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你也只是說出了事實

羅玉姮和霓裳去見馬博文和周怡馨時,馬博文是一臉的愁容,周怡馨的眼睛也是紅紅的,明顯是剛哭過,霓裳剛提了戟嘉的名字,周怡馨的眼淚就掉下來了,她寧可削髮爲尼都不願意嫁給戟嘉,她甚至已經做好了隨時剃髮的準備。馬博文聞言動容,竟然動了帶她私奔的念頭。

“你們別太沖動了,”霓裳嘆了一聲氣,對周怡馨道:“你若剃髮爲尼,讓你父母如何自處?”她又問馬博文道:“皇上現在還在考慮怡馨姐姐和戟嘉的事,你若現在帶怡馨姐姐私奔,不是明顯的讓皇族難看嗎?拋開你們各自的家人不說,你覺得你們能去哪裡?你是皇上的近臣,有間接得罪了皇上,還能逍遙四方?”

周怡馨一聽,哭的更傷心了,馬博文一掌拍碎桌子上的茶盞,碎片嵌入肉中,他猶不覺得疼,他眼睛猩紅的吼道:“那讓我怎麼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難道讓我眼睜睜的看着怡馨嫁給別人。”

“你吼什麼?吼能解決事情嗎?你以爲只有你着急,我們不都在想辦法嗎。”霓裳也有些生氣。

怡馨捧着他受傷的手,小心的給他挑着碎瓷片。羅玉姮看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那是她在壓制自己的哭聲,眼看着她的帕子被血浸透了,羅玉姮拿出自己的帕子遞給她,她低着頭接過帕子,確認傷口裡沒碎瓷片後輕輕的給他包紮。

此時的局面有些尷尬,馬博文黑着臉不說話,霓裳生氣的別過臉去,周怡馨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淚,羅玉姮左看看右看看,她拍了拍周怡馨的肩膀,對馬博文說道:“你若一直抱着這種消沉的態度,這件事就真的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馬博文沒好氣的說:“戟嘉已經向皇上請求賜婚了,我們除了在皇上下旨前離開,還能有什麼辦法?我不會讓怡馨出家,更不會讓她嫁給戟嘉。”

“皇上不是還沒賜婚的嗎,還是有機會的。”羅玉姮道。

“有機會!”馬博文苦笑兩聲,道:“那是皇上的親堂弟,而我只是皇上的一個臣子,皇上自然會幫他的親人。”

霓裳有些不滿:“你不要胡說八道,皇上自有公斷。身爲一個臣子,污衊皇上,那是死罪。”

“那就殺了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活了。”馬博文將怒火都發泄到了霓裳身上。“你們是一家人,你自然是幫着他們說話。”

“你…”霓裳委屈的眼中泛出了淚花。

“好了,”羅玉姮也覺得馬博文過分了,她將霓裳護在身後,生氣的說:“你若有氣,去找戟嘉和皇上發去,這件事的始作俑者和決定者是他們,讓你心煩意亂怒火中燒的也是他們,如果不是霓裳在皇上跟前爲你們說話,皇上早就下旨賜婚了,你還有機會在這裡嘲我們發火。”

周怡馨扯了扯馬博文的衣服,見馬博文依舊在氣頭上,就去安慰霓裳了。

羅玉姮走到馬博文身邊,道:“你一個大男人,遇點事就死啊活啊的,你讓怡馨以後怎麼依賴你。”

“我一定要帶怡馨走。”馬博文握着拳頭道。

“你能帶她去哪?”

“天南海北,只要我們在一起,哪裡不能去。”

羅玉姮輕哼了一聲,說:“就算怡馨願意跟你四處流浪,你怎麼謀生?你願意看着怡馨跟那些鄉野村婦一般,在田間山林裡勞作?”

“我可以養她。”

“你拿什麼養?”羅玉姮繼續問:“上山打獵?下河捉魚?你是文官,也只能提提筆桿子,可是,在民間,提筆桿子的人連自己都養不活,你還能給怡馨安穩的生活?”

馬博文聽後並不服氣,他剛想開口,羅玉姮搶先一步打斷他:“你滿腹經綸可以去教書,但是,私塾先生說白了就是寄人籬下,若遇到願意學的學生,對主家還有所交代,若遇到幾個紈絝子弟,你先問問自己,你能否承受他們的滋事挑釁?你又能否承受主家的言辭譏諷?你能做到爲了兩鬥米向別人彎腰嗎?”

他是養尊處優的世家公子,怎麼可能爲了兩鬥米向別人彎腰!

羅玉姮看出他的猶豫,他走到馬博文身後,馬博文正好能看到在牀邊安慰霓裳的怡馨,她膚白貌美,一舉一動都是那麼優雅,羅玉姮說:“你看看怡馨,她就像一朵花,哪裡經受的了生活的摧殘,普通人的生活你沒經歷過,你不知道他們爲了掙那幾錢銀子所付出的辛苦,你忍心讓怡馨承受這些?這對她太殘忍了。”

馬博文看着周怡馨,他怎麼捨得讓她跟着他受苦受累,“走也不是,留也不能,我該怎麼做?我該怎麼做才能讓怡馨留在我身邊?”

