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第95章 讒言

梨園有很多處,驪山的秀嶺峽、曲江池畔、大明宮東側、禁苑之中……當今聖人所在,絲竹舞樂所在,即是梨園。

天寶六載,禁苑的梨花開得很早。

潔白的花瓣如同小雪球一般掛滿了枝頭,如雪花,如柳絮,卻香得多。

穿過成片的梨樹林,前方便是春蠶堂,堂中燈火通明,搭配着禁苑中景色,彷彿神仙居所。

入暮時,李隆基正在親自排演歌舞。

他不久前做了個夢,夢到洛陽凌波池中有一位龍女請求他賜曲。他遂譜了《凌波曲》,近來正在排演,因此搬到這邊來,免得被煩擾。

春蠶堂中響起了優美的曲聲,李隆基打羯鼓,楊玉環彈琵琶,馬仙期吹玉笛,李龜年吹篳篥,張野狐彈箜篌,賀懷智拍板。

殿中央,正在跳舞的是一個身姿曼妙的少女,名爲謝阿蠻。

她沒有披帛,裙子裹在胸脯上方,顯出漂亮的香肩,臂上裹着彩紗,腳上穿的是凌波襪,正是“玉尖微露生春紅”,也是“翩翩彩練輕舒捲”。

楊玉瑤坐在席上,吃着果脯點心,目光始終追隨着謝阿蠻,心裡浮起一個想法。

她挺喜歡這個小舞師,身段美,性格乖巧聽話,想來不是個善妒的。

說來,神雞童賈昌便是得天子賜婚娶了舞師,傳爲佳話。

一曲歌舞罷,李隆基放下羯鼓,笑道:“諸卿覺得如何啊?”

偏此時李林甫進來,行禮道:“臣請聖人春安。”

李隆基一見他,當即玩笑道:“右相嫌朕玩物喪志,故而薛白才與朕打了骨牌,當即被拿了?”

“臣不敢,臣只是在查辦李適之……”

“你來覲見,爲了說這些?”

“不敢擾聖人雅興。”李林甫笑道:“臣是太久未能隨侍聖人,因此請見。”

“怪朕?”李隆基爽朗道:“那是何人在上元夜後抱怨國務繁忙、還要整夜隨侍御宴?”

李林甫毫不掩飾他的大驚失色。

“臣有罪,臣……確實是老了,不像聖人盛年依舊。”

李隆基聞言開懷,不再敲打,寬慰道:“朕未怪你,你身爲宰相,爲朕操持國事即可,隨侍之事自有旁人做。”

高力士聞言便要去辦個敕令,允李林甫夜間出宮。

“聖人,臣可以的。”李林甫笑道:“臣已料理好國事,想隨侍聖人,學習骨牌。”

李隆基心情好,看破他的心思卻不點破,擡手指了指他的鼻子,笑應了。

此時,薛白已至。

“擅牌者來了!”李隆基擡起雙臂,長袖一抖,瀟灑轉身走上牌桌,“來。”

絲竹聲又起。

樂師們繼續奏樂,爲牌局增添氣氛。

如星辰般的點點燭臺下,桌上的骨牌已擺好。

薛白並不客氣,也無李林甫那許多廢話,往牌桌前坐下。

楊玉瑤、楊玉環姐妹對視而笑,一個放下酒杯,一個放下琵琶,由宮娥幫忙收攏着裙襬上前;謝阿蠻不用再跳舞,提着舞裙,湊到楊玉瑤身後。

李林甫有些尷尬,擡眼看去,聖人身後站着高力士,貴妃身後站着張雲容,他只好站到薛白身後。

堂堂一國宰執,在宮外可以對薛白生殺予奪,此時也只能彎着腰,像僕從一般侍立。

“不愧是造骨牌之人啊,薛白這小子牌技了得,花樣也多。”李隆基動作行雲流水,“箇中變化萬千,還真就只有他能打出來。”

“聖人是真正的天縱之才,從未見有人能學得這般快,打得這般好。”

