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徐優柔的心裡雖然有些害怕,到底還是想着這裡是仙樂斯的地盤,不能將她怎麼樣,自然也有恃無恐起來,“你憑什麼教訓我,我……我來仙樂斯的時候,你不知道在哪裡呢,你憑什麼教訓我。”
來喜拍拍手掌,褪去手上的銀白手套,“就憑我是這仙樂斯的紅牌,而你,什麼都不是,我今天倒是要教教你們,這仙樂斯,不是人人都有資格教訓別人的。”
她的一個眼神嚇得徐優柔差點沒跌坐到地上去,繼而來喜收了笑意,環視和徐優柔站在一起的那幾個人,“剛纔有份打安小舞的,全部給我站出來。”
一看這個形勢,剛纔即使真的動手打了,現在哪裡還有人敢承認自己打了,現下一心只想擺脫嫌疑,將罪名推到徐優柔身上而已。
“動手的是小柔姐,我們沒有……”幾人裡有人應了一聲,然後其他的兩三個也一起跟着附和,將罪名全部推在了徐優柔身上。
徐優柔一聽,只得瞪大了眼,無法置信地看着衆人,“你們……你們……”
來喜冷冷地笑了,她今天就是要讓徐優柔看清楚,平時跟她有多好多親的姐妹們,大難臨頭還是將她推了出來,什麼都是假的,自身的利益纔是重要的。
“好……我現在給你們一個機會,剛剛你們是怎麼按住安小舞的,現在就怎麼給我按住徐優柔。”她話音才落,那幾個人只是猶豫了片刻,三三兩兩上前去,按住了徐優柔。
徐優柔哪裡還顧得什麼形象,大喊大叫起來,“季明珠,你不能這樣,動了我,童大班不會就這麼算了的,經理也不會就這麼算了的,還有……還有唐老闆,他每次都指名要我……”
來喜當作沒有聽到徐優柔說的話,不知道從哪裡拿了一把剪刀過來,刀鋒散發着森冷的光,徐優柔恐懼得搖着頭,死命掙扎,“你要幹什麼?你要幹什麼……季明珠你瘋了,殺人是要償命的……”
她舉着剪刀,走到了徐優柔身旁,溫柔地笑,對着她的長髮一刀一刀剪了下去,剪刀在耳旁咔嚓咔嚓的聲音嚇得徐優柔大氣都不敢出,“別動,你要是動的話,這剪刀不小心傷了你,就不關我的事了。”
徐優柔已經被嚇得將要崩潰了,眼淚一顆顆不住往外掉,“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明珠,你放過我吧,你大人大量,放過我吧……”
曾幾何時,她也這麼卑微地求過別人,可是換來的是什麼?只是人家的得寸進尺而已,來喜的眼神一狠,將剪刀移到了徐優柔的臉上,“剛纔你打安小舞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過有還回來的時候嗎?”
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再這樣下去要出事了。”沐向東也顧不得其他,還沒等季衍說什麼,馬上就衝了出去。
來喜才一恍神,面前出現了一個人影,伸手奪過了她手上的剪刀。
“沐少……救我……沐少……”像是抓到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徐優柔連連喚他,旁邊抓住她的人都鬆了手,徐優柔跌在地上,抓着沐少的褲管,死死不肯放手。
“還給我。”來喜直視着沐向東,伸出手來,“還是你要幫她?”
“算了,她也受到教訓了,以後會收斂的了。”雖然他也不是很喜歡徐優柔,但若是她在這裡傷了人,傳出去對仙樂斯和她的聲譽,肯定大大地影響。
“教訓?”來喜的音尖了幾分,“你有看到小舞的臉嗎?什麼叫教訓,我只是剪了她一點頭髮而已,這樣的教訓,你說夠了,那小舞臉上的傷了,她被打成什麼樣子你見到沒有?”
“要教訓不是這樣教訓,你這樣只能把事情越弄越糟糕。”他無奈地嘆了口氣。
“然後呢?就這樣算了嗎?”安小舞被按着,徐優柔一下一下刮在她臉上的情景晃盪在眼前,她不自覺低捏緊了拳。
“你們還不出去,該做什麼做什麼。”沐向東撇了撇眉,得到許可的衆人紛紛作鳥獸散,偌大的空間裡只剩下他們兩人。
心裡一口氣憋得難受,來喜靠着凳子坐了下來,眼神迷迷沉沉,不知道在想着什麼,想着想着,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我也曾經那樣卑微地求過,我磕了多少個頭,但是我沒做過任何事,那時我求了老天多少次,都沒有人來幫我,現在這樣到底算什麼,我想幫自己出一口氣都不行嗎,安小舞她做錯了什麼,不就是因爲我,無辜當我的替罪羔羊……”話末,她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卻是沒有掉下眼淚來。
“那徐優柔是該受點教訓了。”角落裡黑色的影子走了出來,來喜一震,看着季衍。
沐向東看着季衍,不明白他想幹什麼?在這個節骨眼上他還要煽風,是嫌他太閒了要給點事他煩嗎?
