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馮二人見鄭鬆良久沉默不語,不由大感好奇。
徐三姚道:“鄭兄,你在想什麼想得恁入神?”
鄭鬆一“哦”,這纔回神,尷尬笑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柳葉雙飛俠也許並沒有劍譜,劍譜一定是在聶不平手上。”
馮喬 石不解,問道:“你怎麼這般認爲呢?”
鄭送便將適才一直在暗自猜思的想法講給了二人聽,只是並沒說出自己認識朱丹陽,若說出自己認識朱丹陽,而且還擒過他,嚴刑逼供劍譜之事,如此一來,二人定會認爲自己有獨吞劍譜的野心,從此可能會不再相信自己,甚至與自己絕交,這一點實是他不情願的。
二人聽得他一番講解,頓時豁然醒悟。
徐三姚道:“如此說來,若那劍譜果真在聶不平手上,那麼這二十年來,我四大當家就算是白忙活了一場?”
鄭鬆道:“那是自然,不過若聶不平沒死,只要能找到他,尋到劍譜尚還是有一線希望的。但我猜想,當年聶不平被打入長江後,一定是溺水死了,若他沒死,又有劍譜,一旦練成了上邊的武功,他的武功定會是天下第一。我們將柳葉門滅了門,他又怎會不找我們報仇呢?既不找我們報仇,想來他是早就死了。”
二人聽他說得大有道理,均是點頭贊成他的看法,隨後三人都是長吁短嘆不止,大概是自己四人這些年來費心勞力,機關算盡,本想奪得人人夢寐以求的劍譜,練就成爲絕世高手縱橫天下,誰又料得天不作美,最終竹籃打水一場空。
其時回顧往事,四人爲了一本劍譜不惜殺人放火,尋遍大江南北,到得後來夢想化作泡沫烏有,那份落寞與失望,實是多少人都無法體會到那種心情的。
既然聶不平已死,三人只恨今生和那劍譜無緣,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再也不願去想它,更不再去想那讓他們歷盡奔波辛勞也得不到的劍譜。因爲愈想愈傷心,愈想愈失望。
次日,王伯常遺體下葬,一切善後完畢,衆人便開始合計怎樣對付峨眉、巴山兩派之策略。
唐寬道:“師傅慘死在峨眉派不滅老尼與巴山劍派姓朱那小子手上,我一定要找兩派替師傅討個公道,若這事就此平歇,武林朋友定會認爲我流沙門怕了兩派心生膽怯,那樣的話,我流沙門以後定然再難在江湖中立足。所以,我纔會請求三位世伯助拳,先殺峨眉,再誅巴山劍派,爲我師傅報仇。”
鄭鬆道:“我四川四大派各居一方,但向來同氣連枝、情義深重,既王兄被他人所害,我們三大當家又豈會袖手旁觀?這個仇自然要爲他報。就依世侄所言,咱們先殺峨眉,再誅巴山劍派。”
鄭鬆已然將話說到這個地步,馮喬 石和徐三姚自無異議。
計議妥當,當晚唐寬命衆弟子殺豬宰羊大開筵席,款待三派衆人助拳之恩。
衆人把酒顏歡開懷暢飲,直至午夜方纔散去,各自回房休息。
翌日用過早膳,四派集合弟子,率領近兩百號人,一路向西進發,直驅四川峨眉山。
曉行夜宿走了五日路程,便抵達達州。在達州草草打尖又行,再走幾日已到了成都府。
這夜衆人在成都府留宿一晚,第二日折道南下疾行,不日過得眉山、樂山,很快便到了峨眉山下。
這晚衆人在山下客棧打尖過夜養精蓄銳,次晨便直奔峨眉山而去。
等一羣人浩浩蕩蕩趕到峨眉派門戶時,但見不滅師太隻身一人站在門外大壩擋住衆人去路,峨眉派衆弟子早已不知所蹤。
不滅朗笑一聲,大喝道:“幾位當家勞師動衆趕來我峨眉派,只不知有何貴幹?”
衆人見她明知故問,不由個個都有氣。
唐寬怒道:“老尼姑明知故問,存心消遣我等麼?”
不滅聽他稱呼自己“老尼姑”,冷哼一聲,慍色道:“流沙門中弟子果然年少輕狂,更是目無尊長,看來王伯常果是教導有方,佩服佩服!”
