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一劍遲疑了一會兒,悠悠道:“我爲什麼要放她?”
朱丹陽反問道:“那師傅爲什麼要關她?”
柳一劍道:“這個丫頭調皮得緊,我若放了她,難保她不再逃跑。”
朱丹陽笑道:“原來是這樣。不過師傅大可放心,我敢保證,你放了她後,她再不會逃跑了,若她逃了,你拿我是問便了,成嗎?”
柳一劍將信將疑瞅了朱丹陽一眼,嘿嘿道:“這可是你誇的海口?”
朱丹陽拍拍胸口,道:“那是當然。”
柳一劍不是傻子,知道朱丹陽和柳琴相識,定是最近這次柳琴逃走間發生的事。
柳琴這次回來,明顯心事重重,消瘦了許多,礙於父女間隔閡未解,不便向她詢問緣由。
但他猜想,朱丹陽和她之間的關係非同一般,此時卻又不便多問。
柳一劍不再言語,摸了一把鑰匙遞給朱丹陽,只道:“快去放她出來吧。”
朱丹陽早知柳一劍刀子嘴豆腐心,他們這些徒弟畢竟不是他的親生子女,但柳一劍已經對每人都呵護有加了,若換作血濃於水的柳琴來說,他對她的愛定比那些徒弟更爲深厚了。
眼見柳一劍願意放出柳琴,朱丹陽自然欣喜若狂,說道:“多謝師傅,你真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站起身來,興高采烈地跑了開去。
柳一劍忍不住發笑,心想:“這小子真是會拍馬屁,說出的話往往讓你生不了氣。”
朱丹陽打開了關囚柳琴的房屋門,笑道:“怎樣,你不是說我救你不出來麼?”
柳琴撲到他懷裡,一陣又拍又打,又發怒道:“你真是壞死了,誰叫你這麼久纔來找到我?”
朱丹陽雙手將她緊抱,柔聲道:“是我錯了還不行麼?我們以後再不分開了好嗎?”
這話說得極其真摯,絕不是蓄意安慰。
柳琴和他分開這個多月來,無日不對其朝思暮想,今日能和朱丹陽在自己的家中邂逅重逢,實讓她始料不及,歡喜無限,聽得朱丹陽言語誠懇,不由大是感動。
柳琴悠悠道:“好啊,你以後如果對我好的話,我一定不和你分開;但若你對我不好,誰又希罕和你在一起呢?”
朱丹陽道:“放心好了,我這一輩子都對你好,成了麼?”
柳琴欣慰一笑,將頭緊緊靠在他懷裡,不再言語。
二人能在劫後再次重逢,都是難分難捨,緊緊抱在一起竟不願放開對方。
直過得許久,朱丹陽方纔輕輕放開了她,隨問道:“那日在瀘州府,你一定是被幾位師兄抓回來了對嗎?”
柳琴“咦”了一聲,奇道:“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朱丹陽道:“我抓住了長江雙怪,是他們告訴我你被人抓走了。又聽他們說那羣人中有個年紀較大的老者,那人定是牛堂師兄對麼?”
柳琴道:“是啊。那日雙怪挾持了我,我情急之下,於是掀翻了大師兄他們的飯桌,使他們雙方開戰。那二怪明知不敵,只好倉皇逃走。當時我喬裝過的,大師兄一夥人也沒認出我來,等雙怪離去,我才露出身份。”
“大師兄見是我,十分高興,因爲他們此番出來的目的,正是奉了師命,來捉我回去的,所以我便和他們一起回來了,然後被爹爹關了大半個月。”
朱丹陽道:“原來如此。”大是感嘆。
柳琴氣憤憤道:“都是那長江雙怪不好,如果不是他們,我們也不會分開;如果不是他們,我也不會被抓回來。以後若讓我再碰見他倆,非宰了二人不可。”
朱丹陽笑道:“你這輩子都碰不到二人了。”
柳琴奇道:“爲什麼呀?”
朱丹陽道:“死了的人,你還能碰見麼?”
柳琴驚道:“你殺了他們?”
朱丹陽道:“那倒不是,那二怪是被馮大哥結果的。”
“哪個馮大哥?”柳琴奇道。
朱丹陽輕輕嘆了口氣,道:“此事說來話就長了,這一個月來,我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以後有的是時間慢慢告訴你。”
柳琴微笑不語,點了點頭。
朱丹陽又道:“咱們先去看看你爹吧?”