普普通通的一句奉承,薛白說得卻很真誠。

而且他說話根本不影響打牌,才輪到他,牌已打了出去,一息功夫都沒讓人等。

楊玉環則稍慢一些,有時會捏着下巴思索一會,但她姿態極美,讓人看得舒服,願意等她這幾息;楊玉瑤牌技也好,一邊打一邊還能說些趣事。

衆人都很高興,唯獨李林甫藏着心事,站得好不自在。

“長安城近來有首詩在流傳,寫得極好,老臣來時還聽到有稚兒傳唱了。百千家似圍棋局……”

說到最後,李林甫卻是將這詩唱出來了。

這老頭看起來精神剛戾,沒想到歌唱得卻是極好聽。

李隆基準備要胡牌,瞥了楊玉瑤一眼,知道她也快胡了,目露思索,同時還隨口跟着哼了兩句,親自給李林甫和音。

唱罷,李林甫笑道:“臣有些好奇,分明是七言絕句,爲何起這般詩名?”

他不失時機地將詩名點了出來。

薛白應道:“我本來就不會寫應制詩,覺得很得意就這般起名了,我看王摩詰就是這樣。”

“哈哈。”李隆基搶先一步胡了牌,朗笑一聲,指着薛白罵道:“不學無術,起個亂七八糟的詩名,也敢稱是應制之作。”

“已經在學了,隨杜子美學寫詩。”薛白麪露遺憾,遞過籌碼。

“我差點就能胡。”楊玉瑤頗不高興,嗔了薛白一眼,不情不願地交了籌碼。

李林甫偷眼瞥去,發現聖人一臉好笑,像覺得薛白很有趣。他意識到此子聖眷頗濃,只好道:“說起杜甫,他近來所作的《飲中八仙歌》也在長安傳唱。”

堂中樂師技藝高超,紛紛改變了在演奏的曲調,默契配合。

李隆基似乎頗喜歡這首詩,低聲吟唱“左相日興費萬錢”絲毫不顯芥蒂之意。

落在旁人眼裡,很容易誤認爲這位聖人還不知李適之因交構東宮之罪被查辦之事。

薛白轉念一想,明白過來,李隆基心裡明白李適之沒有謀反,不過是借李林甫之手,將這個聲望太高、親近東宮的宗室貶出長安。

在李隆基眼裡,並不認爲這是在迫害,或許還覺得大唐朝堂風和日麗。旁人的任何委屈,都是爲天子威望穩固而應該付出的。

“聖人,大理寺捉拿元結、杜甫等人,乃因他們與李適之勾結,證據確鑿。”李林甫逮着了時機,作出瞭解釋,“有官吏急躁了些,誤將薛白牽扯其中。”

他進宮爲的便是坐實這樁案子,不讓薛白以饞言保住帶頭的舉子。

而一個“誤”字,他已退讓了一步,表示與薛白井水不犯河水。

不想,薛白竟是針鋒相對,道:“右相、大理寺豈能有錯?我一定是李適之的同黨。”

“豎子無狀,在聖人面前也敢陰陽怪氣。”

“右相使人捉我,我認罪了,右相又說我陰陽怪氣,這天下道理全讓右相說了不成。”薛白語氣不善,牌卻打得很快。

李林甫注意着語氣,道:“有官吏犯了點過錯,伱便要得理不饒人嗎?”

“那就是說我們是冤枉的,原來韋堅案中確實有人是冤枉的。”

薛白爲的就是說這一句話。

他知李林甫的倚仗是什麼——李隆基對東宮的猜忌。

把持科場、排除異己,李林甫但凡是在削弱東宮,李隆基都會放任,所以三千舉子即使喊破了天,也能以“交構東宮”的罪名壓下去。

但薛白就是要李隆基親眼看看,這其中有多少私心。

李林甫一愣,偷眼瞥去,只見聖人云淡風輕地打了一張牌,卻明顯聽到這句話了。

他忽然後悔到御前與薛白爭辯。

哪怕辯贏了,聖人也會覺得是他沒把國事處理妥當,結果還是他輸。

果然。

薛白步步相逼,道:“原來右相早知杜甫與李適之勾結,知曉今科布衣舉子全都是韋堅同黨,不知其中是否有冤枉者?”

“信口雌黃,今科取士公平。有如此結果,乃因大唐盛世,人無匿才,野無遺賢。”

“右相方纔還唱遺賢的詩。”

“夠了。”李隆基終於出言喝止了薛白,“小小年紀,妄議國事,你可知罪?”