“只是這地盤到底是向東的地盤,事情鬧大了,對大家都不好。”所以,季衍也是來勸她的?
來喜知道季衍想說什麼,這裡畢竟還是青幫旗下的場子,季衍一心向着青幫,這事情鬧開了來,對仙樂斯的聲譽有影響,她好不容易坐了紅牌的位置,馬上也會跌下來,他總是一針見血地出現,知道該說些什麼話讓她冷靜下來。
畢竟,沒有什麼事比報仇重要,她剛纔的確是氣昏了頭了。
“我去看看小舞。”挺直了腰桿,來喜側過他們二人,往外走去。
安小舞正在經理室裡,鄧長輝已經讓人拿了毛巾過來,即使是即使敷過,她的臉還是腫得老高,一條條指甲的血痕橫在臉上,綻開了口子。
“小姐。”一看到來喜過來,安小舞也顧不得臉上有傷,急忙就起了身來。
來喜走了過來,看着安小舞也並不說話,窒悶的氣氛馬上就蔓延了整間屋子,她的沉默讓安小舞莫名地有些不安,捏着衣角怯怯開了口,“小姐,不好意思。”今天是她第一天來仙樂斯,就添了這麼大的亂子,怎麼樣都說不過去。
“沒事。”來喜搖了搖頭,又看着鄧長輝,感激地點了點頭,“剛纔小舞多謝你照顧了。”
鄧長輝溫爾一笑,“沒什麼,反倒是你,徐優柔那裡,需不需要我幫忙出面?”自從她在仙樂斯紅起來之後,除了每天在舞池裡見到她的身影,根本就說不了幾句話,換做是以前的季明珠,也
許還會有機會,但今天的季明珠,綻放了光彩,他忽然就覺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太遠太遠。
“不用,我的事我可以解決。”她經歷那麼多事,鄧長輝對她的感情是怎麼樣,來喜怎麼可能不清楚,只是這份感情,她承受不起。
明明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鄧長輝的心還是明顯沉了下去,卻只是笑道,“那好,我出去巡巡場子,你們聊聊。”
來喜看着鄧長輝走出門去,眼神微微暗了下來。
“小姐,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我以後不會了……”安小舞拉着來喜的衣角,此刻她的臉腫得連眼睛都要看不見,卻着急得連忙道歉。
這個傻丫頭,可能以爲她不要她了吧。
來喜抿了抿脣,搖搖頭,伸手觸上安小舞的臉,她一疼,躲了一下。
“小舞,疼嗎?”她問。
“不疼……真的不疼……”安小舞忙忙搖頭。
來喜微微有了點點笑意,“沒事,疼的話就說吧,我知道錯不完全在你,你也是因爲我才……”她頓住了,沒說下去。
知道來喜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安小舞才放下心去,小聲說道,“其實……有一點點疼……不過沒事的,小姐不用擔心我,過兩天就會好的了……”
門忽然就開了,來喜回過頭去,看清走進來的身影,不發一語,季衍的心思,她從來都猜不透,也不想去猜。
“走吧,我送你們回去,仙樂斯這邊的事,向東解決就好。”他進來就是這句話,來喜一怔,到底是不明白季衍想幹什麼。
剛纔鬧出的事,她的反應是有點過激了,所以季衍現在的意思是,他有點生氣?
方竣的車已經開在仙樂斯的門口等着,來喜扶着安小舞上了車,季衍坐在了前座,也許是季衍身上的壓迫感太深,安小舞從看到季衍的時候就不敢再出聲來,只是緊抓着來喜的手,惶惑不安。
“你似乎很久沒來仙樂斯了,怎麼今天忽然會在?”也許是受不了這樣緊迫的氣氛,來喜首先開了口。
“二爺本來是去碼頭卸貨的,經過仙樂斯,就想着進去巡視下。”方竣替季衍回答,其實事實不然,季衍每天都會兜個圈繞來仙樂斯,只是從來都不進去而已。
“真正算起來,二爺一個月沒來了……”眨眼就一個月了啊,來喜有些感慨,這一個月來,她偶爾想起季衍,會有種難以言喻空空的感覺,此刻看到了他,便覺得心情安定下來。
季衍卻還是沉默,來喜低了頭,自然也不再說話,什麼時候開始,她跟季衍的相處也變得這麼沉重了,明明他就坐在她前面的位置,她心口發悶,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但其實季衍自己也不知道在彆扭着什麼,這段日子來,他的心神圍着來喜轉,要命的是,她現在是他兄弟看上的女人,但偏偏晚上一聽到她出了事,想也不想就衝進去了,現在想想,就算來喜在仙樂斯有什麼事,沐向東會頂着,輪不到他來操心,這仙樂斯,本來就不歸他管……
夜色迷茫,蒼月皎潔,一切皆埋沒在了深沉安靜的夜色中,盡在不言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