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那少俠二十歲左右年紀,左手握一柄佩劍,身形高挑,玉面朱脣,算得一個俊俏的公子哥兒,比及朱丹陽容貌猶有過之。
朱丹陽不知這人是誰,不過他救了自己一命,心中早感激萬分。
正欲說兩句客氣話道謝,那少俠卻先啓口道:“長江雙怪果真是無恥鼠輩,受人家恩惠還忘恩負義,此番作爲實在比畜生都還不如。”
童氏兄弟均不認識這人,然這人橫插一槓壞了自己好事,早就心生氣憤。又見他出言侮辱,更氣得火冒三丈。
童大銅喝問道:“哪來的野廝,大爺們的閒事你也敢管,敢情活得不厭煩了麼?”
那少俠哈哈一陣輕蔑的笑聲,挑眉道:“我這人有個怪毛病,只要路見不平事就愛管。人家說老虎屁股摸不得,可我偏偏就要摸它一下,你待怎樣?”
其說話刁鑽,傲慢跋扈,委實一副趾高氣昂模樣。
朱丹陽心道:“這人性格倒和我一樣,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這“長江雙怪”叱詫河運已有十年,在長江上游一帶名頭甚響,絕不在趙有良之下,眼見這年輕小子說話刁鑽古怪,竟未將他們放在眼裡,頓時心頭忿忿。
童大鐵怒道:“你小子口氣倒挺狂,你既然自覓死路,老子這就來稱稱你有幾斤幾兩。”
暴吼一聲,一拳打向那少俠面門。
那少俠身子不動,面上掛笑,臨到對方拳頭離身尺許,忽然空手一揮,輕描淡寫抓出一爪。
童大鐵“咦”了一聲,手腕竟被對方扣住,再往前送不出去。
那少俠也不出手,只是嘿嘿冷笑,意思是在譏諷童大鐵技止此耳。
童大鐵如今一隻手不能動,不料一招受挫,臉上羞得通紅。旋急強運勁力,另一隻手斜打那少俠“太陽穴”。
那少俠大爲不屑,看他拳頭打來,左手斜挑架封住。
“啪”一聲響亮,童大鐵拳頭打在劍鞘上,手背頓時紅腫起來,痛楚難當。
那少俠又是一陣陣清脆的笑意,自是在嘲笑童大鐵技不如他。
童大銅見兄弟鎮他不住,飛起一腳踢向那少俠背心。
那少俠身子提縱,平平拔高丈許,足尖在一株樹身上輕點借力,身子猛彈回來,“刷”的一聲,長劍業已出鞘,直刺童大銅前胸。
童大銅見他來勢洶洶,猶如離弦快矢,使了招“臥看曉風”的輕身功夫,由敵人下面滑過。
那少俠收發自如,凌空翻個跟頭,穩穩站在地上,姿勢既優美又瀟灑。
朱丹陽看得目眩神馳,內心暗暗彩喝,心想:“我要是有他一半功夫就好了。看來果真是青出於藍勝於藍,長江後浪推前浪,這少俠年紀輕輕就有這般武功修爲,實在讓人歎爲觀止!”
童氏兄弟一生經歷過無數惡鬥,罕逢敵手,不料今日這年輕人武功高深莫測,也不自禁地暗暗喝彩。
不過今日雙方水火不容,有你沒我,就算拼死也不能饒了這二人。
否則今日之醜事一旦傳揚出去,他們哪還有生存的臉面?畢竟武林中人把面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童氏兄弟身形一幌,一人攻上,一人擊下,二度又往少俠撲到。
那少俠這時面色倏地一沉,已經沒了適才的笑意,滿面佈滿煞氣,想是要施展殺手,不願再與二人糾纏遊戲。
只見他長劍刷刷抖動,連環五劍直刺敵方二人要害。
童氏兄弟也算有些武功修爲,少俠劍招雖是犀利靈捷,二人左閃右避已然輕易躲開。
二人身法一快,馬上搶進攻勢,一人用掌,一人揮拳,專打敵人沒有防備的部位。
那少俠果真武功了得,一人鬥倆並不落敗,身子或左或右,時偏時仰,童氏兄弟的招式密不透風,但依然沒能碰到對方半寸衣角。
那少俠如今只取守勢,並不回攻。
剛拆出三十餘招,驀地劍法一變,身子疾跳變成頭下足上之勢,劍鋒直戳童大鐵頭頂。
童大鐵左閃兩步,舉拳直打那少俠面門。
那少俠身凌虛空,童大鐵心中暗暗得意,心想:“這回看你如何閃躲?”
眼看那拳頭離他面門不及五寸,說時遲那時快,那少俠驟然一聲清嘯,叫道,“小心了!”
劍尖在地上一點,身子猛地彈高了兩尺,童大鐵一拳滑了個空。
正待回身二度出擊,猝見寒光一閃,那少俠的長劍如同一條靈蛇般刺向了童大鐵背心。
童大銅一聲“小心”還未呼出,那長劍已穩穩當當穿過了童大鐵身體。
童大鐵像被殺的豬一般嘶聲慘叫,“啪”地栽落倒地,鮮血濺出幾尺遠,再不動彈。
童大銅見兄弟被殺,驚恐萬分,哇哇怪叫不迭,雙掌揮動打向那少俠背後。
他此時着急爲兄弟報仇,武功套路全不成章法。
但練武之人最忌心浮氣躁,童大銅其時正犯了武家大忌。
那少俠一噤,身子驀然迴旋,緊接一矮,一招“回陽劍”平刺出去。
童大銅收勢不住,只覺肚腹麻痛,低頭看時,肚子已被剝開尺許長一條口子,腸肺正往外溢,鮮血淋淋。
童大銅嚇得面色蒼白,眼前一花已然栽倒,慘相不忍言喻,但他多半可能是被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嚇死的。
朱丹陽至出道以來,從沒殺過人。那日對付大內侍衛,他也並沒親自下毒手。
這時見那少俠手段如此狠毒,已有一股森意涌上心頭。
不過這長江雙怪都不是什麼好人,人人得而誅之,死得這般慘相算是他們的報應。
那少俠在死者身上擦淨劍身血跡,將劍放還鞘內,回頭問道:“這位兄臺,你不要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