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羅玉姮收到周怡馨懷有身孕的喜訊,臘月十六,羅玉姮買了些點心去馬府探望周怡馨,周怡馨小腹微隆,滿面春光,一看就知道日子過得很順心,羅玉姮也是真心爲她開心。兩人坐在軟塌上說話,馬博文早朝回來,看到炭火離周怡馨很近,趕緊命人將炭火挪到一旁,並讓人微微開窗,說是室內溫度太高,對孕婦和胎兒都不好。
看着馬博文貼在周怡馨微隆的小腹上,羅玉姮想到了許墨說的話,“等我娶了你就能真正的做爹了”,那時候許墨也會像馬博文對周怡馨那樣對她吧,羅玉姮忍不住摸了摸周怡馨的肚子。
“好神奇,這裡竟然孕育着一個小生命!”羅玉姮忍不住感慨道。
周怡馨摸着自己的肚子,做了母親連說話都是暖的,“生命是很神奇,他就像一顆種子一樣在我腹中發芽生長,想到十個月後,一個小人會躺在我的懷裡,我的心都要化了,這大概就是生命的傳承吧!”
“你能感覺到他動嗎?”羅玉姮說:“我聽說,動的厲害的是男孩,女孩就相對文靜一些!”
周怡馨掩嘴輕笑,道:“才兩個多月,哪能感覺到呢!”
馬博文插話道:“讓怡馨先學着,等你懷有身孕的時候,怡馨可以教你。”
羅玉姮剜了馬博文一眼,沒好氣的說:“就你話多!”
周怡馨也嗔怪的看了他一眼。
馬博文笑笑道:“怕什麼,這裡又沒有外人,對吧,姮兒!”
“我看你就是最大的外人,”羅玉姮催促道:“出去,出去,女人說話,你一個大男人,站在這裡幹什麼。”
馬博文不但不走,還在周怡馨身邊坐下,他對羅玉姮說:“我和怡馨能有今天,都是你的功勞。所以,我和怡馨商量了,等孩子生下來,就認你做乾孃。”
“啊?”羅玉姮始料不及。
周怡馨說:“乾孃你是做定了,但是,這個儀式要等你出嫁後才舉行,未出閣的女子收義子,畢竟不是很好聽。”
羅玉姮笑道:“那我可得好好爲我這還未出生的乾兒子選一件見面禮了。”
見羅玉姮沒拒絕,馬博文和周怡馨都很高興。
羅玉姮又陪周怡馨說了一會話,婢女來報,幾位小姐夫人來拜訪周怡馨,羅玉姮一向不喜歡這種帶着目的性的應酬,就起身告辭了,周怡馨和馬博文都知道她的脾氣,也沒多做挽留,馬博文讓婢女送羅玉姮出去,特意強調要避開那些來恭賀的人。
天氣陰沉沉的,竟然下起了雪,馬車走到半路,羅玉姮下了車,她沒有接婢女手中的傘,只是讓他們先回去,就一個人走了。
原本喧囂的長街,此刻是異常的安靜,街道兩旁的商店客棧的門前,也都掛上了厚厚的棉布簾子,偶爾有人進出,從簾子裡冒出一陣陣的霧狀的熱氣。
羅玉姮穿了一件薑黃色的冬衣,外面披了一件大紅色的大氅,帽子的邊緣和大氅的邊緣都鑲着柔軟的白色的貂絨,羅玉姮將帽子取下,雙手插在一個粉色的暖手筒裡,她仰起頭,任晶瑩的雪花落在她的臉上,頭髮上,身上,她感覺到雪花融化的冰涼,此刻的許墨是在研究作戰部署還是已經在沙場禦敵了呢?此時的南夏國有沒有下雪?許墨會不會不適應那裡的氣候,會不會覺得冷?他知不知道她想他了呢?
火紅的大氅溫暖不了她思念擔心的心!
羅玉姮一邊想一邊走,想到要兩年見不到許墨,她心裡有些難過,心裡越是難過,他就越想許墨,這樣的一個惡性循壞,讓羅玉姮的心情很糟糕。
就在羅玉姮神傷的時候,有東西砸了她一下,羅玉姮心情不好,不想理會,可不想又被砸了一下,羅玉姮生氣的轉過頭,正想發作,卻看到掀着馬車簾子的羅榮皓,還有他那亦正亦邪的笑容。
羅玉姮笑了,羅榮皓對她招了招手,她小跑到馬車前,握住羅榮皓的手,借力上了馬車。
羅榮皓爲她撣掉身上的雪,問道:“下雪天不回家,一個人瞎逛什麼呢?”他瞟了羅玉姮一眼,說:“難道是許墨走了,一個人在大街上暗自神傷!”
“是啊,您侄女在暗自神傷呢,那又能怎樣,您現在能讓他回來!”羅玉姮道。
羅榮皓靠在馬車裡,好整以暇的看着羅玉姮,半開玩笑的說:“我給你搶回來怎麼樣?”
羅玉姮見羅榮皓很認真的點了點頭,忍不住笑了:“您不去做強盜,真是屈才了!”
“我要做了強盜,我的生意,你還敢接手嗎?”羅榮皓笑着問道。
“您敢給,我就敢接!”羅玉姮道:“您能做,我自然也能做,我可不會跟錢過不去!”
“嘖嘖嘖,”羅榮皓搖了搖頭,“這羅家最不缺的就是錢,好不容易出了一個大小姐吧,卻天天把錢掛在嘴邊,哎,你爹是有多苛待你!”