“聖人恕罪,我沒想妄議國事,只是擔心明年春闈這些人才與我搶名次。”

“朕不想聽這些。”

薛白當即噤聲,認真打牌,反正李林甫說野無遺賢,他就說怕遺賢搶名次,比誰更真心。

李林甫更是心中一凜,知聖人教訓的雖是薛白,實則已對他不滿。

他本以爲薛白是想自保,那他可在聖人面前與薛白息事寧人,平息事勢。

但此時他卻忽然發現,不打算罷休的人竟是薛白,這小子居然想反擊右相府,今夜這些話全是讒言,動搖聖人對他的信任……

~~

大理寺獄。

楊釗趁夜而來,親自在火把的照耀下翻找着一堆衣物。

“都在這裡了?”

“是,那五人離開獄房時,小人盯着他們換了衣服,沒見他們藏了任何東西。”

楊釗皺眉,既然在牢裡沒搜出血狀,那定是薛白、杜謄在到李適之別宅之前就放到別的地方了。

很可能是豐味樓。

反正薛白今夜不會把血狀交給聖人。

“國舅。”楊光翽湊上前問道:“元結還在大明宮前,是否拿下?”

“羅希奭都不出頭,我們出什麼頭?”

楊釗沉思着,道:“不管,其實那封血狀沒用……你得替聖人想,那豈是狀紙,那是江淮百姓來討要三年租庸調的債書,聖人看到會高興嗎?”

“國舅英明,這連右相都沒想到啊!”

楊釗得意一笑,自覺進益良多,道:“薛白不敢拿出那血狀的。此事到此爲止,趁夜把那些人的屍體燒了,一乾二淨。”

~~

李靜忠從袖子裡掏出一封判文,遞在李亨面前。

“殿下,房公悄悄送來的。”

李亨展開一看,挑眉道:“好字……長安縣尉顏真卿?”

“是,房公說,泄題案顏真卿已查明瞭,案情清晰,證據不難拿。又說東宮可以此爲由,爲舉子們爭一個覆試。”

“你說呢?”

“索鬥雞正等着挑殿下的把柄。”李靜忠搖頭不已,尖聲道:“此時若出頭,真要讓索鬥雞污衊殿下與李適之合謀,挑唆舉子鬧事了。”

“是啊。”

李亨根本沒有猶豫,直接把判文放到燭火上燒了。

火苗迅速吞噬了那端麗的八分楷書與顏真卿花費心血查明的案情。

“東宮不出手,就是對他們最大的保護。”李亨喃喃着,再次這般說了一句。

李靜忠低聲道:“聽說,索鬥雞捉捕元結,以及幾個帶頭鬧事的舉子,此案應該就此了結了。我們與李適之往來痕跡業已銷燬,這次,依舊讓索鬥雞拿不到東宮半點把柄。”

“知道了。”李亨點點頭,事不關己的模樣。

李靜忠親自執着掃帚,把地上的灰燼掃掉,埋在後院的泥土裡。

……

天明時,長安城郊有烏煙騰起,堆積的屍體被燒成了灰燼,埋在荒野的泥土裡。

來應試也好、來申冤也罷,誰能爲他們出頭?

~~

丹鳳門外,站了一整夜的元結擡頭看着天空,終於在破曉之際聽到了晨鼓聲。

莊重的城門緩緩打開,北衙六軍開始換防。

再等了一會,只見李林甫出了宮城,乘馬車離開。

之後,則是一羣人簇擁着一名盛裝女子出宮,薛白的身影亦在其中,往這走了過來。

“聖人未曾召見我。”元結迎上前道,“下旨覆試了嗎?”

“嗯,聖人牌興很高,不管這些。”薛白道:“我本就是嚇唬旁人的,讓他們不敢捉你。”

元結一愣,恍然覺得自己聽錯了。

牌興很高,不管國事?這是何等荒謬之言論。

他終於理解滿朝諸公不願再勸諫聖人,而寄望東宮。可如此一來,聖人愈猜忌東宮,國事愈亂,長此以往,豈是幸事?

“所以,我們什麼也改變不了?”元結心中失望,意興闌珊,喃喃問道:“春闈大案,到此爲止了?”

“若到此爲止,次山兄有何打算?”

