顆棋子,能讓他瞧上的人,定然不簡單,只可惜,她對這個女子沒什麼瞭解,此時只能試試看,將她爭取到手了。
“我爲什麼要相信你?”
“很簡單,”端木青微微一笑,“永定侯府是什麼人,姑娘就算不了解,也不會一無所知吧!看姑娘的氣質實在不像是打家劫舍之人,此時需要這銀子,大概是有掣肘之處,這一回,你綁架了我,拿到了銀子,難道永定侯府會如此善罷甘休?豈不是又惹了一樁麻煩?”
上上下下將端木青打量了好久,面前的女子確實只有十二三歲的樣子,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卻帶給她一種二三十歲的感覺,那一雙眸子裡透出來的神色,有種讓人難以懷疑的自信。
“那你的意思是……”
“我給你銀子,甚至於可以試着幫你解決難題。”
“你要什麼?”黃衫女子也不含糊,天上沒有掉餡兒餅的事,這個道理他們刀口添血的人更是明白。
“我需要像你這樣的人。”
端木青這樣淡淡的一句話,卻讓她立刻心生警惕,“你到底是什麼人?”
“永定侯府大小姐。既然你都看到馬車上的標記,怎麼會猜不出我是誰。”端木青帶着淡淡的笑容,“你放心,我並不需要你們把命賣給我,就算是交個朋友也可以。”
“我憑什麼相信你?”
“你沒有不相信我的理由,因爲我沒有理由要騙你,也沒那個能力,像你們這樣的人,要我的命,應該……不難吧!”能讓趙御風看得上眼的人,怎麼可能會差?
慮及此刻自己的處境,黃衫女子猶自帶着警惕,“先給我銀子。”
“沒問題,”端木青淡淡笑道,吩咐采薇回練霞閣拿銀子,“我和你在這裡等采薇回來。”
那女子見她一副自在的樣子,心裡難免有些緊張,難道她讓那丫鬟去找救兵了麼?
“你不用擔心,就算是我的丫鬟回永定侯府搬救兵,那也跟你原本設想的差不多,你可以選擇把劍架在我的脖子上。”悠然地坐在車轅上,微微眯起了眼睛,好像不太喜歡這秋日的陽光。
見她這個態度,黃衫女子也不好真對她兵戎相見,但還是走近了一些。
采薇急急忙忙地帶着水三娘過來,看到端木青好好地呆在那裡,鬆了一口氣,“小姐,銀票。”
端木青沒接,而是揚了揚下巴,讓她直接給那女子。
水三娘頭上卻密密的都是汗,感覺陽光下那女子手中的劍十分晃眼。
黃衫女子卻並沒有接過銀子,而是定定地看着端木青,好像想要確認她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將這銀子這樣送給她。
但是對方的眼眸清澈如水,實在是看不出一絲詭計的味道。
一時間,整個巷子寂靜一片,端木青也不急,依舊悠閒地坐着。
“大小姐,請救小女一命。”突然間,黃衫女子便拜倒在地,清脆的聲音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
端木青眼裡的光芒一閃而過,隨即便笑道:“有什麼事,上車再說。”
說完就徑直進了馬車,留下其他人面面相覷。
采薇跟着便走了進去,水三娘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看到這劍光,只覺得心裡發顫,立馬跟在後面邁進了馬車。
很是訝異端木青的反應,黃衫女子突然有一種上了當的感覺,可是如今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咬了咬牙,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車伕,回練霞居。”采薇溫柔的聲音響起,車伕才從呆愣中反應過來,撿起馬鞭掉頭回去。
一路上沒有人開口說話,車廂裡因爲坐了四個人,顯得有些擁擠,彼此間呼吸可聞。
黃衫女子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線,心裡一直七上八下,不知道這樣跟着這個小女孩走,到底對還是不對。
水三孃的手腳還猶自發軟,雖然她做生意拋頭露面的,到底沒有見過這麼光明正大的綁架,更詭異的是,綁匪和肉票最後還坐在了一個馬車內,跟着肉票走了。
再擡眼看自己的合作伙伴,還是稚嫩的一張臉,還是小小的一個人,卻偏偏讓人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麼。
回到練霞居,端木青帶着人直接上了樓,也不要水三娘派人來照顧,讓采薇動手沏了茶,喝了一口潤了潤喉嚨,方纔笑道:“好了,有什麼話,你現在可以說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黃衫女子跪倒在地,方纔開口道:“我叫黃芪,是聽風樓的人。”
“聽風樓,”端木青喃喃自語,驀然間念頭一閃,“宮氏聽風樓?”
一聽這話,黃芪便知道眼前這個小女孩果真不簡單,養在深閨中的小姐怎麼可能會知道聽風樓的存在。
但是實際上,端木青卻想起了前世,趙御風暗中結交的勢力中,就有聽風樓的存在,擔當是這件事情他並未讓她參與,只是一次不小心聽到,後來自己查到的,當時還覺得不錯,家族的深仇大恨報起來又得了一重保障。
“是,聽風樓一直都是由宮家人掌管,單司刺殺任務,殺人拿錢。”黃芪的聲音裡已經十分的平靜了,但是心裡卻在打着鼓,這是有關於她身家性命的大事,此次不說,只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你是誰?聽風樓怎麼了?”端木青臉色如常,心裡卻已經在暗暗盤算,實在是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夠接得下這個包袱。
“聽風樓分九級十八等,越往下人數越多,能力也越弱,我是第三正級,聽風樓老掌門遇害,門派上下混亂,副堂主聯合一羣狗賊趁着衆人暫時回不來刺殺堂主,想要趁機奪位,我們拼死殺出追殺範圍,跑到這裡,堂主已經身受重傷,我們實在沒有辦法。”
“他呢?”聽到這一襲話,端木青已經瞭解了大概的情況,也就是一個奪位之戰了。
“東郊二十里處的山神廟裡。”
想了想,端木青驀然起身,從她頭上拿下一個白玉簪子,迷了眯眼睛,交給一旁的采薇,“去找二哥哥,讓他拿着這根簪子去找人,然後和他一起到這裡來。”
對於這件事情,采薇心裡一百二十個不理解,此時卻是一句話都不說,安靜地退了下去。
“行了,你起來吧!”端木青端起茶杯淺淺啜了一口,“能不能幫到你,我不確定,要看我哥哥有沒有這個能力,但是我已經盡力去試了,至於那人的傷,你就算是得了一千兩銀子,也未必治得好,我可以讓我師父試着幫幫你們,若是我師父也救不好他,那估計天下也就沒有人可以救得了了。”
聞言,黃芪的眼睛一亮,激動的神色無法掩蓋,“小姐的師父是……”
搖了搖頭,端木青笑道:“到時候你自然就會知曉,只是我暫時不想讓別人知道我跟着她學醫,未學成功,難免墮了師門名聲。”
如此這樣,黃芪也不多問,跟着端木青安靜又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一個時辰過去,便聽到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心中一喜,還沒站起來,就看到一個黃色的影子飛快地衝向了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