羅玉姮道:“做生意的,有幾個是不想着錢的!只是,有深度的人,把錢字放在心裡,像我這種俗氣的人呢,就把錢掛在嘴邊,這樣才能督促我爲您賺錢。”羅玉姮特意加重了“您”的音,羅玉姮繼續說:“說到底,我貪錢的毛病還是您教的呢!”
羅榮皓輕哼了一聲,說:“你別的本事沒有,歪理胡說倒是一條一條的,這也是我教的?”
“三叔,您真的是太聰明瞭!”羅玉姮拍手贊同。
羅榮皓用力在羅玉姮的腦袋上敲了一下,羅玉姮皺着眉頭,嘟着嘴,捂着腦袋,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樣子。
看着他可憐巴巴的樣子,羅榮皓很滿意的笑了,“沒大沒小,這個算是懲罰吧,讓你長點記性。”
羅玉姮哼了一聲,別過臉去。
羅榮皓又問:“你是回家,還是跟我去客棧?”
“您今天回不回家?”羅玉姮忘了腦袋上的疼。
“晚點回去。”
“那我跟您一起回去吧。”
“我剛打了你,你還跟着我?”
“就是因爲打了,才更要跟着,不把本撈回來,我心裡不舒服。”
“哦,那我再打一下,你再多撈點!”
羅榮皓說着就要動手,羅玉姮抱着頭往後一靠,說:“真的很痛的!”
羅榮皓舉起的手輕輕落下,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虛驚一場,羅玉姮呼了一口氣。
車外大雪紛飛,車內卻是一片歡聲笑語,羅玉姮跟羅榮皓的相處,是最輕鬆愉悅的!
到了客棧,孫掌櫃已經準備好了羅榮皓的飯菜,羅榮皓又讓他準備了一些羅玉姮喜歡吃的東西,羅玉姮還特意要了一壺酒,叔侄倆關上門,毫無形象的大快朵頤,酒足飯飽之後,羅榮皓拿起孫掌櫃早已準備好的賬本,羅玉姮則翹着二郎腿半躺在窗邊的軟榻上!
羅榮皓不經意的看了她一眼,說:“你好歹也注意點形象!”
“在外面我不這樣的。”羅玉姮悠然自得的躺着。
羅榮皓看着賬本,頭也不擡的問:“你會看賬本嗎?如果真想做生意,必須要先學會看賬本。”
“您還真準備讓我接手您的生意啊?會賠本的!”羅玉姮很真誠的說道。
“怕了?這可不像羅家的人。”羅榮皓繼續翻着賬本。
羅玉姮坐起身來,看着羅榮皓,問:“您爲什麼突然要我學看賬本?難道,您還還真準備把您的生意交給我?”
“雖然你沒有學做生意的必要,但是,多學點總歸是好的,誰都不能靠誰一輩子,萬一,以後許墨不再疼你了,你大可瀟灑甩手走人。再回羅家時,你的兩個哥哥也都成家了,如果他們沒時間管你,你也可以憑藉自己的本事養活自己。”羅榮皓說。
“許墨不會的。”羅玉姮很自信的說道。
羅榮皓擡起頭,看着羅玉姮問:“人都是會變的,更何況,功成名就的他面對的可不是一般的誘惑,權利、金錢、美人,有多少人能擋住這些誘惑。”
“你說的是別人,許墨不會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
“我瞭解他。”
“你瞭解的是現在的他,他還沒享受到功名帶給他的便捷與快樂。功成名就後的他你見過嗎?”
“不管他怎麼變,他都是許墨。他的心裡只會有我一個人。”
羅榮皓合上賬本,說:“他現在一個人,自然心裡裝的都是你,即使以後他不會變心,你們有了孩子以後,他還能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嗎?”
老實說,羅玉姮還沒想那麼長遠。
羅榮皓繼續說:“那時的他位高權重,即使他的心裡都還是你,但他還是要分出一部分的時間和精力去維繫他的權位,否則,他怎麼給你自由自在的生活。”
羅玉姮問:“那跟看賬本有什麼關係?”
羅榮皓咂嘴,“你平時不是挺聰明的嗎,今天怎麼就說不明白呢。”
羅玉姮這纔想起他剛纔的話,“哦,我明白了,自己養活自己嘛。那您直接教我做生意不就行了,看什麼賬本,我最是坐不下來的。”
“不要小看了賬本,這裡面的學問可大了。你若能發現賬本里的秘密,將來獨撐一面,管理一個府邸那是絕對沒問題的,否則,”羅榮皓往椅背上一靠,說:“你就等着給許墨添亂吧。”
羅玉姮半信半疑,“賬本里還有秘密?”
羅榮皓挑了挑眉。
羅玉姮一直都是我行我素的,連賬本都沒見過,更不會知道賬本里的秘密了。她仔細思量着,這學會了也沒什麼壞處,不說能不能給許墨幫忙,至少不會給他添亂,羅玉姮點了點頭,做起來說:“好,我學!”
羅榮皓笑着搖了搖頭,羅玉姮走到他身邊,催促着他趕緊教,羅榮皓虛指了指她,道:“白養了你那麼多年。”
爲了許墨,羅玉姮學的很認真,許是羅家骨子裡的精明,再加上羅榮皓教的也是毫無保留,只三天,羅玉姮便能從看似毫無破綻的賬本中發現端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