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迎面奔來一條人影,正是陸高峰。
鄭鬆迫不及待問道:“他們到哪裡了?”
陸高峰道:“我一路遠遠追隨,直來到這裡,剛纔我見他們三人住進了‘悅來客棧’。”
鄭鬆甚喜,道:“我們馬上找一家鄰近的客棧落腳,今晚想辦法抓人。”
“悅來客棧”旁邊有家“迎風客棧”,鄭鬆看後哈哈笑道:“這名兒取得好,我叫‘迎風一刀’,這客棧叫‘迎風客棧’,巧極了,就住這家。”大踏步走進屋去。
那邊柳氏父女和朱丹陽正在客廳用飯。
柳一劍突然一沉臉色,說道:“丹陽,你本事不小啊,堂堂長江幫副幫主劉長河居然被你砍斷一條手臂,黃暗又死在了你和趙有良手上,我既然是你師傅,你爲何從不向我提及這些事呢?”
朱丹陽見師傅生氣,忙道:“師傅息怒,弟子並非有意隱瞞。弟子歷來不喜在他人面前炫耀本事,不經師傅提問,我若在你老人家面前自吹自擂,師傅定然會認爲我驕橫跋扈。是以弟子不敢向師傅講這些事。”
他本來口齒伶俐,一番應變卻是字字有理。
柳一劍看他說的十分誠懇,面上立馬變的和顏悅色,哈哈笑道:“原來是這樣,算是師傅錯怪你了。不過鄭鬆要爲他的師弟報仇,他又豈肯饒過於你?你和他之間,恐怕難免會有一戰。”
朱丹陽道:“師傅放心好了,鄭鬆要爲師弟報仇,本是天經地義,他只要有本事,自可來拿走我這條性命。”
絲毫不提鄭鬆要與自己爲敵,其實是爲了一本劍譜引起的事端。
柳一劍道:“你武功根基不錯,只是內力稍遜,若肯勤加努力,鄭鬆要取你性命也不是件容易之事。何況你又是我柳一劍的愛徒,鄭鬆要想動你,爲師豈會袖手旁觀?”
朱丹陽聽得感動,哽聲道:“師傅對弟子真是愛護有加,弟子一定勤練武功,不辜負師傅之厚望。”
柳一劍點了點頭,欣慰無限。
柳琴見父親與朱丹陽情同父子,心中亦是高興,一雙眸子脈脈含情盯視着朱丹陽,甜蜜已極。
晚膳用過,柳琴拉着朱丹陽到街上去玩,柳一劍深知柳琴喜好玩耍,也不便阻攔,只叫他們早去早回。
二人正行街間,陡聽得一名農婦大叫“抓小偷,搶錢啦!”
二人心頭一緊,回目望去,但見一條灰影往一側衚衕發足狂奔,一農婦一邊大叫大嚷,一邊去追那灰衣人。
朱丹陽怒道:“光天化日強行搶錢,太無法無天了。”
他以前雖在磐石鎮上無惡不作,但決心改邪歸正後,自然見戾惡憤。
柳琴也很氣憤,道:“不如我們幫那農婦抓那搶賊?”
朱丹陽正有此意,二人各自展開身法,朝那衚衕疾縱而去,三個起落便掠在了那農婦前面。
那灰影見有人追來,更是拼命逃竄,拐過衚衕朝着郊區發足疾馳。
柳琴朱丹陽腳步不停,眼看便要追到那搶錢之人。
倏聞得“颼颼”風聲作響,一道勁風猛卷向朱丹陽背後。
朱丹陽回頭望去,一條黑影撲往了自己。倉促之間,一掌拍了回去,與那黑影掌風一對,“砰”聲大作,朱丹陽手臂微麻,身不由己被震退了半丈遠,險些摔倒。
柳琴見有人偷襲,大喝聲“來者何人?”
