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揚急匆匆地趕到醫院。
“杳杳來過嗎?”
“她不是和你在一起嗎?”陸罕宇平靜地看着窗外,好像在說一個與自己無關的人。
荀揚看着他,真不敢相信就在幾天前他還那麼愛她。荀揚往後退了一步,就在他轉身的時候,陸罕宇突然對他說:“我已經把她交給你了,她不見了,你一定要把她找回來,而我,永遠都不知道她藏在什麼地方。”
他一直找不到她,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杳杳,你給我出來!”他幾乎是在咒罵。他好像一頭好鬥的小公牛,他的愛也如他本身一樣瘋狂。
沒有人見過荀揚這個樣子,他們眼中的荀揚,冷漠孤傲玩世不恭,而他現在看起來就像一個在人羣中走失的小孩,跌跌撞撞地想要抓住所有的希望。
他恨她,她太任性了,她總是這個樣子,讓人替她擔心。可是,他又那麼想找到她,看見她只是哭了一場,還完好無損地出現在他面前。她會在哪裡呢?他突然想到一個讓他眩暈的地方。
她站得那麼高,就像在這個城市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可以看到的被風吹起的塑料袋一樣,搖搖欲墜。他拼了命地往樓頂上跑,但好像他越跑,樓頂越高。
“杳杳……”荀揚害怕了,他的聲音顫抖着。
“你別過來!”
“我過來會怎麼樣?你要跳下去嗎?你敢嗎?”荀揚一步步*近她。
她一點點往後退。
“你別*我!”
“你要跳給我看嗎?你想清楚,如果只是想試試的話換個地方,從這裡跳下去必死無疑,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秦籽約往下看了看,真的很高啊。荀揚一把把她拉過來,死死地抱着她:“如果你還要跳,我陪你,但我一定會在你前面跳下去,我很自私,我不想看到你血肉模糊的樣子。”
陸罕宇走的時候沒有和誰說,連一些告別的話都沒有留下來,他走得一點痕跡都沒有,只有和他一起離開的雙親知道他去了哪裡。
他應該再也不會回來了吧,至少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世界裡。
荀揚一直陪着她,她漸漸變得正常一點,很少做那些奇奇怪怪的夢了,只是,她每天晚上依然喝大量的咖啡。
“荀揚,我們去旅行吧。”她突然對他說.對於他們來說,旅行和旅遊是不一樣的,他們不喜歡在人羣裡跟着導遊的步伐。旅行不是休閒,而
是一種生活方式,一種生命的狀態,沒有目的地,只有沿途的風景,隨時都會改變的路線,很簡單的生活,偶爾買一點紀念品,更多的是拍下的照片,有時最美的風景只留在心裡,自己都記不得了,但當時的感動卻依然清晰。
荀揚去過很多地方,秦籽約卻沒怎麼出過門,但她時常想象自己在世界上某個很遙遠的地方,她讀過很多書,理解力過人,每當荀揚和她講起一個地方時,她總能描述得好像在那生活了很長時間,然後笑着告訴他她沒去過,這時荀揚就會拍拍她的頭說,就是這樣的。
其實他們是多麼像的兩個人,一樣的任性,一樣的瘋狂,有時候又一樣的安靜,可以沉默很久。
“出去走走吧,我覺得會好一點。”她看着他,像在商量。
“去英國吧。”他輕輕地說,“去看看那些古老的小鎮。”
“你想試試英倫般的生活嗎?”
“也許我們可以在那住一段時間試試。”
在他還小的時候,奶奶經常和他講她的女兒。她是一個聰明漂亮的女孩,受過很好的教育,因爲很早失去父親,她更是對她寵愛有加,可是後來她長大了,愛上了一個英國人,她願意放棄一切和他回他的家鄉——一個安靜的海邊小鎮,可是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她的獨生女離她而去,但她還是走了,她可以理解她放棄很多東西,但她不知道爲什麼她連自己的母親也要放棄。每當講到這時她總是泣不成聲,她怪自己沒有本事把她留下來。而荀揚長大之後她再也沒有提過去的事,她變得格外安靜,很少出門,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一整天,直到黃昏收斂最後一絲光輝。
英國是他知道的第一個外國的名字,幼小的他總是將它與一切美好的事物聯繫起來,所以當他開始學歷史的時候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那個幾乎是在邊緣的小島國竟做出那麼多瘋狂血腥的事。可是他依然對那些海邊小鎮無比嚮往,那些安靜的小鎮,與一切世俗的事情都是無關的。
很多人都會把最想做的事拖到最後才做,就像孩子會把最好的葡萄留到最後吃,他們還有一顆孩子的心,他們想把一切做好,然後用剩下的所有精力去完美那件深埋在心底的事。荀揚就是這樣一個人,想去的地方一直沒去。
這裡的海,沒有沙灘,海水輕輕地拍在小屋的腳下,港口總是停泊着小船,海和天是一樣的顏色。房東是個慈祥可愛的老太太,她總是和她的狗在一起。他們每天清晨去集
市買魚的時候,總是看到一個蒼白俊朗的英國男孩在幫路人畫素描。這裡的魚總是很新鮮,這裡的生活也很簡單,就像一首民謠,在耳邊低低迴轉。小鎮的背後是綿延低矮的羣山,山上有一些小獸,山下卻沒有獵戶,幾百年來,他們都過着自己的生活,相安無事。
“這兒真美。”
“杳杳,如果可以永遠待在這兒,我真願意哪也不去。”
——奶奶,如果是你,你也會放棄一切跟他走的,從來沒有一個地方讓我感覺如此安靜,好像全世界只有那麼小小一方,安靜澄澈,卻已足夠。
她輕輕地靠在他身上,在此之前,她從未相信,一片海可以沒有觸角。
童話中小美人魚住的就是這樣一片海,她可以一直游到宮殿的大理石臺階下,看着心愛的王子,永遠不會擱淺。中歐的城堡,總是聳立在高山之巔,鬼魅陰沉,充滿着惡毒的咒語。而住在海邊宮殿的王子,必定溫柔如海。
“這裡像神話,比希臘更現實的神話。”她在他耳邊輕輕地說。
“這裡是神話,希臘是童話,連希臘諸神也充滿童話的味道。”荀揚說着,不覺摟緊了她。
“希臘的海也是這樣嗎?沒有腳的海?”
“那裡的海是山的腳。”
“山的腳?”
他看着她,溫柔地笑着。夕陽像一個巨大的鴨蛋黃,慢慢地融進大海的懷抱。
“杳杳,想不想去山上?”他突然問。
“山上?”
“去不去?”他笑着,極具魅惑。
“去。”她笑着站起來,好像隨時準備出發一樣。
“你想什麼時候去?”
“現在。”她笑着,像一個孩子般天真地看着他。
他拉她坐下來,說:“天快黑了,山上有蛇,還可能有蜘蛛什麼的,我們不能在山上過夜。”
她低着頭,很失望的樣子,就像一個弄丟了心愛玩具的小孩。
“怎麼了?”他輕輕抱着她的肩,“乖,明天去好嗎?天亮了就去。”他身邊的這個女孩,只要喜歡,就會不顧一切,他知道這樣很危險。
“我不去了。”秦籽約不滿地嘟着嘴,儼然一副小女人的樣子。
他知道她的倔強,只是怕受傷而已。
PS:本文只有兩個女的,還有一個馬上就要出現了,我自己最喜歡的,吼吼吼,最喜歡她了(希望女主不要吃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