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也就是說,這件事從頭到腳和張文爍沒有任何關係?”沈忱對此表示懷疑,託着下巴眉頭緊鎖。“這和我們的推測不太吻合。”
“張文爍是誰?不認識不認識,怎麼又把他牽扯進來了。這件事從始至終都只和我那親愛的鄰居有干係,你們這些黑幫怎麼口說無憑地就要懷疑別人呢?”高暢再次不滿地翻了個白眼,瞥了瞥在座的衆人。
“他似乎對這個張文爍特別上心——他不可能不認識張老闆。”沈忱輕聲對坐在自己身邊的江馳野道,後者忙不迭地湊上前去聽着。
“各位大哥,還有這位警官小姐,如果我帶你們去找喬小六,我是不是就可以不替他還那三千萬啊?鄙人最近手頭有點緊,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來……”高暢纔不管這幾位有沒有什麼疑團亟待解決,又開始陪着笑臉賣慘。
在場的衆人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面面相覷,不知道該不該相信面前這個剛剛結識不到兩個小時的陌生人。
“就這樣吧,我們準備一下跟你走。”嚴謹率先發話打破了尷尬,一時間其餘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不過你小子要是敢騙我們,哥兒幾個絕對把你打得連你媽媽都認不出來!”
“是是是,好好好,大哥說的是——高某絕不敢有二心。”高暢只能繼續賠笑,可是沈忱卻在電光火石之間看到他嘴角邊一閃而過的陰險。
“大家有什麼異議嗎?”嚴謹沒理會他,看到身邊的三個人一言不發沉默不語,忍不住開口發問。
“依我看,還是不應該跟他走。”沈忱嘆了口氣緩緩開口,明顯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得出了結論。“我們的口供不一致。而且我不認爲這位高先生憑藉着他一言不合就出手打人的特點,並不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好朋友。”
當時場面一度十分尷尬。氣氛很微妙,所有人——甚至包括高暢,都不由自主地低頭看向剛纔江馳野給沈忱包紮傷口時染血的紗布。
“誤會,誤會!”高暢預料到這件事這輩子是過不去了,也只能在心裡罵罵咧咧。“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這一回吧!”
“其他人的意見呢?”嚴謹還是沒理他,轉向江馳野和嚴慎。“阿慎,還有馳野?你們怎麼看?”
“我?我覺得……我聽先生的。”江馳野冷不防被提名,正不知道在想什麼的他猛地被嚇了一跳,連忙語無倫次地回答道。
“我聽我哥的。”嚴慎這時候也表了態。當時場面的氣氛更加微妙了。
“各位!我回來啦!”忽然刑偵大廳的門被一腳踹開,蘇白揮舞着胳膊闖了進來,意識到大廳裡多了張新面孔,立刻閉上嘴巴保持住了形象。“怎麼都不說話?這位是?”
於是嚴謹暗罵這人睡醒覺睡醒得不是時候,也只好無可奈何地給這位便宜隊長一言一語地解釋清現在是什麼情況。
“那當然去啊!爲什麼不去!天大的好時機!抓到喬小六咱們這煩人案子就破了!走啊走啊!”蘇白聽完雙眼放光,恨不得抱住嚴謹親一口。
大概這是沈忱和嚴謹頭一次在立場上起到爭執,因爲半路殺出的便宜蘇白,沈忱只好認命。
2
“先生,你怎麼知道不應該跟高暢走啊?”路上,警車呼嘯着奔馳在街道上,江馳野靠在沈忱身邊好奇地問道。“我們現在對這個人還什麼瞭解都沒有。”
“就是因爲還沒有了解,纔不幹隨便輕舉妄動。”沈忱無奈地扶額,把目光從窗外的車水馬龍移回到車內的狹小空間。“怎麼知道的?直覺唄。”
“先生相信直覺?”江馳野聽完後反而更奇怪了,“直覺這種東西……有很多時候都不怎麼準吧?”
“習慣了。我還在軍隊的時候,不管做什麼都要聽從直覺。”沈忱笑起來,這樣的話他已經聽過太多太多。“我之前認識一位上校,你這話和他說過的那句一模一樣。”
“我和那些說過這句話的人不一樣。”江馳野搖頭,仰起臉來認真地看向沈忱。“那些人說這些的時候,對先生的直覺是持懷疑和否定態度的。可是我不一樣——我相信先生,自然也相信先生的直覺。”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沈忱揉了揉他的頭髮,說出的話卻遠遠沒有他看江馳野的目光那般溫柔。“在這世上,你唯一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沈忱又想起了顧豈殊。上校過分地相信自己,而自己卻親手傷害了他。——也不算是親手吧,反正在間接傳遞之下,自己傷害了他。他的目光變得暗淡,整個人都蒙上了一層灰暗的色彩。
大概,我就是那種畢生都不配得到信任的人。
“我們到地方了。”江馳野還沒來得及問爲什麼,駕駛位上的嚴謹就率先發話打斷了他。
目的地是一座摩天大樓,目測有將近三十層。
“像喬小六那種警惕型極高的人,在逃避追殺的時候會躲藏到這裡來?”嚴謹這時候也有些懷疑了,轉過頭去不太相信地問高暢。
“以我對他的瞭解,他一有事情就會跑到這裡。”高暢這時候已經恢復了常態,搖頭晃腦地解釋道。“我們先上去,十有八九能抓到他。”
一直走在後面的沈忱沒有搭腔,似乎還沉浸在剛纔的話題裡沒有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