柳琴心有不悅,淡淡道:“爲什麼要去看他?我不想見他。”
朱丹陽勸道:“你別發小姐脾氣好麼?你難道一輩子也不見他了?父女不記隔夜仇,何況師傅並不是你想像中那麼討人厭的,你若不見他,我以後怎好意思向他老人家提親啊?”
柳琴臉上一紅,輕輕在朱丹陽背上打了一拳,羞赧地道:“你壞死了,誰要嫁給你啊?”
朱丹陽調侃道:“不嫁就不嫁咯,但總要和你爹和好如初啊!我說得對麼?”
柳琴爭執不過,何況朱丹陽說得句句在理,她本就不可能和父親記一輩子的仇。
只好點了點頭,努嘴道:“好吧,就聽你一次。”
二人來到大廳,柳一劍一見是他們,故意不去看柳琴,自顧品茗,也不言語。
朱丹陽忙打圓成,笑道:“師傅,琴兒看你來了,你好歹看人家一眼啊?你這樣不聞不看,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
柳一劍知這小子愛搞名堂,還是不語,假裝沒聽見。
朱丹陽又對柳琴道:“糟了琴兒,看來師傅還在生你的氣,你不如說兩句好話哄哄師傅,說不定他老人家一開心,馬上就原諒你了?”
柳一劍終於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責斥道:“你這臭小子,師傅是三歲孩童麼?還要她個小屁孩來哄?”
柳琴亦是忍俊不住,下意識道:“你以爲我是你麼?成天油腔滑調,我若有你那嘴皮子功夫就好了。”
朱丹陽道:“不如我教你呀?你就說‘爹爹,我以後再也不調皮了,請你老人家原諒女兒一次,好麼?’”
柳琴道:“說了人家也不一定買帳啊。”
柳一劍不知他二人到底是什麼關係,但見他們如此要好,心中也大爲喜歡,隨道:“你們不要一唱一和了,反正丹陽與我有言在先,如果琴兒以後再離家出走,我便打斷丹陽的兩條腿。”
朱丹陽對柳琴道:“你聽見了麼,我可是用兩條腿換來你自由的,你如果真要跑,我只好親自將這兩條腿砍了下來送給師傅了。”
他故意說些俏皮話來逗這父女倆開心,時候一長,柳氏父女果然已經冰釋前嫌,畢竟是血濃於水。
朱丹陽自從拜在柳一劍門下,又偶遇千里尋覓的琴兒,琴兒還是柳一劍的獨生愛女,這一點更讓他感到欣喜若狂,始料不及。
朱丹陽深得柳一劍喜歡,與琴兒關係日益密洽,旁眼人一看,亦能感覺到二人早有私定終身的傾向。
柳一劍對琴兒管束嚴厲,雖時時用鐵屋將她關禁,不過這也是爲她好而已,畢竟一個單身女子在江湖上胡闖,難免有性命危險,歷來做父母的,哪個不心疼自己的子女呢?柳一劍之作實是用心良苦。
柳琴小孩子家,以爲父親私自干涉自己的自由,那便是不對,柳一劍對她關禁一事,實也傷透了她一顆幼小的心靈。
現在柳琴與朱丹陽再次重逢,又加朱丹陽如今成了父親的愛徒,她心中自然喜歡,與其父之間的隔閡也早就抹平,對父親再沒有什麼恨意了。
柳一劍起初不知朱丹陽和琴兒到底是什麼關係,二人爲何如斯要好?
時間一長,方明二人恩愛情深,原是一對天作壁人。
柳一劍本就對朱丹陽產生極大好感,雖知他浪蕩不羈,油嘴滑舌,然年紀輕輕便會多般武功,若經自己一番細心調 教,必然前途不可限量。如果朱丹陽能成爲他的乘龍快婿,他自然會喜上眉梢。
無話則略。朱丹陽自拜入“巴山劍派”後,柳一劍對他親昧有加,知道他功夫只重其招,而功力低微,於是專門在他這方面下苦功教導。
柳一劍功力精湛,修爲蘊富,他不僅運功打通了朱丹陽任督二脈,還傳授了他修習內功的竅門。
人體經絡百穴玄幻奇妙,人一旦打通任督二脈玄關,小週天自破,要學什麼武功都是異常迅捷,一通百通,修習內元無疑事半功倍。
朱丹陽每日照着柳一劍所授運功法門行氣,一月下來,內功修爲日益精進,柳一劍眼看孺子可教也,自是大爲欣慰。
“巴山劍派”,乃是以劍術揚名南方武林,不僅在雲貴川三省赫赫有名,除三省以外,所在南方武林的其它幾個省域亦是大有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