唐寬哪會聽不懂她是在存心奚落自己和尊師,大吼道:“老尼姑休得胡說八道,你辱沒我們可以,要侮辱家師的清譽就是不行,今天我們邀了拳手,便是要剷除你峨眉派,爲我們死去的師傅報仇。”
不滅哈哈一陣朗笑,不屑地道:“要想報仇大可放馬過來,我不滅豈又會怕了你們?”
那口氣狂大,神情極是驕傲自負,全沒把四派一干衆人放在眼裡。
武剛插口喝道:“你這老尼姑口氣忒也狂妄了些,快說,你那些門下弟子都到何處去了?怎麼就你一人在此?難道你們峨眉派全是一羣縮頭烏龜。”
不滅柳眉一豎,也不生氣,哂道:“要對付爾等烏合之衆,何必要勞駕我那些徒弟?貧尼一個人已是措措有餘。”
自古以來,大難臨頭之際,往往都是徒弟替師傅擋在前面,聽得不滅這般一說,似乎她那些徒弟的武功還要高過她許多,要對付四派衆人,她一人便大有勝算了,何必要搬出她那些武功高強的弟子呢?
衆人心知她們定是聽到了什麼風聲,意料到自方會殺上峨眉山來。
由於自方人多勢衆,峨眉派勢單力薄,斷然不是自方敵手,不滅知曉雙方一旦開戰,峨眉派必會全軍覆沒,於是爲了不傷及無辜,她便要全部弟子躲藏了起來,自己一人力抗四大派衆人,減少不必要的傷亡,保留峨眉派的實力。
衆人聽了不滅一番言語,哪又會不明白她之心思。
唐寬嘿嘿一笑,又道:“既是如此,我們只好先殺了你後,再慢慢去尋找你那些不可一世的弟子。”
說罷長劍一掀,刷一招“飛天流星”疾刺不滅“顫中穴”。
那劍勢來得凌厲,辛辣頗俱,極爲歹毒。
不滅和他曾有過一面之緣,也早知道他是流沙門中的大弟子,看他起勢劍招便是這般厲害,想來功夫不弱。
但他畢竟只是個武林後輩,這一刺就算再怎麼厲害,憑其不滅的武功修爲,豈又會將他放在眼裡?
手中拂塵倏地掃出,如同一條靈蛇般將唐寬刺來的劍刃絞纏住,再想往前送出不得。
她拂塵上的毛須乃是用天蟬軟絲鑄成,就算碰在再鋒利的兵刃上,也決計割它不斷。
唐寬一刺不中反被纏住,口中大嘯一聲,空手驀地劈出一掌逼向不滅胸口。
不滅早知王伯常擅長掌上功夫,一雙鐵掌尚可斷鋼碎石,唐寬乃是他的大弟子,想來一定亦得了他真傳,掌上功夫不弱。
本欲閃身避過不與他硬碰,轉念又一想:“我這一閃,分明就是心生怯意,堂堂一派掌門倘若怕了一個武林後輩,豈不讓衆人大大的笑話了自己?”
無暇再慮,單手舉掌反拍回去。
聽得“蓬”聲作響,不滅只覺手臂微麻,手掌彷彿擊打在了一塊堅韌的花崗石上,手心一陣焦痛,身子便朝後退出兩步,愣在當地。
唐寬卻猛退了五個大步才剎身站穩。
劍刃與拂塵本來是絞纏在一起,被這二人各自一退之勢牽引,那拂塵在劍刃上擦出“哧哧”火花。
唐寬雖退了五步,但並沒被不滅的掌力所傷。
這一比較內力,表面上看是不滅勝出,實際不滅退了兩步,憑她一派掌門的身份,雖勝猶是恥辱。
心想:“這小子的鐵砂掌果然有些造化,我拼了全力纔將他震退五步,看來他和我的內力相差不了多少。”
馮喬 石陡然大笑一聲,說道:“唐世侄不妨先行退下,你是武林後輩,怎可對前輩無禮呢?不如我來陪不滅師太走兩招。”
話剛說畢,一式“二龍搶珠”,兩隻大板斧猛力朝不滅雙肩砍落。
他也不管對方答不答應陪自己過招,說動就動了。
不滅見他攻來,不敢小覷,腳步巧妙一挪,拂塵反掃擊打馮**背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