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玉姮回到羅府,慕容馨兒和蘇芮韻正在說話,看出羅玉姮的不開心,兩人也沒多問,就讓她回房休息了,等羅玉姮回房了,慕容馨兒叫來了今天的隨侍婢女。
問清楚前因後果後,蘇芮韻問:“小姐有沒有吃虧?”
婢女答道:“小姐捱了霓裳郡主一鞭子,不過,小姐也打了她。”
“也算沒吃虧。”蘇芮韻總算放心。
“大嫂。”對於蘇芮韻袒護,慕容馨兒說不上好與不好。
蘇芮韻安慰道:“依姮兒的性子,如果吃了虧,她肯定不會就這麼善罷甘休的,以後指不定再惹出什麼事,好在沒吃虧,那個郡主又是皇家的人,這事說不定就這麼算了。”看着慕容馨兒擔憂的樣子,蘇芮韻安慰道:“好了,你就別在這裡杞人憂天了。倒是這個霓裳郡主,她是什麼來頭,這火爆脾氣跟我們姮兒有的一拼。”
慕容馨兒道:“霓裳郡主是安陽王的女兒,安陽王是當朝天子的親叔叔,這個安陽王當年和先皇爭奪過皇位,失敗後,就被封了安陽王。這樣算着,這霓裳郡主也算是當朝天子的堂妹了。她小時候在沭陽城住過一段時間,跟當朝天子的關係還算親近。”
“怪不得。”
“這個霓裳郡主也是個刁蠻任性的孩子,這事,姮兒肯作罷,她肯不肯善就這樣算了,還不一定呢。”慕容馨兒有些憂心。
“哼,”蘇芮韻道,“一個小小的郡主,還能掀起多大的風浪,任他是誰,也不能動我們家姮兒一根汗毛。”
慕容馨兒道:“還是小心一點的好,畢竟霓裳是皇家的人。”
聽了慕容馨兒的話,蘇芮韻道:“自你嫁給了榮卿後,連性子都變了,我還以爲從此你就只懂相夫教子了呢,現在看來,你還關注着現在的局勢。這樣就好,別忘了自己是誰,我呀,還是喜歡當年風華絕代的你。”
慕容馨兒顰顰一笑,溫婉內斂,誰曾想當年能影響半個天下的人,最終會爲了羅榮卿,放棄半個天下,只爲他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小女人。
“稟夫人,帶霓裳郡主去醉月樓的是,”婢女看着她們,說,“是許墨,許公子。”
慕容馨兒和蘇芮韻面面相覷,蘇芮韻道:“怪不得姮兒那麼生氣。”慕容馨兒若有所思,蘇芮韻遣退婢女,問慕容馨兒:“你對姮兒到底是怎麼想的?”
慕容馨兒說:“我只想她開心。”
“所以,你依然會任由她依着自己的性子來?”
慕容馨兒看着蘇芮韻,道:“我不想給她太多約束,我想讓她在她還不被束縛的時候,快快樂樂,自由自在的生活。大嫂,你們寵她,不也是這個原因嗎。”
蘇芮韻正色道:“你說的沒錯,我們寵她,是想讓她在她還能自由的時候,無拘無束的生活。可是,馨兒,姮兒已經長大了,隨着她年齡的增長,羅家的事她遲早是要知道的。有時候我也想,我們這樣寵她,到底是疼她還是害她?哎,因爲她姓羅,註定她的一生不能一直這麼自由。”
慕容馨兒說:“也因爲她姓羅,所以她有選擇的權利。不管怎樣,我都會盡我最大的努力,給予她想要的一切。”
蘇芮韻安慰似的拍了拍慕容馨兒,說:“我去看看她。”
羅玉姮回到房間,挽起袖子看着胳膊上的鞭痕,有些紅腫,羅玉姮用毛巾沾了涼水輕輕的敷在上面,水的清涼減少了鞭痕的灼痛感。想到許墨先救霓裳,羅玉姮就氣不打一出來,明明看到她生氣了,他卻一句解釋的話都沒有,羅玉姮越想越生氣,抓起胳膊上的毛巾就扔了出去。
蘇芮韻前腳剛踏進來,一條毛巾就扔到了腳面上,蘇芮韻撿起毛巾,走到羅玉姮身邊,道:“這是生那個霓裳郡主的氣,還是生許墨的氣呢?。”
羅玉姮瞪着蘇芮韻,鼓着腮幫子,氣鼓鼓的樣子讓蘇芮韻又是心疼又是想笑。
蘇芮韻捏着她肉肉的臉蛋,笑道:“你這丫頭,瞪着眼、鼓着腮幫子,圓鼓鼓的跟個小蛤蟆似的。我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拿石頭扔蛤蟆,說什麼喜歡看蛤蟆鼓起肚皮的樣子,你現在啊,跟那個氣鼓鼓的蛤蟆一個模樣,你說,是不是因爲你小時候玩蛤蟆玩多了!”
