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然而這時候的江馳野纔剛剛跟着方宸去過圖書館,正要覺得這人一說起卷宗就滔滔不絕讓人受不了,想要隨時找藉口脫身逃離的時候,兩個人進入了刑偵辦公室——死一般的寧靜讓二人不知所措。
空氣讓人感到窒息。在場的幾個人齊刷刷圍在何進身旁的沙發上,而何進神色凝重,正在和電話南邊的人說着什麼。
只有沈忱,似乎漫不經心,只是慢條斯理地喝着他的咖啡,偶爾向這邊的人瞥一眼,又很快把目光收了回去。
“好,我會查清楚這件事的,老張你放心吧。”似乎過了很久,何進凝固的表情終於帶上了一絲波瀾。“很快就會有結果的,行、行,那就這樣。”
他放下電話,看着周圍大氣都不敢出的衆人,輕輕地嘆了口氣。“出事了。”
“到底怎麼了啊?主任你別賣關子,你先說出來……”嚴慎打了個哈欠,似乎也對這件不知名的事件不怎麼感興趣。
“城南,一百四十公里的銀杏樹林。”何進臉色凝重,本來嘻嘻哈哈的人設在此刻突然崩塌,露出了一副資深刑警的樣子。“拋屍案,死者是一對成年男女,女方是張文爍手下的員工,男方身份尚未確定。縣城初步判斷死亡時間爲三十二個小時前。”
“發生在縣城裡的事,怎麼輪到咱們管了?”處理過數起類似這樣的案件的嚴謹有條不紊地扶了扶眼鏡,挑眉道。
“老張委託咱們接手這個案子——畢竟死的人是他的公司的,他信不過小縣城那些警局小嘍囉們。”何進擡頭意味深長地看了後者一眼。“蘇白,你安排你們刑偵二支隊的人去查這件事,我再從大隊裡給你們派幾個外勤人員。”
2
在出發去附近的小縣城之前,刑偵第二支隊的人員在瘋狂地往自己肚子裡填充食物——畢竟自從這支隊伍成立以來第一次遇到比較嚴重的案子,等到到了案發一線,就不一定吃得上飯了。
可就在衆人胡吃海塞的時候,有不識相的技術人員闖進來把案件現場的清晰照片送了過來直接塞到了正在瘋狂乾飯的蘇白手裡,方宸和章承呼啦啦地圍上去搶着看,於是三個人幾乎同時“嘔”地一聲吐了出來。
江馳野探着脖子向那邊的照片看了一眼,也差點忍不住喉頭一緊吐出來,好在沈忱及時給他塞了一瓶水,他猛灌了一口才勉強嚥下去。
沈忱略帶嫌棄地看了江馳野一眼,站起來撿起散落一地的照片用更嫌棄的目光看了一眼,回到剛纔坐的地方,卻沒有任何不良反應。
“先生,你不覺得難受嗎……”江馳野好不容易把滿嘴的食物嚥下去,猛灌水的時候還嗆了一口,他湊上來挨着沈忱,再看向那些慘不忍睹的照片。
“哦,我在軍隊裡看慣了。”沈忱擡眸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挑起似乎絲毫不以爲意。“這些算什麼呀。”
再看看一旁的嚴謹,過來看了一眼照片就離開了,也沒什麼反應,看起來仍然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樣子。
照片裡是一對緊緊擁抱在一起的年輕男女,男人脖子上有嚴重的勒痕,舌頭外翻,因爲長時間外露已經變成了黑紫色,而女人身上並看不到什麼顯眼的致命傷痕,只是眼睛不見了,取代眼睛的只是兩個空洞無神的血洞,裡面的血已經乾枯了。
這時候蘇白艱難地灌了幾口水漱口,發誓再也不動那些該死的照片。
於是剛吐完的幾個虛弱的人,和老、弱、病、殘、幼的隊友一起上路了。於是這刑偵第二支隊,大概真的是警局最弱的隊伍之一了。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似乎過得很快,江馳野本來想再研究研究那些照片企圖找到更多的線索,可蘇白卻說那東西晦氣,小心厲鬼纏身,硬是把照片搶走密封了起來。於是江馳野只能坐在車裡發呆。
沈忱看見小孩那快睡着了又緊緊抓着衣角不讓自己犯困的模樣,忍不住有點想笑。“害怕了?”他伸手推了推對方的肩膀,卻好像把對方嚇了一跳。
“纔沒有呢,我只是昨晚沒休息好。”江馳野被對方冷不防的觸碰嚇得一激靈,隨即才放鬆警惕。
“一會兒到了地方別亂跑,跟好大家。”沈忱看着他笑起來,大有一種慈父對待孩子的關切。“要不然,我可保護不了你。”
“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走丟了。”十六歲的江馳野感到這種被當成三歲寶寶的感覺不太舒服,撇了撇嘴下意識地和沈忱保持了一定距離。
就在這時,案發的銀杏樹林近在眼前。
3
一行人下了車,一直走到案發地點附近的小山坡上。這時候的嚴謹已經開始在他隨身攜帶的箱子裡翻找,鞋套、手套、口罩已經嚴陣以待。
在小山坡下距離河流不遠的地方的山溝裡,就是案發地點,此時已經被隔離線圍了起來,不遠處被白布蓋住的一團不明物體,顯而易見就是死者的遺體了。一行人由嚴謹帶路,在向現場工作人員出示了工作證後小心翼翼地邁進了隔離帶。
最一開始闖在最前面興致勃勃的蘇白這時候已經躲在最後面了,章承雖然面無表情,但看出他捏着一把汗也不難,嚴謹戴着口罩,單從那雙眼睛看不出什麼,但一定波瀾不驚,嚴慎和她哥如出一轍,只是嘴角帶了一點好奇的微笑,江馳野的腳有些抖,臉色煞白,而沈忱皺着眉,想着爲什麼還不能回去休息。
第十三幕 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