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柳姑娘她仍然不信你會做出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來,便又說道:‘我相信丹陽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柳一劍一聽得這話,頓時氣得面色大變,狠狠大‘哼’一聲,想來是怒不可遏,感到非常寒心。”
“聽他說道:‘真是女生外嚮,竟然連自己的父親亦不信任了?以你如斯說來,難不成我是在存心污衊栽贓他?若是這樣,你倒是說說我爲什麼要這般做?我是吃飽了撐着沒事幹麼?’”
“柳姑娘聽得柳一劍言辭咄咄,生怕得罪了他,忙道:‘女兒絕對不是這個意思,我怎又敢懷疑爹爹您呢?只是我一時間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我的心真的很痛。’說着已哭了起來。旁人一看,哪又會不明白她的心思。”
“柳一劍隨嘆了口氣,溫言說道:‘我知道你和丹陽非常要好,如今他幹出這等卑鄙之事來,你一時三刻間定然很難接受這個事實。我也本對他疼愛有加,哪料他爲了一己之私,竟敢對自己的尊師痛下殺手,這實在是他自己不爭氣,自己毀了自己。你現在總算看清了他的真實面目,你就應該及時迷途知返,把他永遠忘記了,我絕不能容忍我柳一劍的未來女婿是個人面獸心卑鄙齷齪的小人,那樣的話我柳一劍清譽何在?哎,現在我真是有點兒想念嶽揚了,只是不知他現在何處,過得怎樣?’”
“衆人一聽得他提及嶽揚,盡都微微在嘆息,似乎都有些想念他。我當時不知道嶽揚是誰,後來問了門中一名師兄,才知他原來也是柳一劍的徒弟,而且一直深愛着柳姑娘。但他是爲了什麼原因,後來離開了巴山劍派,那師兄他卻不願意告訴我。不過我猜想得到,柳一劍之所以想念嶽揚,實是你傷透了柳姑娘的心,若早知你是這般醜惡面孔之人,當初柳姑娘就該選擇嶽揚了。”
朱丹陽聽得此處,心頭像針刺一樣難受,恨恨道:“柳一劍實在是太會演戲了,他簡直就是一條變色龍,旁人是無論如何亦猜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我和他初初見面之時,便聽得他說話古里古怪,往往讓人摸不着頭腦,還以爲他有神經病。直到今天,我才總算看穿了他的爲人,虧我當初還一直巴望拜在他門下當徒弟,哪又料得他是這般奸詐無比的小人。若早知他爲人的話,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拜他爲師。”
頓了一頓,又說道:“難怪剛纔我一到巴山劍派,他們個個都對我如此敵意,原來是被柳一劍蠱惑矇蔽了。只是這也怪不得他們,只怪柳一劍太會挑撥離間了。”
小黑道:“那晚柳一劍就對衆弟子說過,從今往後你便再不是他巴山劍派的弟子了,若你敢再擅自闖入巴山劍派,人人都可以將你格殺勿論。”
朱丹陽不由一陣苦笑,道:“他原本以爲我摔下山崖死了,所以纔會故意製造出一個我意圖刺殺他,然後倉皇逃走的假象。他明知我死了,從此再不會在這個世上出現,是以順理成章向衆人圓了這個天衣無縫的謊言。”
“若他不這麼做,第二日大家見我無故失蹤,難免不會心中生疑;但經他這般一番精心設計矇蔽衆聽,從今往後誰又會再去計較我的存在?他也大可高枕無憂了。他這一招‘瞞天過海’用得實在是高啊!”
小黑道:“只可惜蒼天有眼,惡有惡報,柳一劍哪又會料到他本以爲可以將你扔下萬丈山崖摔死,但你不僅沒死,反而因禍得福,奇逢絕世高人,還練得一身蓋世神功,這一切的一切,實在是天意啊!”
朱丹陽不由笑道:“是啊,這確實是天意。俗說‘天作孽猶可補,自作孽不可活’看來這話一點不假,無論什麼人再兇再狠,都是永遠不可能和老天作對的,惡人就一定會遭報應。”
小黑聽得渾身打個寒顫,戰戰兢兢道:“丹陽哥,照你這麼說來,我們會遭報應麼?”