羅玉姮還是愁眉不展,蘇芮韻哄說:“好了,跟大娘說說,你到底在生誰的氣?”
羅玉姮問:“有區別嗎?”
蘇芮韻道:“有區別。你如果生霓裳的氣,我可以綁了她來,任你打罵,直到你解氣爲止,可如果你生許墨的氣,那大娘可要好好想一個,即不傷害許墨,又能讓你解氣的法子了。”
羅玉姮輕哼了一聲,別過頭去,說:“那你想吧,想好了告訴我。”
“這樣看來,是生許墨的氣了。”蘇芮韻在羅玉姮身邊坐下,說:“許墨是一個心思縝密,又有遠大抱負的人,我對他的印象一直不錯。但是,這件事之後,我似乎要再好好看看他了,如果他和霓裳交好,是爲了自己的將來,那他沒必要隱瞞你們的關係,羅家可不是一個安陽王能比的了的。”
“誰說他是看中了安陽王的頭銜?”羅玉姮問,“誰告訴你他和霓裳郡主交好的?”
“那你爲什麼生那麼大氣?”
“我。。。”因爲他光明正大的帶別的女子去酒樓?因爲在她遇到危險時,他先保護的別人?她自尊心讓她講不出口這些原因,她自小就生活在一個以她爲中心的世界裡,只有她不喜歡的,沒有忽視她的。
蘇芮韻等着她繼續說下去,羅玉姮看着蘇芮韻,突然露出一個笑容,她討好似的挽着蘇芮韻的胳膊,“大娘,你下次出門時帶着姮兒吧,姮兒都還沒跟您一起出去玩過呢?”
“你這一套對你三叔有用,對我沒用。”
“對三叔也沒用,要不然我早就出去了。”
蘇芮韻道,“我去的地方,你也不會感興趣的。”
“你怎麼知道我不感興趣?”羅玉姮道,“我只知道羅生堂是羅家的,但是我長這麼大,羅生堂我還一次都沒去過呢。”
“不止你沒去過,你爹、你二哥也沒去過。”蘇芮韻說,“姮兒,你只要知道羅生堂是羅家的就行了,其他的,你不要管,連過問都不能過問。”
羅玉姮說:“既然羅生堂是羅家的,爲什麼我不能過問?羅家的祖訓是,經商者不過問堂中事,堂中人也不參與羅家生意。但是,我既不屬於羅生堂的人,也不經商,這些規矩對我沒用。”
蘇芮韻說:“對你沒用,可對我們有用。姮兒,你記着,身爲羅家的人就要遵守羅家的規矩,即使有一天你嫁人了,你也姓羅。”
蘇芮韻在羅玉姮心裡一直都是一個大大咧咧、脾氣火爆的人,她是第一次見蘇芮韻這麼鄭重的說話,當下也沒再說什麼。
到了晚上,羅榮華、羅榮卿、羅逸琛、羅軒明都回來了,大家圍坐在一起吃飯,對於白天發生的事,只有羅榮卿問了幾句,羅玉姮也含糊過去了,吃過晚飯,大家各自回房,羅玉姮還未躺下,羅逸琛和羅軒明就來了。
“那個霓裳郡主真打了你一鞭子,嚴不嚴重,讓我看看傷口。”羅逸琛剛見面就拿起羅玉姮的胳膊看。
上了藥,已經消腫了,但鞭痕依然很清晰,羅逸琛皺着眉頭,道:“這個霓裳郡主下手還真狠。”
“我沒事啦。”羅玉姮無所謂的放下衣袖。
羅軒明問:“那個許墨當真沒幫你?”
羅玉姮看看羅逸琛又看看羅軒明,問:“你們派人跟着我了?怎麼你們知道的,好像比我還清楚。”
羅逸琛解釋道:“爹和二叔都有讓人跟着你。”
“他們派人跟蹤我?”