“還能如何?回鄉讀書、養氣。”

薛白又問道:“若此事未完呢?”

“你有辦法?”

“並非我有辦法,但次山兄的計劃不繼續了嗎?”薛白道:“我說過,算我一份。”

元結一愣,馬上反應過來。

他的計劃原本沒有問題,春闈不公,舉子們申訴要求覆試,這事堂堂正正,輸就輸在李林甫隻手遮天,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薛白把李林甫遮着的天掀開了一點。

“哥奴說我是韋堅、李適之同黨。”元結道,“爲的是不讓我們鬧下去。”

“但哥奴也在聖人面前承認是冤枉我們。”薛白道,“我們若識趣,就該罷手。”

皇甫冉神色一動,反應過來,道:“但其實我們若不罷手,反而顯得我們問心無愧。”

“不錯。”杜甫道:“我等雖窮追不捨,但只問春闈之事,而無不臣之心,何罪之有?”

他們已明白聖人縱容李林甫把持科舉的根源是對東宮的猜忌,尤其是李適之在文人中名望太高,李適之親近東宮……那麼,便可以避開這一點。

還有一點薛白沒說,李林甫只不過是李隆基的一隻白手套,用髒了就丟李隆基也不會可惜,只是李林甫做事確實省心,讓他十多年都沒想過換。

可李林甫若因私心捅出了大麻煩,致使天下文人學士沸騰,就能提醒李隆基,這隻手套該換一換了。

這是他們反擊的機會。

既使不能扳倒李林甫,能覆試就足夠了。

一旦覆試,他們這些朋黨便可一朝名傳天下,往後大有作爲。

“走。”

元結道:“我們去聯絡舉子,讓他們知道我們出獄了。”

“不錯。”皇甫冉道:“如此一來,更能振奮人心!”

杜五郎雖然還沒有聽懂,卻是用力揮了揮手,比誰都激動。

“好,算我一份!”

第397章 小團體94.第94章 天下一牌局72.第72章 賤籍46.第46章 當堂對質75.第75章 報案第4章 良娣239.第236章 背郭220.第217章 順臣純臣第346章 川西高原第354章 龍尾關102.第102章 攢局239.第236章 背郭151.第148章 各表一枝168.第165章 風花雪月98.第98章 御狀第10章 人脈161.第158章 東宮主力第385章 亡羊補牢229.第226章 縣尉第434章 渡河110.第110章 新搭子265.第263章 審判第424章 自欺欺人110.第110章 新搭子64.第64章 上元夜232.第229章 援手342.第334章 食子第343章 譜寫第383章 仕女圖第357章 入城14.第14章 偃月堂71.第71章 燈火闌珊第345章 本沒有路第459章 劫持第363章 宰相肚裡能撐船第358章 奪城344.第336章 自古深情留不住第369章 情敵277.第273章 禁歸91.第91章 野無遺賢132.第129章 金飯碗242.第239章 地頭蛇18.第18章 追兇者308.第302章 狡辯148.第145章 繼任者213.第210章 昭應尉73.第73章 相看14.第14章 偃月堂296.第290章 師徒126.第124章 隱情333.第325章 貴妃醉酒98.第98章 御狀332.第324章 今時寵第407章 血口噴人第389章 一條船上的人第362章 君臣情義130.第127章 猴子偷桃83.第83章 策論316.第309章 迎賓310.第304章 右相府212.第209章 鋪路291.第285章 人才44.第44章 信任231.第228章 遺澤第441章 都不團結88.第88章 師徒第400章 調動第455章 速去速回第424章 自欺欺人344.第336章 自古深情留不住72.第72章 賤籍第382章 同宗243.第240章 斬蛇328.第320章 軍器71.第71章 燈火闌珊298.第292章 一片冰心30.第30章 勢力網第361章 去留第396章 蓮53.第53章 珍饈第425章 土門關第352章 十月渡瀘158.第155章 事不關己277.第273章 禁歸第340章 提議183.第180章 貪心178.第175章 科舉試204.第201章 還債第399章 泄密297.第291章 消失的奏章293.第287章 勢不兩立55.第55章 落地生根119.第119章 結交邊將第432章 選擇137.第134章 不打自招328.第320章 軍器第431章 明堂143.第140章 水調曲第378章 或重於泰山315.十一月總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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