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傅怡被嬰兒的哭聲驚醒,她睜開眼睛,看到牀旁的陸暢纔想起自己現在已經多了一個責任,那就是照顧陸暢。她輕輕擡起陸伯雄放在自己腰上的大手,躡手躡腳地起身,唯恐吵醒他。
披了件睡衣下地,她快步走向小暢,爬到他正咬着自己的小拳頭,一邊哭一邊不斷吮着自己的手指。傅怡看了一眼表,立刻懊悔不已。她竟然一睡就是四個小時,小暢一定餓壞了。她趕緊去衝奶粉。書上說,剛出生的嬰兒,應該每隔兩個小時喂一次奶,四個小時沒吃東西,小暢才終於餓哭了。傅怡不禁心疼起這個小傢伙。
小暢似乎聽到她的聲音,哭得更厲害。他不斷蠕動着小嘴,四處尋找着食物。傅怡見狀,自責得更厲害。她答應照顧好小暢,竟然讓聽話的小暢餓到哭泣。如果不是餓壞了,小暢根本不會哭,他比小衿剛出生的時候還聽話,平時安靜得就像家裡沒有這個BABY一樣。
陸伯雄沒有被傅怡吵醒,卻被陸暢吵醒,他坐起身,看到傅怡正在手忙腳亂地衝奶粉,而小暢獨自躺在嬰兒牀上哭泣。他走向傅怡,粗啞地問道:“要不要幫忙?”
傅怡一邊往奶瓶裡放着奶粉,一邊對他說道:“你先把小暢抱起來哄哄他。”
陸伯雄雖然不太會抱孩子,仍然聽老婆的話,去將哭泣不止的小暢抱起來,然後笨拙地哄道:“小暢乖,不哭,奶粉馬上就好。”
傅怡回過頭,看着陸伯雄笨拙的樣子,不禁笑起來:“少琛可比你會抱孩子,你怎麼這麼笨?”
“我就怕抱這種肉球一樣的BABY,就怕一不小心捏壞哪裡。”陸伯雄尷尬地笑了笑。
傅怡搖晃了幾下奶瓶,等奶粉充滿融化後,趕緊走上前,將小暢抱過來,然後坐在牀邊給他餵奶。小暢一接觸到奶瓶,立刻死死地叼住,拼命地吸吮,很快就把20毫升奶粉全部喝光。
陸伯雄看着小暢那飢餓的模樣,關心地問道:“他看樣子好像沒喝飽,要不要再衝一瓶。”
“一次不能太多,他的胃小,現在一次只能喝這麼多。兩個小時後我再喂他。”傅怡笑着解釋,“你去睡吧,我給他換完尿布哄他睡着再休息。”
“傅怡,這本不是你的責任……”陸伯雄看着傅怡,抱歉地說道。因爲吉祥無法盡到母親的責任,所以照顧小暢的事就全落在傅怡身上。
“我也算是小暢的姥姥。你快去睡。”傅怡將奶瓶放到桌上後,就開始整理小暢。小傢伙的屁股已經被尿布溼浸得通紅,傅怡看到後更加心疼。這孩子真的很聽話,如果不是餓極了,他都不會哭。
因爲有照顧少琛跟小衿的經驗,所以傅怡利落地幫小暢換好尿布,並用溼巾擦乾淨他的小屁股,撒上爽身粉。
陸伯雄看着妻子摟着小暢在屋裡慢慢走動,一邊拍着他的背一邊輕哄着他,不禁感動。傅怡就是這樣賢惠的女兒,她自從嫁給他就這樣默默爲陸家付出,從未說過抱怨的話。當年少琛生下來,他在外地工作,一年回家的次數不超過十次,家跟孩子幾乎全是傅怡操持。他現在才體會到照顧孩子有多麼艱辛。
他沒有睡覺,而是走上前,一把將傅怡摟在懷裡:“傅怡,這些年你辛苦了。”
“怎麼突然這麼說?我是你的妻子,又不是外人。”傅怡昂起頭,露出優雅絕美的笑容,盈滿深情地望着陸伯雄的酷臉。
陸伯雄摟得更緊。傅怡這簡單而樸實的話裡包含着對他濃烈的愛,他能聽懂。因爲她愛他,所以她所有的付出都不覺得苦。
人生能得此知己,他夫復何求?
