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丹陽見他誇獎自己聰明,心頭當然快活,微微一笑,道:“這哪有什麼方法了,其實我也不知道爲什麼只看一遍就能全部記住。記得我和人家玩牌九時,無論人家怎樣洗牌、疊牌,我總能將每一張牌的順序記得清清楚楚,過目不忘。莫非我記性好的特長與生俱來?”
趙有良不禁聳容,嘆道:“好啊,真是好啊!看來你只要勤加練武,總有一天能成爲武林中的頂尖好手。”
神色之間,竟流露出無比羨慕,想是因爲自己比不及朱丹陽天賦,從而心有落漠。
若自己能有他那般過目不忘本領,武功早臻化境了,昨日也定不會被黃暗輕易所傷。
朱丹陽道:“我並不想當什麼高手,我只望能報父母之仇足已!”
接連幾日下來,朱丹陽勤加練習,將摧雲掌的精要所在領悟更深,耍得更是有模有樣。
趙有良叫手下弟兄與他拆招,朱丹陽竟僥倖勝過幾人。
但與內功底子深一點的人相較,他卻又遜了一籌。
趙有良看出了他的弱點,這日便專門傳授他一套修煉內功的法門。
朱丹陽頭腦靈光,領悟力特強,趙有良一番強加督導,他果然受益匪淺,修煉起來更似如魚得水一般容易。
接下來的時間,朱丹陽每日按照趙有良所授行功法門運氣,然後與招式融會貫通。
只覺掌上力道日益風聲更甚,忽忽半個月下來,一套摧雲掌已經練得熟悉異常。
他每日早晚行功,自覺呼吸均勻,丹田順暢,似乎身體中有着無窮無盡的力量要爆發出來。
這日趙有良又吩咐手下武功較高一點的弟兄與他拆招。
一番比較下來,衆人無不大感邪門,居然沒有一人再能勝過他。
趙有良更是喜出望外,笑道:“真是太好了,想不到你短短二十幾天時間,功夫可進步到如此地步,委實後生可畏。”
朱丹陽聽他誇讚自己,心中好生受用,兀自謙虛說道:“全仗大哥教導有方,大恩大德,小弟沒齒不忘。”
趙有良道:“兄弟這話可就見外,當初要不是你救我,我也早就去了極樂,如今教你丁點兒武藝,算不上大恩大德。”
朱丹陽道:“大哥既然這般一說,小弟也就心領了。如果大哥不怕小弟拖累的話,小弟尚有一事相求。”
趙有良道:“你我兄弟不必見外,有話但說無妨。”
朱丹陽道:“是!”
又才道:“屆時對付長江幫,小弟也想去湊湊熱鬧,望能助其一臂之力,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趙有良喜得一拍大腿,道:“如此再好不過,以你現在造化,咱們要對付長江幫更是如虎添翼。”
朱丹陽見他答應,也是高興,又道:“不知大哥準備怎樣對付長江幫?”
