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皇上的長子,封個齊王也不爲過。一個諸候王,裡去,看看現在的韓信大將軍就知道了,皇上真想收拾他,也不過是反掌之力。他歸國後,人在齊地,遠離朝廷裡面的這些權臣反而是好事。”我頓了頓,又道:“至於戚夫人那個侍婢,事情已經是這樣了,暫時也只能靜觀其變。”
呂澤三人沒作聲,過了半晌,二哥釋之吃吃地道:“娘娘,剛剛說起太子殿下的婚事,那個……那個……”
“怎麼了?”我擡眼看了看他。
“那個……我家那個小丫頭……”二哥釋之頓住話頭,瞅了瞅跪坐在一旁的呂澤。
“……雲兒?”我想了想道,似乎記得呂釋之生了個小女兒,名字叫呂雲。可是今年纔剛剛兩歲。
“是這樣的,”呂澤輕咳了一聲,道:“娘娘,我們在家中商議過,雲兒現在雖小,可長大以後,這男女之間的年歲之差也就看不出來了。大皇子娶的周家的女兒,歲數也小得很呢。雲兒若是能嫁給如意,以後娘娘在這後宮裡也能有個心腹的人。她若再能給如意生個皇子,那咱們呂家就又能穩當幾十年了。”
我沒吭聲。雖然自己盤算着要替如意找個能助他一臂之力的女子,可是聽得呂澤在這裡把如意的婚事惦來惦去,心裡還是一陣不悅,半晌,才慢慢地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可是如意和雲兒都小得很,這事一時也提不上。真等到他坐上大位地時候,後宮裡自然不會只有一位皇后,如果那時雲兒還肯進宮的話,我當然不會有意見。”
說着,我看了看呂釋之:“二哥,後宮裡有時候比戰場之上更兇險,你要先想清楚,到底舍不捨得把女兒送到這裡頭來。這一進來,可就一輩子都出不去了。”
呂釋之苦笑:“道理我都明白。只看妹妹你貴爲皇后,也沒見得有多麼開心就知道了。可是咱們呂家已經走到這條路上,就算想退也退不回去。捨得雲兒一個孩子,換回我們呂家幾十年的安定。這買賣值!”
我看着呂釋之,與大哥不同,他一直陪侍父母跟前,兼管着呂家的一些產業。時間長了,氣質上也越來越像個商人,圓滑而活脫。可此時,他的眼神卻透着少見的堅決。不由微微嘆了口氣。道:“好吧。等過幾年雲兒長大了,只要她也願意,我就把她接進宮裡來。”說着。只覺得心裡一陣倦怠。道:“大哥。二哥,小妹。你們遠道趕回洛陽,想必也累得很,先回府歇着去吧,這些事情以後還可以慢慢商量,就算大哥,二哥不方便常進宮來,小妹總是可以的。”
澤三人喏了一聲,告退出去。我看着他們的身影消失在門外,想着如意的人生還未正式開始,就已經被無數地人算計了,心裡突然有些悲傷。這孩子的名字叫如意,可是這一生,真的能如意嗎?
…………
劉肥大婚之前,把他的親生母親曹氏接到了洛陽。
用妹妹呂嬃地話說,這個曹氏天生是剋夫的命。她離開劉邦後,在沛縣又嫁了一次,還生了個女兒,可是男人三年前一病死了,留下她和剛剛四歲的女兒靠着一些微薄的田產度日。雖然算不上十分艱難,可也並不輕鬆。
劉肥派人打聽到曹氏地下落,便把她和同母異父的小妹妹一起接到洛陽,以曹氏現在的身份是不可能再被劉邦收進後宮的,但是她好歹是劉肥地親生母親,待大婚之後,便可以隨劉肥歸國,在齊國舒舒服服的做王太后。
曹氏這人,我是久聞了,可竟一次也沒見過。直到這次才見了第一面。原本想像她應該是個豐滿壯實的農婦,可看到真人,卻覺得她瘦得可憐,枯黃乾癟地一張臉,雖然換了一身新衣服,簪環首飾一應齊全,但神情還是怯怯地,陪着笑,甚至不敢擡頭看我。想到劉邦如今地意氣風發,不禁有些感嘆這人世的際遇沉浮。