……
唐瑾回到家的時候已經累的筋疲力盡,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他看了一眼已經熄燈的母親的房間,知道這麼晚母親應該已經睡了,他沒有打攏母親,將外套扔到沙發上便走進自己的臥室。
連續了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唐瑾的體力嚴重透支,他只想趕緊洗個熱水澡然後好好地大睡一覺。他剛按下電燈開關,眼睛就被人從後面矇住。不用猜他也能知道,此刻出現在他房間裡的人到底誰:“小曼?”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是我?”好幾天沒有出現在唐家的李小曼笑着問道。爲了不讓她跟唐瑾交往,爸竟然要外公派她出國,一去好幾天,她今天才回家,爸就說後天給她安排相親,要她跟容鐫見面。容鐫怎麼好她不管,她只想待在唐瑾身邊。她的心滿滿的全是唐瑾,已經容納不下別人。
他笑着轉身,將身後的人抱進懷裡:“因爲我的房間只有你能進來。”
這些年因爲心裡始終牽掛着一個堅強的小女人,他再沒有注意過別的女孩。在知道自己永遠也不可能擁有青荇之後,李小曼走入他的視線,用她那打不死的小強的精神感動了他。所以這近三十年的歲月裡,真正能光明正大出現在他房間裡的女人就只有李小曼。
“你對我還挺忠心。我去美國這幾天你就沒把別的女孩帶回家?”李小曼勾住唐瑾的脖子笑着問他。其實她明白唐瑾的潔身自愛,這麼問只是有點恃寵而驕,想向他撒嬌而已。她在外人面前多麼高貴,頭頂的光環多麼耀眼,在唐瑾面前,她也只是一個渴望被愛的女人。
“我有你一個就夠了。那裡還有精力應付其他女孩。”唐瑾低俯下高大的身軀,保證似地吻吻李小曼的脣,深邃的目光透過黑框眼鏡幽幽地看着李小曼。
他發現他越來越喜歡她粘着他的感覺。雖然他們的相識是從爭吵開始,卻一路走來,感情越發地深。小曼也許驕縱了一些,可到了他面前,就會變成一個非常溫柔的小女人。似乎自從愛上他,她就改掉許多大小姐脾氣。他甚至有種李小曼已經脫胎換骨的感覺。
李小曼跳上唐瑾的身體,熱情地吻住他的菱脣。他的話雖然不太甜蜜,可她已經知足了。他本來就不是個習慣甜言蜜語的男人,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實屬難得。
她覺得自己選擇唐瑾是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那個容鐫,該哪兒哪兒去,少來打擾她跟唐瑾的愛情。
“我去洗個澡……身上太髒……”雖然回到家的時候渾身疲憊,可是在遭遇到熱情的李小曼後,他便再也感覺不到倦意,可是手術一天,他身上全是汗臭味,他可不想讓自己身上的臭味弄髒李小曼。她在他眼裡永遠是美麗高雅的女人。
“一起。我也還沒洗。”李小曼媚惑地笑着拉低唐瑾的頭,並用腿緊緊箍住他的勁腰。
唐瑾喉嚨裡發出一聲粗啞的低吼,再也控制不住地大步走向浴室。他身上的李小曼像剛吃完巧克力一樣,不只是心裡,連嘴裡都是甜的。
陳佳毓起牀的時候,聽到廚房裡傳來歌聲。她好奇地順着歌聲走向廚房,看到多日不見的李小曼在做早餐。她立刻熱情地招呼對方:“小曼來了?唐瑾怎麼不起來幫你?”
李小曼的臉倏地脹紅,她雖然是個留過美國的時尚女人,在長輩面前依然會害羞。她紅着臉回答:“他昨天回來的太晚,我起牀的時候沒捨得叫他。”
“還沒結婚你就這麼疼他,我們家唐瑾這回有福了。”陳佳毓滿意地笑起來。她那個木訥的兒子能有李小曼這麼好的女人愛,她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伯母……”李小曼驕蠻地撒起嬌。她已經很不好意思,被唐瑾的母親這麼調侃,她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似乎她昨夜跟唐瑾那場瘋狂的愛被人知道了一樣。
“我去看看唐瑾起牀沒有。”陳佳毓笑着走出廚房,向兒子的房間走去。李小曼立刻慌了,她趕緊跑上前攔住陳佳毓:“那個,伯母,我去叫他吧。”
“哦?”陳佳毓不太明白地看着李小曼。這二三十年,她進兒子的房間是非常正常的事,小時候,她還親手給兒子洗澡,怎麼現在不能進兒子房間了?
“那個,他……沒穿衣服。”李小曼羞窘地說完,就跑進唐瑾的臥室。
陳佳毓再也壓抑不住地笑起來。其實兩個相愛的年輕人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她能猜出來,她並不是個老古板,會干涉孩子們交往。反正這兩個孩子已經認定對方,所以她倒樂觀其成。孩子們好她就開心。
李小曼進屋的時候,唐瑾已經穿戴整齊,一身清爽地從衛生間走出來。他看到李小曼紅得如晚霞的臉,立刻迎上來摟住:“怎麼了?臉這麼紅?”
“伯母要來叫你起牀,我以爲你……還沒穿衣服,就……就……就主動過來了。”李小曼越說臉越紅。
“原來你想欣賞我不穿衣服的身體。”唐瑾笑着抵住李小曼的額頭,儒雅地笑容帶了點壞意。
“纔不是!”李小曼紅着臉退後一步,對唐瑾說道,“早餐做好了,你趕緊出來吃。”
說完,她就跑出房間。
唐瑾不由得笑着搖頭。現在的李小曼竟然沒了初追求他時的那份無所顧忌與勇敢,開始像個小女人一樣會臉紅,會害羞。真不知道當初她追求他時的勇氣是哪兒來的,也許是因爲愛太濃烈,所以她纔會那麼勇敢吧?
