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沈忱有些恍惚。他似乎忘記了自己上一次這麼拼命地去爭取一件事情是爲了什麼,只記得之前和這時候一樣的倉皇和焦灼。自從來到這個警局,他還從未這般熱切地期盼過,期盼着案子水落石出。
奪門而入的時候,房間裡四個人五雙眼睛(加上嚴謹的眼鏡)齊刷刷地盯着硬生生闖進來的兩個人。“沈忱?你這時候不應該在醫務室嗎?”何進被嚇了一跳,一時間手裡抓着的屍檢報告都滑落在地上。
“我,我沒什麼事……”沈忱劇烈地喘了口氣,放開身後江馳野的手。“我來給案件提供一些新思路。”
“這纔是你應該有的樣子。”何進讚許地點點頭,似乎在對他恢復元氣表示欣慰。“有什麼新想法,你說說看?”
“首先從嫌疑人入手,我們可以看到……”沈忱在何進的引導下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清了清嗓子開始提供思路。
“沈先生大概還不清楚,本案現在還沒有嫌疑人。”坐在嚴謹身邊的嚴慎冷冷地嗤笑一聲,漫不經心地打了個哈欠。她這個年紀的女孩咄咄逼人地很,遇到什麼事情就算在雞蛋裡挑骨頭也要找點兒茬。“我哥倒是提前看到了張文爍身上的嫌疑點,但他暫時還沒有鎖定嫌疑人。沈先生,是怎麼找到嫌疑人的呢?”
“阿慎。”嚴謹不滿地瞥了自家妹妹一眼,雖然聲音很低但透出不可一世的威嚴。“你少說兩句,沈先生自有自的道理。”
“問得好。”沈忱向嚴慎笑了笑,好像並不在意對方的敵意。“我現在就可以鎖定一個嫌疑人。那個報案人一定有問題。”他不顧在場所有人疑惑而驚奇的目光,反而更堅定了他的決定。
“你的意思是——喬小六?”嚴謹坐起來,他的目光裡有對沈忱的審視,還有懷疑。“我也不是沒有想過這個方向。只是那份屍檢報告上提取到的DNA,和喬小六的並沒有任何重合。”
“我剛剛聽方宸說過了,死者和喬小六的社會關係也沒有任何重合——這說明他們並沒有任何關係,他們本身之間存在仇怨的可能性也很小。”沈忱的雙手交疊自然放鬆地放在膝蓋上,整個人散發出一種與常人不同的氣息。“案發地點是一片銀杏樹林,這是我們都知道的。但那片銀杏樹林是一片廢棄的墳場,平時去到那裡的人少之又少,而根據調查,喬小六算得上是個富家子弟,沒事跑到那種地方去,屬實令人生疑。”
“那麼我們如果按照喬小六是殺人兇手的設想來推測,既然此人和死者沒有任何重合的社會關係,那麼喬小六殺人一定是受人委託……而這個人,十有八九會是張文爍。”嚴謹順着沈忱的設想推測,線索似乎開始浮現在衆人周圍。
“但是如果喬小六隻是一個簡單的報案人,那我們研究的方向就都錯了。”蘇白也和嚴慎一樣,不參與線索思考卻只會唱反調。
“但是事到如今,我們只能按照這個線索研究下去。”嚴謹嘆了口氣。
“先生……”這時江馳野忽然小聲說着,拉了拉沈忱的衣角。“我們在銀杏樹林那邊看到的那個鞋印子,還沒有送上去檢查……”
“我們現在就去!”衆人一聽立刻就有了精神。
“馳野會帶你們去,我和嚴慎留下看些卷宗。”沈忱向衆人示意後,走向了專門放卷宗和文案的地方。嚴慎不滿地嘀咕了一句什麼,但還是被動地跟上了,渾身上下寫滿了大大的不情願。
倒是江馳野很是震驚。難道先生喜歡小姑娘?!
2
“有什麼話你就直說。”走到了沒有人的卷宗室,嚴慎說什麼也不願意再往前走了。“我可不喜歡你,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我可不放心你會不會做出什麼來,畢竟我們又不熟。”
“我只說幾句話就走。”沈忱回頭看着倔強的女孩,卻無視了對方直勾勾的凝視,溫柔地笑了起來。“真的把我忘了嗎?”
“你別想和我套近乎,我不認識你。”嚴慎用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眼神看着沈忱,似乎已經做好了要和這人打一架的準備。“這就是你要和我留下的理由?現在的搭訕手段都這麼高級了嗎?行了行了,沒什麼事就走開,我還要給我哥準備午飯呢。”見他沒什麼反應,女孩轉身欲走。
“看來你是真的忘記了。”沈忱無奈地嘆了口氣,挑眉攔住了嚴慎。“015.”
“什麼?!”嚴慎觸電似的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滿臉驚詫地看向沈忱——之前是看變態,現在是看外星人。“教官,你是教官嗎?”
“好久不見。”沈忱向她伸出手,懷舊的感情溢於言表,此時就只集中在這幾個字裡。
嚴慎直到這時候纔想起來,這個人臉上的微笑爲什麼一直給她一種久違的熟悉感。原來自己一直都沒有忘記。“教官……原來你在這裡。”她的聲音終於帶了一點點情緒。
“已經不是教官了。按常理說,我也不應該再叫你015.”沈忱覺得自己笑得有些僵硬了,於是在把臉笑僵之前趕緊換了一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