朱丹陽不解,笑道:“我們爲什麼要遭報應啊?”
小黑道:“以前你和我在磐石鎮上幹了那麼多偷雞摸狗、招搖撞騙的壞事,你難道都忘啦?”
朱丹陽忍不住又一笑,方纔說道:“我們所作那些雖也算得是壞事,但只能說是小壞事,畢竟我們又沒去殺人放火啊?壞事也要分爲大壞事小壞事兩種,殺人放火實爲窮兇極惡,這便是大壞事;偷雞摸狗那是不得以而爲之,實則多數人都是爲情勢所迫、生活所需纔會幹出那種下三流勾當的,雖也算得壞事,那隻算是小壞事,不用遭報應。只要以後你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幹些對國家對武林有益的事,將功抵過,自然就不用擔心會遭報應了。”
他歷來巧言厲口,又加在江湖中闖蕩一年,屢逢挫折艱辛,最終雖然都能大難不死絕境逢生,但對“江湖險惡、人心叵測”則實感悟良多。
對於從大風大浪裡走過來的他,也是磨練了其堅定的意志、聰明之頭腦。
他年歲畢竟不大,然其心思縝密聰慧,對這包羅萬象的大千世界,有着深刻的認識與瞭解,通過這一年來的闖蕩經歷,感悟出了人生中的許多大道理。
他深深明瞭正邪好壞之間的懸殊與區別,前人總結善惡之報的人生哲理,必然也有它之道理,絕不是空穴來風。是以纔會說出這般話來。
小黑聽他一番見解,雖不知曉究竟是真是假,但總算寬心許多。
畢竟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孩子,頭腦中所想的問題,永遠不及大人複雜深遠。
當下笑道:“這樣一來,我便是放心了許多。不過丹陽哥你殺了恁多的人,你怕不怕要遭報應呢?”
朱丹陽莞爾道:“我雖然殺過很多的人,我自認爲他們都是該死之人。俗說奸惡之徒,人人得而誅之,我懲惡鋤奸,實也算得替天行道。記得小時侯常常聽父親給我講梁山好漢一百單八將的故事。”
“水泊八百里梁山,住着百零八條好漢,專門與朝廷作對。在朝廷眼中,他們都是綠林草寇,算得大奸大惡之人,實則他們之所以要和朝廷作對,是因朝廷忒過腐敗,貪官污逆當道,搞得民不聊生生靈塗炭。”
“梁山好漢所對付的,都是那些欺善怕惡的奸臣賊子,這番作爲,也算得替天行道,無私爲黎民伸張正義,此等嫉惡如仇爲民請命的磊落行徑,實算得大大的英雄豪傑。”
“我朱丹陽並不是什麼英雄豪傑,卻清楚什麼人該殺什麼人不該殺。有時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不殺別人別人定會殺你。馮大哥曾教誨我,人在江湖就必須要學會殺人,殺人不過一念之間,不能感情用事優柔寡斷,該殺必殺該饒且饒。你以後行道江湖,也時刻要記住這個道理。”
小黑一時之間並不理會得他言中深意,畢竟沒在江湖中闖蕩過,自沒有什麼閱歷感悟。
但他歷來佩服朱丹陽的聰明與見識,他之所以對自己說恁多的道理,一定是有他的原因,於是將這番話深深記在了心底,說道:“我一定永遠謹記丹陽哥對我的教誨。”
朱丹陽微笑點了點頭。二人在武陵江邊登船,欲走水路去雲南。
小黑道:“丹陽哥,你究竟認不認識去雲南的路啊?千萬不能走錯了路耽誤時辰哦?”
朱丹陽道:“長江發源於雲南邊境,我曾去過金沙江一帶,那金沙江便是長江的上游。到得長江上游,咱們就可尋徑去雲南蛇毒門了。走水路絕不容易錯的,若走陸路,那我倒是不認識方向。”
小黑道:“那樣我就放心了,只是你身上的毒氣,不知最多能運功抵抗多久?”
朱丹陽道:“我師公說過,憑我如今的內功修爲,大可抵抗一月。你放心吧,咱們一定能在我毒氣攻心前趕到雲南蛇毒門的。”
小黑不再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