“他們是爲了你的安全着想。”
“確切的說,是爲了確保別人的安全。”
羅玉姮胳膊用力一撞,羅軒明似乎早知道她會這麼做,身子一側,羅玉姮沒打到,羅軒明挑釁的看着羅玉姮。
羅逸琛笑道:“你這招從小用到大,軒明再躲不開,那他就真不適合做生意了。”
羅玉姮重重的哼了他一聲,羅軒明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
羅逸琛問:“許墨沒有來給你解釋嗎?”
想到許墨,羅玉姮就很煩惱,“他的脾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怎可能追到羅家來。”
羅玉姮嘆了一口氣,說:“我現在都開始不確定了,他真的有我想象中的那麼在乎我嗎?”
羅逸琛問:“那你想怎麼辦,就這樣?”
羅玉姮趴在桌子上,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現在不開心,很不開心,我生他的氣,是因爲他身邊有別的女子,可我當初也答應過他,我不會逼他,我我會保守着我們的關係,直到他有能力娶我爲止。”
“這算什麼事?”羅軒明說,“家裡人都知道你們的關係,你爲了他所謂的自尊心,還幫他瞞着,你都這樣做了,可他連進羅家的勇氣都沒有。羅家不介意他的家世,他反倒端起了架子。難道他做不了將軍,你還一輩子不嫁了。”
羅玉姮所生的環境,讓她自小就有一顆驕傲的心,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只要她想,沒有她得不到或辦不到的,在她的世界裡,所有人都圍着她轉,原本這樣的環境她應該是驕縱的不可一世的,但是因爲有羅榮卿壓制着,紈絝子弟的一些惡習她並沒有沾染,但是她也沒有世家小姐應有的恬靜溫婉。
從她會用錢起,她就敢一個人出去一天不回家,四歲,她在他三叔的引誘下,喝的酩酊大醉,八歲,她敢騎馬馳騁在山野間,對於她的野性,羅榮卿怒火中燒,但是因爲羅家人的維護,他也無可奈何,他節制她的月例,但羅榮皓成了她的小金庫,自此之後的羅玉姮,十天半個月不回家是常事,用蘇芮韻的話講就是,羅玉姮十足十的一個假小子,這樣的假小子,直到遇到了許墨,她纔有了女兒家的心思。
女子有了心上人之後,穿着打扮、言談舉止都會有所收斂,相對她的不羈,所以即使羅榮卿知道她和許墨不成文的約定後,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許墨和羅玉姮是真心相愛的,只是羅玉姮家世太高,而許墨又不願意背上一個依靠羅家的名聲,所以,兩個人才一直這麼拖着,讓人想不通的是,一向驕傲的羅玉姮竟然會對許墨言聽計從,或許這就是女子有了愛人後的變化吧。
羅玉姮越想越覺得委屈,可她又不想讓別人看出來,她起身對羅逸琛和羅軒明講:“我想睡了,你們回去吧。”
羅逸琛、羅軒明也就不再多問了,只是囑咐了幾句,就一同離開了。
羅玉姮遣退婢女,脫下外袍,熄了燈,還未走到牀邊,一個黑衣人翻窗而進,羅玉姮察覺到異常時就已經做了準備,黑衣人剛進來,羅玉姮一個擒拿扭住他的肩膀,黑衣人如泥鰍一般,身子一轉滑了出去。屋裡漆黑一片,但是黑衣似乎不想驚動到別人,兩個人的過招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十幾招之後,黑衣人左右手抓住羅玉姮的雙手,用力一拉,將羅玉姮固定在身前,他急急的說:“姮兒,是我。”
羅玉姮聽到許墨的聲音,更生氣了,因爲背對着他,羅玉姮頭一偏,擡起腿就踢,許墨也不躲,頭部生生受了她一腳,他一個踉蹌倒在牀上,羅玉姮生氣的看着牀的方向,許久,沒有一點聲響,羅玉姮心下一驚,難道踢重了?
