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陽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了,驀地一掌拍在桌子上,那桌子吃了重,喀嚓折斷一條腿,失去平衡,聽得嘩啦啦一陣脆響,桌上的碗盤全部摔翻在地上。
那幾名女子不知他爲何突然發怒,個個嚇得嬌呼連天,抱頭逃竄。
這一變起倉促,臺上十二樂坊的演奏嘎然止住,全場衆人盡都朝朱丹陽看了過來。
朱丹陽暴吼一聲,飛身一縱,“嗖”一下子落到了婁雄身畔,一腳將那木桌踢飛而起,破成幾大塊。
全場衆人見他要鬧事,頓時亂成一片,紛紛朝着樓下逃奔。
婁雄一見那人是朱丹陽,剎時嚇得臉色煞白。
他和朱丹陽在磐石鎮上曾見過多次面,自然認識他。
看他氣勢洶洶,定是爲了朱玉英之事來找自己尋晦氣。他並不知曉朱玉英已自殺身亡。
朱丹陽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把已扯住他衣領,將他至少二百斤重的身體硬舉起來,微一運力便橫拋出去,“啪”一聲墜落在一張木桌上。
那桌子吃了力,四腳齊斷,嘩啦啦摔翻在地。婁雄重重跌了一跤。
朱丹陽搶上前去,接連在他胸口踹了幾腳。婁雄痛得哇哇大叫,連連求饒。
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朱丹陽和其比來,至少要矮出一個人頭。
但婁雄只是光有軀殼嚇唬人,實則膽小如鼠,更不懂得半點功夫。
以前朱丹陽在家時,他早有了動朱玉英的念頭。只是畏懼朱丹陽是磐石鎮上出了名的無賴混混,是以一直不敢動手,只等朱丹陽離家出走以後,方纔敢對朱玉英起歹念。
如今朱丹陽身懷絕技,要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當真不廢吹灰之力。
朱丹陽目眥欲裂,大吼道:“婁雄,你可知道今天朱爺爺爲何要揍你嗎?”
婁雄怯生生道:“知道知道,我已知道錯了,求你饒了我一條狗命吧?我再也不敢了。”
朱丹陽一聽這話,氣得狠狠在他胸口跺了一腳,罵道:“你個狗日的想得倒是天真,饒了你,你當初爲何不饒了我妹妹啊?”
婁雄被踢得吐了口血,極是狼狽,只道:“我不敢了,爺爺饒命,爺爺饒命。”
卻在這時,那“溢春閣”的老闆娘連忙上來勸阻,要朱丹陽放開婁雄。
朱丹陽怪眼一棱,喝道:“不想死便給老子滾遠點兒。”
那老闆娘嚇了大跳,戰戰兢兢退到了旁邊,口中卻在嚷嚷道:“砸壞了我恁多東西,叫我找誰賠去啊?”
小黑忽然插口道:“你放心好了,這位婁家少爺有使不完的銀兩,算在他頭上便了。”
那老闆娘道:“他是縣太爺的公子,我可不敢向他要錢。”
小黑走上前去,在婁雄襟懷摸了一把,竟掏出來二百兩銀票。
小黑嘻嘻一笑,遞到了那老闆娘面前,又道:“二百兩夠了嗎?”
那老闆娘歡天喜地接過銀票,連聲道:“夠了夠了。”
拿着銀票便跑了開,生怕惹火燒身一般。
朱丹陽飛身一縱,由天井上取下一條掛燈籠的大 麻繩來,要小黑將婁雄綁了。
小黑依言照作。婁雄不敢反抗,只得乖乖就擒。
朱丹陽猛將他提站起來,在其屁股狠踢一腳,要小黑押負他走。
三人下樓出得門外,許多圍衆均在指指點點,多數人卻在微微作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想是婁雄品行不端,在巫山縣口碑不好,處處遭人唾棄。只因礙於他父親是巫山縣令,是以沒人敢加以得罪,
眼見他被人五花大綁,打得如斯狼狽,人人心中都自然暗暗歡喜。
三人正行之間,忽有七八名官差急匆匆趕來,爲首一人大喝道:“趕快放開縣太爺家公子。”
想來這些人都是在婁雄父親手下當差的衙役,敢情適才有人去通風報信,是以,一班衙役聞訊趕來救援婁雄。
婁雄見來了援手,頓時喜出望外,大叫道:“羅捕頭,快救我。”