劉肥地大婚是劉邦當皇帝后,皇室重要成員的首場婚禮,所以格外隆重。大婚當日,所有後宮有名份的女人都盛裝到場,依次站立。譚月兒的肚子已經挺了出來,立在一排女人的最後尤其明顯。她胖了,臉龐越發的圓,頭髮烏黑,臉色白淨紅潤,看來戚姬把她照
錯。
最近這幾個月,戚姬不管走到哪裡都帶着譚月兒,牽扯着她的手,四處介紹她是自己的乾妹妹。到我這裡來也是,定然是共進退的,甚至劉邦到戚姬那裡去,她也把譚月兒拉扯着,直接就寢了才放她回自己的睡房。這會兒是正式場合,一個夫人,一個美人,品階不同,自然不會站在一處,但她眼睛還不時瞟瞟譚月兒,唯恐她出了什麼事情似的。
其實看着劉肥和周家的女兒站在一起是很搞笑的一件事,一個已經長得和成年人一樣高了,另一個還是孩子,個頭只到劉肥的肘間。但到場的官武將沒有一個露出嘲笑的意思,大家都很嚴肅,間或有人帶着瞟瞟一身官服立在那裡的周勃,微有豔羨之意。和皇帝做了親家,這前途肯定是不用愁的了。
劉邦也很嚴肅。他眉頭微皺,更像個考官而不是一個父親。這讓劉肥明顯有些緊張,在行禮過程中不停的用眼角偷偷看着劉邦的臉色。
但直到繁瑣的婚禮結束,我才知道劉邦的嚴肅並不是因爲劉肥,而能因爲遠在燕國,唯一未遣使來賀的燕王藏荼。
燕王藏荼反了!
藏荼這人若是讓後世的諸葛亮來看看,估計也得評價一句:此人腦後生有反骨。
他原來是燕王韓廣手底下的統軍大將,後來私下裡投誠了項羽,被封爲十八路諸侯之一的“燕王”,韓廣反而被擠到膠東去了。這是他第一反,從將軍升格成諸候王了。
當上諸候王沒多長時間,他就揮軍把韓廣給幹掉了。藏荼原本是韓廣手下的統軍大將,燕地精銳俱在他手裡,滅個小小的膠東王韓廣根本不在話下。這是他第二反,吞併了膠東王的領地,勢力立馬增加了一倍。
也或許是因爲項羽當時忙着應付劉邦,也或許是藏荼幹掉韓廣正中項羽下懷,所以項羽並沒有對他的這一行爲作出什麼表示。但是藏荼難免還是有些惶恐不安的,於是在楚漢戰爭的末期,他見項羽勢弱,立馬就投靠了劉邦。這是他的第三反,結果是被劉邦封爲了燕王,這位子總算是坐得名正言順了。
前三反中,藏荼都得到了莫大的好處。不過人心是很難滿足的,有一有二有三很容易就會有四。所以藏荼就又反了。
青鳥私下遞進宮裡的情報目前雖然並不比劉邦得到的消息更快,但卻更詳細。情報還特別提到,種種跡象都顯示匈奴人可能在藏荼的這次謀反中起了不小的作用。因爲從劉邦立漢之後,就經常見有匈奴和燕國的使臣互相往來。燕國開放了邊境的集市,允許匈奴人進入燕國領土自由交易。而匈奴人在年初草料不濟的時候也沒有進入燕國的境內掠奪,而是把目標轉向了旁邊的韓國。
匈奴。
我一看到這兩個字就頭疼。
匈奴不比楚霸王項羽,那是歷史上白紙黑字寫明白的失敗者。可匈奴呢,至少在劉邦的有生之前,還一直在與大漢的較量中佔着上風。這也就意味着,我沒辦法依賴劉邦去打敗匈奴,而必須自己想出辦法來。
打敗匈奴,打敗那個匈奴歷史上最強大的王者——冒頓。
上次我曾經讓葉小七追蹤那幾名換走大漢軍馬鞍鐙的匈奴人,但那幾個滑溜得很,一出陽便四散走了。他們的馬好,馬上技術更好,葉小七竭盡全力才圍捕到其中一人,結果這個匈奴人也實在夠猛的,肩膀受了箭傷,兩隻胳膊被反捆着,居然還能從馬上滾下來,然後用兩條腿奪路狂奔。葉小七率人在後緊追不捨,這個匈奴人慌不擇路,竟跑到一處山谷懸崖邊上,一跺腳,跳下去摔了個粉身碎骨。
那些馬鞍馬鐙自然也就沒有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