羅玉姮急忙找到火摺子,點亮蠟燭,藉着燭光,她看到許墨平躺在牀上,兩條腿垂在牀下,一動不動,羅玉姮抱着胳膊,沒好氣的說:“你要是再裝,我就喊人了。”
許墨仍舊一動不動的躺着。
羅玉姮有點擔心,她走到牀邊,和許墨保持着一定的距離,伸着脖子看許墨,他的額頭紅了一片,羅玉姮推了他兩下,他沒有半點反應,羅玉姮着急了,她一下跳到牀上,跪坐在許墨身邊,“許墨,你醒醒,我也沒用力呀,許墨,你不要嚇我,你醒一醒啊。”
許墨仍舊沒有半點反應。
羅玉姮真的慌了,“許墨,你不要有事,你醒一醒,你不要嚇我,大夫,我去請大夫,許墨,我去給你請大夫,你不會有事的。”
羅玉姮說着就要去喊人,人剛跳下牀,許墨一把從身後抱住她,羅玉姮腳下一滑向前倒去,許墨怕摔到她,一個翻身,砰的一聲摔倒在地上,未等羅玉姮開口,他急急的問:“怎麼樣,姮兒,有沒有傷到?”
有個肉墊子墊着,自然不會不會有事,但是,她也聽到許墨摔在地上的聲音,她知道這一跤肯定摔得很疼,本來還生氣,看到許墨緊張的樣子,氣全都消了。
“傻子,有你當墊子,我怎麼會受傷呢。”羅玉姮的語氣溫柔了不少。
許墨鬆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到疼,他深呼了口氣,問:“還生氣嗎?”
從知道是許墨的那一刻起,羅玉姮氣就消了一半,又見許墨如此在意她,心裡除了歡喜沒有半分生氣了。
她像只貓一樣趴在他身上,輕輕的搖了搖頭。
許墨一臉的寵溺,羅玉姮只穿了一件褻衣,剛纔打鬥中的拉扯,羅玉姮的衣帶已經有些鬆了,倒地時,許墨爲了保護她,下意識的用胳膊圈住她,直到現在才發現褻衣滑落,露出一片香肩,許墨甚至能聞到她沐浴後特有的體香,他的心神有些恍惚,他想別過臉去,卻不經意的看到她粉紅色的肚兜,尤其是她現在,她像只貓一樣溫順的趴在他身上,少了平日的乖張跋扈,燭光搖曳間,許墨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羅玉姮還沒意識到此時的自己有多誘人,她聽着許墨粗重的喘息聲,有些擔心,“你怎麼了,受傷了嗎?肯定是剛剛摔到了,讓我看看有沒有摔到腦袋。”
她慌忙查看他的頭部有沒有受傷,隨着她的扭動,許墨感覺到他的鼻血要流出來了,而這隻小貓,還沒意識到自己有多危險,還在撥弄他的頭髮。
實在忍受不了的許墨,強行抓住她的手,聲音有些沙啞的說:“你在不住手,我就真的要受傷了。”
羅玉姮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許墨看着羅玉姮,她的臉紅紅的,嘴脣也紅紅的,此時的羅玉姮像極了一隻熟透的櫻桃,他好像咬一口。兩人也不是沒有過親密的時候,只是,羅玉姮從來沒有這樣過。他想吻她,但他也知道,一旦吻上了就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可在內心慾望的支配下,他還是控制不住的向羅玉姮的嘴脣靠近。
羅玉姮知道他的意圖,心中有了作弄他的想法,她並沒有拒絕許墨的意思,她甚至閉上了眼睛,等着許墨的親吻,羅玉姮的默許,讓許墨更加恍惚了,當許墨的要吻上去的時候,她卻突然睜開眼,用手擋住他的嘴脣,說:“我都還沒說原諒你呢,你就敢這麼造次。”
看着她壞笑的樣子,許墨重重的倒在地上,又是着急又是無奈,最終只能化作一臉的痛苦。
確定他身體沒受傷,羅玉姮哼了一聲說:“敢騙我,活該。”
“我真沒騙你,我真的快要受傷了。”心裡的苦,他要怎麼說呢。
羅玉姮瞪了許墨一眼,顯然不相信他說的話,她要起身,按在他身上的手摸到一個硬邦邦的東西,羅玉姮也不是小孩子了,男女之事她也是知道的,羅玉姮的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耳根,像是被燙到了一般,一下子跳起來,此刻,她終於知道許墨傷在了哪裡了。
看着羅玉姮紅的要滴出血的耳根,在看看她一副衣衫不整的樣子,許墨笑了,他也不起來,頭枕着雙手,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你要再這幅打扮,我真的會控制不住自己的。”
看着許墨上下掃視的眼神,羅玉姮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怎樣一副窘態,她又羞又惱,罵了一聲:“流氓。”趕緊躲到了屏風後面。
許墨從地上起來,身體的反應讓他很難受,他倒了一杯涼水咕嘟咕嘟的喝了下去,可這似乎並沒起到什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