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陽終於知道了原委,心中頓如刀絞,說不出的難受。
半晌,朱丹陽說道:“真沒想到,我那次、、、把你傷得如此之深,就算讓我死上千次萬次,也不能彌補那次犯下的錯誤。那日你放我走的時候,我已經對你表明心意,我願意娶你,你今日若有個三長兩短,我更成爲千古罪人了。”
鄭如忽然掙脫開朱丹陽懷抱,苦笑道:“我早說過,我需要的是一個愛我的男人,而你對我只是爲了負責任而已,這是愛嗎?”
朱丹陽道:“我、、、我雖暫時對你沒有感情,可是,以後時間長了,你就會看出我的心意。”
鄭如冷笑道:“即便像你說的這樣,時間長了你會慢慢愛上我,可是柳琴姑娘怎麼辦,你能忘了她麼?”
朱丹陽聽得柳琴的名字,便似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一時間酸甜苦辣什麼感覺都齊全了,只道:“別提她了好嗎?我今後只會一心一意對你好,若違此誓,天打雷劈。”
鄭如心中打了個突突,壓根未曾料到他竟會發出這種毒誓來,一時大爲忐忑不安,說道:“你若待我好,那柳姑娘怎麼辦?你怎可以做一個見異思遷之人?我早對你說過,我要的是個真心真意愛我的人,不是爲了負責任才願意勉強和我湊合在一起的人。我也需要尊重,我也是一個有自尊心的人,你明白麼?”
朱丹陽沙聲道:“我知道,我都能明白,我絕不是爲了負責任纔要和你在一起的,我從此以後只會百般的待你好,永遠把你放在第一位,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和琴兒已經恩斷情絕,我們永遠都是不可能再合好如初的了。”
說罷已是雙淚潸然,一臉悲慼。
鄭如聽他說得誠懇,又說和柳琴已經“恩斷情絕”,猜不透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衝突。
但看朱丹陽如此傷心,想來他說得不會有假。
見他傷心,鄭如亦不由心痛,柔聲說道:“你們到底是怎麼了?”
朱丹陽沉吟半晌,徐徐說道:“我殺了她父親,她從此不會再理我了。”
“什麼?”鄭如大是驚疑,隨道:“你爲什麼要殺柳一劍呢?”
朱丹陽恨恨道:“因爲柳一劍是一個僞君子,他殺死了我父母,所以我纔會殺了他替父母報仇。”
鄭如聽不明白,又道:“他爲什麼要殺死你父母呢?”
朱丹陽道:“此事說來話就長了,我以後再慢慢告訴你好麼?”
鄭如便不再問,轉念說道:“你這是要去哪裡?你的頭髮爲什麼全白了?”
她原本是個心恨手辣的女魔頭,滿肚子竟是害人的壞水,但如今大改往日作風,處處對朱丹陽關懷貼切,朱丹陽聽其溫言軟語,直覺一股暖意涌上了心頭。
朱丹陽喟嘆一聲,幽幽道:“柳一劍用毒酒害我,所以我纔會變成了這樣。我身中金蛇蘭劇毒,聽我師公說這毒藥乃是雲南蛇毒門所研製,只有蛇毒門纔有解藥。我正準備趕去雲南蛇毒門,看能不能求得解藥。若取不到解藥,我便只有十天好活了。”
鄭如大驚一張,面色頓似白紙,澀聲道:“你怎麼只能活十天了呢?你可千萬不能死,我不要你死、、、”但見她眼圈溼潤,就要哭出聲來。
朱丹陽看她如此擔心自己,心中大爲感動,實在未曾想到這個心狠手辣的女魔頭,還是有着她溫柔善良的一面。
人一旦知錯能改就還是好人,鄭如心底並不是很壞,一切暴戾的所作所爲,全是鄭鬆一手調 教出來的。
若她能改過遷善重新做人,朱丹陽自然也情願與她共度白頭。
畢竟柳琴和他再沒有迴旋餘地,他又害鄭如丟失名節,大丈夫敢作敢當,自要負責,他哪敢再去多想柳琴。
朱丹陽不忍她爲了自己傷心,強作歡顏道:“你放心好了,我一定不會死的,爲了你,我說什麼也要活下去。”
鄭如終於甜甜一笑,羞澀道:“你這人一向油腔滑調,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心話?”