羅玉姮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這纔是你作爲男人應該想的,逃避永遠解決不了事情。只要皇上沒下旨賜婚,我們就有機會。”

馬博文深呼了一口氣,迅速調整好自己的狀態,說:“我不能讓怡馨跟着我受苦。姮兒,我知道你主意多,幫我,幫我想想辦法。”

羅玉姮看着霓裳的方向,對馬博文使了個眼色,道:“你先把霓裳哄好,霓裳與皇上親近,我們還得指着霓裳爲我們爭取時間呢。”

馬博文看着霓裳,周怡馨正在爲她擦眼淚,想到剛纔自己的態度,馬博文羞愧難當,他哪裡還好意思走到她跟前。

“不好意思了?”羅玉姮道:“我以爲只有武官纔會衝動,沒想到你這文官也是不相上下啊。”

“你就別再挖苦我了。”馬博文愁眉苦臉道。

羅玉姮嘆了口氣,向霓裳走去。

霓裳正委屈的抹眼淚,周怡馨在一旁好言相勸,羅玉姮走到兩人身邊,她接過周怡馨遞過來的手絹爲霓裳擦眼淚,“別生氣了,他也是急糊塗了,一時失了主意,纔會語無倫次的。”

周怡馨在身後扯了扯馬博文的衣袍,馬博文拗不過周怡馨的一再提醒,硬着頭皮上前一步,作揖道:“都是我的錯,是我犯渾,胡言亂語,您大人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見識。”

霓裳嘲諷道:“我們是一家人,我自然是要幫我的家人說話,馬大人也只是說出了事實,何錯之有。”

馬博文將頭低的更低了,他不敢擡頭看她。

周怡馨見狀,走到霓裳身邊,責備馬博文道:“你也真是糊塗,皇上若真讓我嫁給戟嘉,大不了就是一死,你又何必說那些渾話來傷人。”

霓裳聽了也有些動容,她安慰周怡馨道:“皇上也在猶豫,並沒有一定說讓你嫁給戟嘉。”

“皇上在猶豫!”馬博文又是喜又是憂,“這只是最普通的指婚,皇上怎麼還會猶豫?”

霓裳咬了咬嘴脣,內疚的看着羅玉姮,道:“對不起,羅姐姐,我把博文和怡馨姐姐的事告訴皇上了。”

“所以皇上看在丞相大人的面子上,開始猶豫了?”羅玉姮猜測道。

“應該是吧。”霓裳道:“我說出他們的事後,皇上還蠻意外的,畢竟人人都知道你和博文交好。皇上還問了你的意思,我擅作主張說,你是支持他們在一起的。羅姐姐,我這樣說,你不會怪我吧?”

“怎麼會,”羅玉姮道:“你也只是說出了事實。霓裳,你要繼續拖延皇上,只要他不下旨。戟嘉就沒有辦法。”

霓裳點了點頭,道:“我怕拖不了太久,畢竟戟嘉也是我的堂哥,我也不好一直反對的。”

馬博文問道:“以你對戟嘉的瞭解,我們有沒有可能讓戟嘉主動退出。”

霓裳有些恨鐵不成鋼,“戟嘉在我們這些堂兄弟中是出了名的好色,但是因爲長得好看,但凡他看中的女人,還都願意跟着他,只是,要他自願放棄他看中的人,估計不太可能。”

“對感情這麼隨意。”羅玉姮覺得根本就是不負責任。

霓裳嘆了口氣道:“他不是一個專情的人,他的女人有多少,估計他自己都記不清了,所以我們這些兄弟姐妹中有很多都不是很願意理會他,不過他憑藉一張巧嘴,混的也不錯。尤其是我皇叔,格外疼他一些,對他在外面的荒唐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希望以後能給他找個不錯的女人做妻子,能管住他的最好。其實,如果他不是那麼好色,不那麼的見異思遷,他人還是不錯的。女人不都是希望被疼的嗎,他就是最會疼人的那種。”

羅玉姮覺得心底的計劃有譜了,她對霓裳說:“霓裳,有時間你去見見你這個堂哥,確認下他是不是看中了怡馨的美貌。”

霓裳很篤定的說:“肯定是的,戟嘉只在乎外表,從不看內在的。怡馨姐姐長得好看,氣質又出衆,不用問我都能確定。”

“在確認下,總歸沒壞處。”羅玉姮說。

霓裳點了點頭。

馬博文弱弱的說了聲:“有勞郡主了。”

霓裳瞥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道:“馬大人不怕我幫着戟嘉說話了!”

馬博文求救似的看着羅玉姮。

看着霓裳氣呼呼的小臉,再看看馬博文懊惱的樣子,羅玉姮微微搖了搖頭,她對霓裳說:“你要還生他的氣,就打他一頓,如果嫌手疼,我和怡馨替你打,你覺得怎麼樣?”

怡馨也幫着說好話:“你就原諒他吧,他真的不是有意的,現在他也懊悔的不行。”

霓裳哼了馬博文一聲,問羅玉姮:“你上次講,心裡有主意了,你的辦法是什麼,可行嗎?”

“你只要幫我問清楚戟嘉對怡馨的真實想法,我就有把握了。”

“你真的有辦法?”周怡馨有些緊張。

羅玉姮勸慰道:“你別太着急,我們自然不會看着你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

周怡馨感覺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溫暖,這件事,即使知道她的意願的親生父親都不曾爲她爭取半分機會,周怡馨喜極而泣,卻只能重複着“謝謝”兩個字。

霓裳不負衆望,兩天後她就探知了戟嘉對周怡馨的真實想法,如她所說,戟嘉果然是隻看重了周怡馨的美貌,他請求皇上賜婚也只是因爲周怡馨對他的不理不睬,他也並沒有立周怡馨爲郡王妃的意思,也就是想給她一個偏房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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