趙有良道:“幾天前我已向黃暗下了挑戰書,約他在下個月初五相會平石灘,當面解決那日恩怨。屆時咱們兩幫人馬對戰一決雌雄,生死各安天命。”
朱丹陽道:“大哥果然光明磊落,這番明刀明槍對戰解決恩怨,亦算得合乎情理。”
此距下月初五尚有十日時間,左右無事,朱丹陽除了一邊修煉內功外,趙有良又傳了他一套“落日劍法”。
此劍法乃是趙有良自己所創,練成之日是在一個日落黃昏,故此取名爲“落日劍”。
“落日劍”共有十招,突出輕靈快捷,專門攻其敵人身上重要穴位,招招緊扣密吻,稍有不甚,定叫敵人立馬屍橫就地。
朱丹陽並不瞭解人之百穴,是以一時領悟不到劍招深意。
虧他記性奇佳,趙有良細心講解了當中玄機後,朱丹陽一通百通,劍法不日速成。
他那日親眼看見父母使出雙劍合壁,當時不明劍理,自看不出精奧所在。
其時自修劍道,又得趙有良傳授一些武學理論知識,回思印證那日父母所使出的一招一式,才知他們的劍法續發兼併,彼補此缺,此填彼短,堪稱端無陋隙,百密不疏,實在詭異之至,不愧是劍術中的名家。
雖落日劍法也有獨到之處,但論招式中的精妙,卻又比父母的劍法遜了幾籌。
那日他本記住了父母所使的一些劍法招式,但後來雙親慘死後,他悲痛欲絕,渾渾噩噩,十之忘廢了八九,現在無論怎樣回思,終究記憶不全。
趙有良見他進步如斯神速,短短一月時間,竟由一個不懂武功之人,變成一個尚能以一敵十的角色,委實折服驚歎。
朱丹陽於十多年來,壓根沒想過自己會和武功結緣,更沒想到自己竟是個武學奇才,一月間有得如此成就,自也欣慰不已。
長江幫與陰風山莊約定當面解決恩怨糾紛的日子荏苒即屆。
這日寒風刺骨,天空下起鵝毛大雪來。
但見雪絮漫天飛舞,觸目所及,白華入練,皚皚疊疊,壯觀之中,卻又讓人一看就心涼意冷。
江風呼嘯凜冽,水面上早結了一層堅冰,氣候寒冷徹骨。
朱丹陽見長江幫人衆大多手執魚叉,個個坦胸露臂目光有神,在如此寒冷氣候下,居然站若蒼松屹立不動,想來都是武功高強的好手,心中不免忌憚三分。
他並不知道長江幫衆人一直居住在江面上,個個熟透水性,隆冬臘月還會下江捉魚洗澡,早把身體練就爲銅皮鐵骨一般,凜冽寒風自然傷不到他們身子。
至於他們個個都是武功好手一說,只是朱丹陽暗在猜測,並不見得是真。
但這日陰風山莊弟兄傾巢出山,在江邊站了黑壓壓一片,如雀似蟻,聲勢浩大。
長江幫只有二百來號人手,比及陰風山莊,足足少了一半不止。
眼見得陰風山莊大衆盛氣凌人,一臉凶煞,束目心驚,長江幫衆人不免暗懷怔忪,觳觫不迭。
長江幫人列居中是名年過花甲的老者,白髮銀絲,身形高瘦,鷹勾鼻上嵌着一對老鼠眼,面上表情極是冷傲不屑,狡黠欲顯。
他手上握柄大風刀,長有四尺,羽紊獵獵飛舞。那老者正是黃暗。
趙有良對長江幫的仇恨深過水火,一見黃暗那桀驁跋扈的神情,便想起那日他暗算自己的情景,一股惡憤似排山倒海般紛至沓來。
他一向直去直來,不善拐彎抹角,眼見仇人就在眼前,也懶得和他蹉跎時間,便排闥直入,大聲喝道:“黃老兒,那日你勾結官兵,殺害我二十幾個弟兄,這筆帳你待怎樣了結?”
他氣憤之極,說得切齒咬牙,活要吃人一般。
黃暗天生性情乖僻,歷來服軟不服硬,聽得趙有良言語不遜,雖見對方人多勢重,卻是油然激發一股傲性。
他冷冷一笑,老鼠眼眯成一條縫,不快不慢的道:“姓趙的,你陰風山莊與我長江幫本是井水不犯河水,既然樑子不結也結了,你覺得要怎樣才肯罷休?別仗着你人多就把老夫嚇唬住了,嘿嘿,惹毛了,我長江幫弟兄也不是吃素的孬樣。”
趙有良聽他之意,是說自己仗多欺少,這事若傳到武林中去,對陰風山莊的聲譽極俱影響。
他一生磊落光明,把聲譽看得最重,見黃暗言語譏誚,自不願落人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