爲了她這份勇敢,他也會努力去愛她。
他這樣對自己說。
青荇的臉突然浮現在他的腦海裡,他趕緊用力甩掉:“只是妹妹了。”
該忘的必須忘掉,否則就是對不起李小曼。
……
青荇把小衿洗好臉,就抱着他下樓。今天要上班,兩個孩子要託給保姆照顧,她真有些不放心。
在樓下,她看到傅怡正抱着小暢,給他喂水喝,婆婆眼裡有着明顯的黑眼眶,看來昨夜累壞婆婆了。
“媽,小暢昨天折騰您了?”青荇關心地問道。
“沒事。餵奶粉本來就比較費事,習慣了就好。倒是我失職,差點餓壞小暢。”傅怡一想起自己昨天第一天照顧小暢,忘了自己的責任睡過頭,把孩子餓得大哭,就不禁深深自責。
“要不晚上讓小暢跟着我吧,反正我的奶水小衿一個人也吃不了。”青荇體貼地提議。婆婆畢竟已經五十幾歲,白天還要上班,晚上休息不夠,她的身體會吃不消。
“小衿就夠你累了。你不用擔心,我還有你爸幫忙。”傅怡在給小暢喂完水後,笑着抱起他。“再說小暢很聽話,如果不是昨晚餓壞了,他根本不會哭。”
青荇懷裡的小衿突然好奇地伸出手,調皮地摸上奶奶懷裡的陸暢的小臉。青荇怕他不知輕重傷到小暢,趕緊把兒子抱開:“小衿,這是你弟弟,不許抓破他的臉。”
小衿似乎聽懂大人的話一樣,在她懷裡咯咯笑了起來。
陸少琛走下樓的時候,正看到小衿靠在青荇肩頭,學着小暢的樣子也咬起手指,立刻笑起來:“陸子衿,咬手指是個壞毛病!”
小衿只是眨着兩隻骨碌碌的大眼,笑望着陸少琛,一點兒也不怕他的教訓,繼續吃着手指。
陸少琛挑挑眉,抿了一下薄脣。
這小子越來越不怕他,在這個家裡,小衿還會怕誰?他似乎連爺爺都不怕。
青荇坐到沙發上,把兒子放到腿上,然後充滿威嚴地對小衿說道:“小衿,爸爸的話要聽,吃手指是壞毛病。小暢是BABY,你是大人了!”
小衿竟然聽話地把手指拿開,不再咬。
陸少琛無奈地嘆了口氣。看來他平時太忙,跟兒子交流的時間太短,這小子現在只聽他媽的話。
青荇看着陸少琛吃味的表情,不由得露齒而笑。這人,什麼醋都吃。“誰讓你一個月三十天裡,有二十天都在小衿睡着以後纔回家?等你從歐洲回來,估計咱家小衿已經不認識你了。”
陸少琛聽到青荇的話後,鬱卒地很。他的確要出訪歐洲五國,明天的行程。這一去就是半個月。他真想帶着老婆孩子一起去。還沒離開,他就已經開始想念青荇母子。
“少琛又要出國?”傅怡關心地擡起頭。
“嗯。明天就走。”陸少琛無奈地點點頭,走到青荇身邊,把兒子抱過來。在出國之前,他得好好享受當父親的權力跟幸福,多跟寶貝兒子親近親近,不然等他回來,小衿真要把他忘了。
“要去哪幾個國家?青荇也一起去?”傅怡看着兩個BABY,有些擔憂。以前少琛出訪歐洲,青荇都會做隨行翻譯。如果這次青荇也一起去的話,她一個人還真照顧不來兩個BABY。
“因爲少琛這次要訪問捷克,我的捷克語不是很好,而且領導照顧我有孩子,所以派李瓊李瓊他們幾個翻譯隨行。”青荇立刻笑着解釋。現在家裡有了兩個BABY,她如果出國,所有擔子都要落在婆婆身上,她那麼大歲數,怎麼應付得了?
“那還好。”傅怡這才放下心。“少琛,你這次出訪去不去英國?”
“第二站是英國。媽有什麼事要吩咐?”
“我有件禮物,你幫我轉交給XX大學的托馬斯教授。”傅怡優雅地挽起散落在頰邊的頭髮,笑着回答。
“好。”陸少琛立刻點頭答應。托馬斯教授與媽是大學同學,也算舊交。當年托馬斯留學中國的時候,是外公的學生,爲了學習中國武術,還讓外公介紹給爺爺,學了半年武術。所以托馬斯不只與媽是舊友,跟陸家也有很深厚的感情。他一直把托馬斯教授當成一個異國叔叔。
“他醉心中國書法,要我幫他買了一方松花玉硯。我本打算郵寄過去,既然少琛要去英國,正好順便幫我轉交。”傅怡笑着解釋。一方硯並不值多少錢,只是包含了一份友情。
“我正好在XX大學有場演講。”陸少琛笑着說道。這次的歐洲五國之行,恰巧包含一次在XX大學與英國大學生互動的演講活動。所以他正好有機會把禮物親手交給托馬斯叔叔。
“那太好了。”傅怡立刻滿意地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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