暮色大濃,根本看不清對方面目。那人也不答她,一掌打向柳琴臉門。
柳琴一噤,哪敢硬接,歧身左滑兩步,反手去抓那人肩胛。
朱丹陽見那人功力渾厚,生怕柳琴吃虧,雙掌摧動,欲去幫助柳琴。
那搶錢的人驀地回過頭來,但見寒光耀眼,一柄厲劍刺向了朱丹陽當胸。
朱丹陽大驚一張,這才知道上了當,原來敵人有意設下圈套,故意把自己二人引到此荒野之處,意圖以多欺少。
朱丹陽氣急敗壞,飛踢一腳踹往那人手腕。
那人身手也頗爲敏捷,手腕一縮,避過了朱丹陽攻勢,反手刷刷兩劍刺向朱丹陽背脊,勁力到處,涼意逼人。
朱丹陽扭身一轉,雙手呈爪,直抓敵人手腕脈門。
那人似乎不太擅長使劍,只攻得兩劍,便被朱丹陽拿捏住手腕。
朱丹陽在他手背“神門穴”上一按,那人長劍立即撤手。朱丹陽趁勢揮拳打出,正中敵人胸口。
那人悶哼一聲,被震退了四步。朱丹陽迴轉身形,此時柳琴正與另一人鬥得難分難解。
朱丹陽心中大急,舉掌就欲向那黑影劈去。聽得“呼”一聲響,一條軟鞭橫掃捲來,纏在了朱丹陽手臂上。
朱丹陽全身打個寒噤,一時想到了點什麼,啓目望去,原來是個白衣女子。
雖看不清面貌,但他業已猜到,這人定是鄭如無疑。
想起自己那日羞辱她的情景,竟自呆立當地沒有了反應。
那白衣女子沉勁掀蕩,朱丹陽被浪得打個踉蹌,後方那人飛腳踢向朱丹陽腰際。
朱丹陽心情焦躁難安,冷不防有此一着,只覺腰部吃痛,頓時摔翻在地。
柳琴見狀大驚,騰身跳躍欲來相助朱丹陽。與她揪鬥那人驀地一掌打在她背心,她防備不及,全身頓時癱軟,立即失去了知覺,當場昏厥過去。
朱丹陽呼了聲“琴兒!”撐地躍起,一拳直打那人當胸。
白衣女子長鞭一纜,一下子纏住了他身子,中途將其硬拉回來。
後方那人趁機雙指齊點朱丹陽背部大穴,朱丹陽一麻,全身痠軟乏力,動彈不得。
朱丹陽喝道:“你們到底是誰?”
前方那人森然一陣陰笑,哈哈道:“朱少俠真是貴人多忘事,這麼快便把老夫忘記了。”
那人不是鄭鬆又是誰?制住朱丹陽穴道那人正是陸高峰,白衣女子便是鄭如了。
朱丹陽早料如此,忿忿道:“鄭鬆,你真是太卑鄙了,居然耍出這般手段來擒我,羞也不羞?難不怕傳出去會讓人恥笑麼?”
鄭鬆不以爲意,只道:“你大可放心,沒人會知道今晚這事。”
“你、、、你、、、”朱丹陽不料鄭鬆如此厚顏無恥,直氣得說不出話來。
鄭鬆手指在朱丹陽脖子擊點,朱丹陽只覺頭腦一片空白,當即昏迷過去。
陸高峰道:“師傅,咱們要不要返回客棧去?”
鄭鬆擺擺手,“萬萬不可,若到時碰上柳一劍就麻煩了,咱們還是先離開這裡再說。”
陸高峰點了點頭,將朱丹陽整個身子扛在肩上,鄭鬆在前邊帶路,鄭如陸高峰跟在他後面拔足便奔。
幾人一路朝西,走得大約兩個時辰,前方林間忽然冒出一座古剎。
鄭如上前打探,發現那古剎早已荒廢,三人一同走進廟內。
廟中殘壁斷柱,四下一片狼籍,好在屋頂瓦片不缺,尚可以遮風避雨。
陸高峰用繩索將朱丹陽綁在一根石柱上,隨在堂中找些柴禾升了堆篝火。
鄭鬆終於如願抓到朱丹陽,想來那劍譜亦該近在咫尺,心情大爲暢快,哈哈一笑,解開了朱丹陽穴道,朱丹陽不幾已悠悠醒轉過來。
朱丹陽打量了一番四周,發現自己被綁在一間破廟內。又瞥一眼鄭如,鄭如始終不朝他看上一眼,表情顯得異常古怪。 朱丹陽自知對她不住,只好將臉轉開,正巧碰上鄭鬆那張老臉,心中怒火油然而生。
鄭鬆笑嘻嘻道:“朱少俠,我真沒想到你居然是柳一劍的高足,失敬失敬。敢問令尊令堂是誰?”
朱丹陽哪敢說出父母姓氏,若鄭鬆一旦知曉自己父母便是被他們害死的“柳葉雙飛俠”,那自己焉還有活命的機會?
沉色道:“我爹孃是誰,關你屁事?”
鄭鬆也不生氣,又一笑道:“你不說我也不逼你,但你今天必須說出劍譜之所在,否則我馬上便殺了你,絕不食言。”
朱丹陽知道他嚇唬自己,哈哈笑道:“那好得很啊,要殺我便快動手吧,還囉嗦作甚?”
“你、、、”鄭鬆被他看穿心事,氣得又吹鬍子又瞪眼,卻是發作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