朱丹陽看她不信,又欲開口發個毒誓,鄭如忽然捂住了他嘴巴,笑道:“你用不着再發誓,你以爲發誓就真會遭報應麼?你只要是真心待我好,又何必要發誓?”
朱丹陽看她終於笑了,也是欣慰一笑。
其實鄭如笑起來也挺好看的,而且她面貌生得端莊秀麗,算得世間上少有的絕色佳麗,朱丹陽能得此嬌妻,試問夫復何求?
鄭如又說道:“不知柳一劍怎麼會有金舌蘭這種劇毒呢?”
朱丹陽道:“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有等到了蛇毒門後,看知不知曉答案。這些日子我全靠內功逼毒,方纔將毒氣逼封在奇經八脈外,否則我早就毒發身亡了。我身上的毒性距最後毒發的期限還有十日,若十日之內再求不到解藥,便是無藥可救了。”
鄭如皺眉道:“那事不宜遲,咱們儘快趕去蛇毒門吧?”
朱丹陽道:“你也要和我一起去雲南麼?”
鄭如道:“你不願意我和你一起同行?”
朱丹陽道:“不不不,我求之不得呢!”
鄭如一笑,又道:“反正你的性命只剩十天,能不能得救,全憑老天造化。倘若你當真只有十天好活,我也可以和你開開心心相處十日,如十日後你死了,我就陪你去死,絕不獨活。”
說最後一句話時,臉色已變,大是莊重。
朱丹陽幾料她會說出此話,忍不住握住她手,柔聲道:“你這般對我,我此生如何能報?爲了你,我一定不能死,我還從未對你好過,今後,我要你活得開開心心,我要和你恩愛到老。”
他本來嘴巴就甜,鄭如聽得這溫心的話,那還不陶醉無限?
就算朱丹陽是存心欺騙討她歡心,她心中還是樂滋滋的,再次將頭靠進朱丹陽懷裡,半閉雙目道:“但願你不是個口蜜腹劍之人。”
朱丹陽正色道:“我當然不是口蜜腹劍之人,我朱丹陽雖算不上什麼好人,卻絕對是個很重感情的人。”
鄭如不再言語。
朱丹陽轉念道:“最近你父親不是去了流沙門麼,你怎麼沒有一起去。”
鄭如略有好奇,“你怎麼知道這事?”
朱丹陽道:“前不久王伯常死了,你父親肯定要去奔喪。”
鄭如道:“我父親確實去了流沙門。不久前,聽說王伯常被峨眉派和巴山劍派中一名弟子合謀害死,我想流沙門對這件事絕不會善罷甘休,所以邀了我爹帶人前去助拳。他們一定會去尋峨眉派、巴山劍派兩派晦氣的。”
朱丹陽道:“王伯常是被我殺死的,並不是不滅師太下的毒手,而且不滅師太已經辭故了。”
鄭如吃了一驚,道:“王伯常真是你殺的?不滅師太果真死了麼?”
朱丹陽道:“那還有假麼?我幾天前剛去過峨眉山,不滅師太死得很慘,全身上下一共受了一百三十八處傷,其中你爹就在她身上劈了四十五刀。”
鄭如聽得毛骨悚然,歉然道:“不滅師太果真死得很慘,我爹他們下手也忒狠毒了。”
她以前一向心狠手辣,此時聽說不滅一共受了百多處傷,亦不禁心中惻然。
朱丹陽忽正色說道:“如妹,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先向你說明,我和你爹之間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我與他之間更難免會有一戰,若屆時我失手將他打死,你會恨我麼?”
鄭如不由渾身發抖,沉吟不語,這個問題確實叫她猝然難下抉擇,直隔半晌才道:“你和我爹難道就不能化解仇怨麼?你別殺他好嗎?我求你了。”
朱丹陽哪願再重蹈覆轍。但父母深仇不共戴天,自己豈可有仇不報?
又正色道:“當年四川四大派將江南柳葉門一夜滅門之事,想必你父親一定向你提過。他們四人害死了我爹孃,我師伯,還有我謝雷和麻文奇兩位師叔,這個仇我無論如何也是要報的。而且,我還在不滅師太靈前發過毒誓,一定要爲她老人家報仇,我也是情非得已,請你一定要理解。其實我這樣做實在是身不由己,我也不想殺你父親,可是、、、”
再也說不下去了,一臉爲難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