朱丹陽猛踢一腳踹在婁雄膝關節上,婁雄吃痛,撲通跪倒在地。
朱丹陽伸指在他背心一按,婁雄立即動彈不得,已被制住穴道。
那羅捕頭大是憤慨,怒吼道:“你好大的狗膽,居然無故傷人,給我拿了。”
衆衙役盡都霍霍拔出腰刀,一窩蜂朝朱丹陽撲來。
朱丹陽哪將幾人放在眼裡,身形微晃,一腳便踢羅捕頭手腕。
衆衙役不過只懂些入門的三腳貓功夫,旨在強身健體,要和朱丹陽如今身懷的絕世奇功相抗衡,無疑是螳臂擋車以卵擊石。
聽的羅捕頭“哎喲”一聲叫喚,單刀應聲落地,連忙去撫摩手腕處。原來手腕已被踢斷。
餘人見羅捕頭只一招便落敗得如此傷慘,無不心有駭悸。
卻見那羅捕頭由痛生恨,大叫“快給我拿下那廝。”
衆衙役不敢不從,全部揮動單刀又上來合圍朱丹陽。
朱丹陽本有一股火氣正愁無處發泄,見得衆衙役個個要助紂爲虐,清嘯一聲,雙手拳起掌落,左挑右撩,身子飄渺閃動,眨眼工夫已換了五個方位,劈出六拳五掌。
聽得“哎喲”叫聲不斷,接連單刀墜地,幾衙役全被朱丹陽打折腕骨,盡都在抱着手腕嘶聲慘叫。
朱丹陽沉色說道:“我本不想和你們這班衙役爲敵,只是你們要爲婁雄這狗賊伸張正義就是不行,今日斷腕之苦,實是你等咎由自取,怨我不得。”
走過去解開婁雄的穴道,又欲押着他走。
便在這時,又聽得嘈雜腳步聲起,迎面有名五十來歲的老者,領着七八個衙役,外加十來名手持戒棒的家丁匆匆馳來。 那老者身穿官袍,頭頂烏紗帽,想來該是巫山縣縣令婁作成。
那老者趕上前來,卻見先前幾名衙役個個抱腕慘叫,心中大是驚詫,便問那羅捕頭道:“你們究竟是怎麼啦?”
羅捕頭指着朱丹陽道:“那小子不肯放開公子,他的功夫極是厲害,我等不是他的敵手,所以被打得如此狼狽。”
那老者確是巫山縣令婁作成。
婁作成瞟了朱丹陽一眼,厲聲喝道:“大膽刁民,光天化日竟敢行兇作亂,還不將吾兒速速放開?”
朱丹陽狠狠啐了一口,罵道:“你這狗官少在小爺面前打官腔,要想救你寶貝兒子,那是休也妄想。他害死了我妹妹,老子不殺他爲妹妹報仇,老子還算是人嗎?”
婁雄大吃一驚,將信將疑道:“怎麼,朱姑娘當真死了麼?”
朱丹陽氣得在他臉上重重括了一個耳光,切齒道:“你給老子住口,不是你狗日的,我妹妹會死嗎?”
婁雄被打得眼冒金花,心中卻是嚇破了膽,暗想:“那朱姑娘爲什麼會死呢?難道是我強 暴她後,她便尋了短見?看朱丹陽來勢洶洶的模樣,想來該是這樣了。看來這次我是死定的了,這小子心狠手辣,不殺我定然不會甘休。”
想到此,不由渾身發毛,大是悔疚不該貪圖一時之樂,而釀下彌天大禍。
婁作成聽得朱丹陽當着衆人之面大罵自己狗官,滿口污言穢語,臉上委實無光;又見他如此暴打自己愛兒,心中怒恨交織,一聲令下道:“趕快給我拿下這野小子。”
衆衙役家丁揮動官刀戒棒,猛撲上來緝拿朱丹陽。
朱丹陽怒火沖天,暴吼一聲,一縱身子飛越而起,由一名家丁手中奪過戒棒,迅疾展開“打狗棒法”。
但見一條戒棒東戳西挑,指南打北,身子隨之兔起鵲落,飄逸穿梭。
那“打狗棒法”乃是丐幫鎮幫絕技,就算很有武功根基的好手,往往都是奈它不得;連堂堂“流沙門”掌門人王伯常,也曾被這套棒法重重擊中兩次,可想這些只會三腳貓功夫的衙役家丁,又豈能與其抗衡?
但聽呼呼風響,棒影閃爍如光,極是駭人心魂,接連“乒乒乓乓”一陣悶響,許多人“咿咿呀呀”慘叫不迭。
時而又聽得刀棒墜地之聲,只半盞茶不到工夫,全場二十餘人盡都被打得四方八面倒在地上,有的抱頭,有的抱腳,有的揉胸,有的撫臀不等,均在叫喚呻 吟,極是狼狽不堪。
那縣令婁作成開先還大大咧咧,不料手下這麼多人手竟被一個毛頭小子打得苦不堪言,實在是他始料未及,嚇得冷汗涔涔魂飛魄散,默佇當地竟沒了反應。
朱丹陽怒火一發不可收勢,銀牙挫得格格作響。
見婁作成早嚇得七魂出竅,兀自忍不住狂嘯一聲,一棒朝他前胸猛力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