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第217章 順臣純臣

官道上塵土飛揚,接連有十餘騎奔至華清宮外的官舍。

王翻身下馬,大步趕進了他在驪山的官邸,只見家僕們已經等候在大堂上了,但,掃視了一圈沒見到王準。

“人呢?

“回阿郎,大郎被楊中丞請去問話了,已數日不在了。”

“他敢?!”王鉷當即大怒,嗶地罵道:“這唾壺。”

因禁衛有意向長安封鎖消息,他對七夕刺駕一案並不算了解,此時連忙安排人去請求覲見。

在堂中詢問驪山近來發生之事,度過了惴惴不安的一刻鐘,竟然見王準回來了。

“阿爺!”

以王缺的養氣功夫,此時也忍不住喜出望外,忙拉過兒子,道:“書房談。”

到了書房,王缺第一件事是脫掉了外袍,拿布擦拭着身體,因他方纔已驚出了一身冷汗。

“受刑了沒有?

“他敢?!”王準道,“我陪聖人鬥雞多少年?他們敢對我用刑?”

“到底怎麼回事?”

“晦氣,我舉薦了法海,二叔負責監督擴建華清宮的錢財用度,因此被懷疑了。二叔腦子都不好,能做什麼?我陪聖人鬥雞多少年,我若要行刺…….我怎麼可能?”

“我知道。”王心知此事絕非王準謀劃,道:“此案一眼能看出來的,一柄民間自制的小破弩也敢行刺聖駕,還能牽扯到什麼人?”

“阿爺這般以爲?”

王準瞪眼,攤開雙臂揮了兩下,道:“殺到聖人面前了!當夜嚇死我了!”

“老夫之意,冷靜下來想....”

“冷靜?那弩箭可是淬毒的,阿爺就是不在場才能冷靜。”

王鉷道:“聖人什麼沒見過?會明白的,刁民所爲罷了。”

“不,李錫、達奚撫死了。”

“什麼?如何死的?”

“要麼,幕後主使滅口了;要麼,楊國忠見他們牽連太廣,嚇得弄死他們了。”

“楊國忠是誰?”

“楊國忠就是唾壺,就是楊釗。”

“他改名了?”

王缺訝道,“只因金刀之讖?聖人如今在意這個了?”

“怎能不忌諱?”王準急得跳腳,“聖人早就忌諱有劉姓宮人到面前,這次毒箭射到面前了,阿爺還不明白嚴重……..”

王缺伸手一推,示意兒子別吵。

他則皺眉沉思着,在心中喃喃自語道:“聖人到底是如何想的?”

不多時,有人到書房外稟報了一句。

“阿郎,聖人召見。”

王依舊心思重重。

他一生聽過很多聖人年輕時英武果敢的故事,李林甫的舅舅姜皎就是聖的摯友,時常說起在殘酷的武周朝,聖人是如何踏過血泊、滌盪妖風。

免費領幣聖人從不像李林甫那樣貪生怕死,其英武類太宗,萬敵臨於眼前而無懼色纔是聖人。

一場不像話的刺殺而已,他本以爲聖人會指着地上的弩箭爽朗問話,“朕便站在這裡,告訴朕,你爲何想殺朕?”

津陽門在面前被緩緩打開,王然擡頭看向美如錦繡的驪山,忽發現華清宮與上次來時不一樣了。

是啊,不一樣了。

轉眼間,連他都入仕了三十年,世事變遷,只是他對很多事還沉溺在年輕時深刻的印象裡。

“王大夫在此候見。”

“好。”

王缺在殿前站定,轉頭看去,只見一個年輕人正站在那,是薛白。

他遂簡單聊了幾句。

此案又與狀元郎有關?

“王大夫有禮了。”薛白道:“伴聖駕近,自然什麼事都參與得多。”

“有道理,想要的多,做的多。”王鐵眼神閃動,道:“錯的也就多。”

薛白應道:“在其位,謀其事,如此而已。”

似乎兩人都揣測明白了聖心,王想要找出是有哪個臣子做錯了,薛白則以爲在其位當謀其事。

似乎只是閒聊。

此時正躬身在殿中稟報的臣子是楊國忠。

“臣失職,臣一定嚴查此案,查出到底是誰敢在禁衛眼皮子底下殺人滅口。”

“不必使得臣工人心惶惶。”李隆基恢復了幾分往常的豁達,從容擺擺手,道:“既然人已死了,以李錫、達奚撫結案。”

楊國忠一愣,道:“可此案必有幕後主使,聖人在龍堂祈雨,時隔不過半月便發生此案,可見必是有心人慾拂逆天威。”

這句話之後,李隆基有個不易察覺的點頭動作。

因他祈雨不成,使那些受金刀之讖蠱惑的愚蠢妖人以爲有機可趁,而龍堂祈雨不成之事,已下旨保密,不爲民間所知,那就必是有人向妖賊透露。

楊國忠又道:“天寶六載年初,李錫從河南縣、洛陽縣、偃師縣招收勞役數百人,

而妖賊皆由此而來,臣認爲此案還有重要人物隱藏在東都。還有,劉化的養父還沒查到.…..

“秘查,朕會給你便宜行事之權。”李隆基依舊道:“但眼前先結案。”

楊國忠俯低了身子,揣度着聖意。

刺駕發生在驪山,禁衛一直在封鎖消息,聖人不欲刺駕之事傳開,必須儘快結案。也得給知情者一個交代。

“遵旨。臣以爲,李錫出身隴西李氏,渤海王之後裔,宗室之遠親,心懷悖逆,結妖衆.…”

楊國忠語速很慢,感受着聖人的氣場,漸漸確定自己猜到聖意了。

“李錫拿到了達奚撫的匿喪不報之把柄,逼迫他爲從犯,兩人收買妖賊,謀劃叛亂。然而,跳樑小醜,不能拂聖人天威之分毫……臣是否以此結案?”

“允。”

“臣會秘查,到底是誰暗中幫助劉化、李縮,使他們進入雞坊、羽林軍,之後殺人滅口。

李隆基隨手一揮,高力士便捧出一份聖意。

“任楊國忠光祿大夫,兼大理少卿、殿中少監。”

“臣,謝陛下恩典!”

楊國忠大喜過望,感激涕零。

光祿大夫是從四品的朝銜,大理少卿是查案之職,殿中少監分掌天子近務,方便入宮稟奏。聖人之意很明顯了,要他盯着朝臣,查查到底是什麼人在心懷不軌。

“臣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退下吧。”

“臣告退。”

楊國忠俯着身子倒退出大殿,方纔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這一刻,他回想起了在川蜀時那段微寒的歲月……當年又何曾想過有朝一日能如此飛黃騰達?

繼續往外走,他看到了王鉷。

僅在兩年前,他看王鐵還得仰視,但今日再看,其人也不過爾爾。可惜,衣袍還不一樣,彼此之間還有紅袍與紫袍的差距。

如此看來,刺駕案必是王缺辦的。

“王鉷,你好手段,一到驪山就把李錫、達奚撫滅口了。”

楊國忠心中這般說着,臉上浮起笑意,行禮道:“見過臺輔。”

王鉷點點頭,作爲楊國忠的官長,以算是客氣的語氣道:“你做事辛苦了,待我面聖之後再與你分說。

“是,臺輔。”

楊國忠又向薛白使了個眼神,自出宮而去。

天高雲闊,他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改名改對了,道長真是神了!”

一名宦官從大殿出來,是高力士的手下,也是聖人潛邸時就在身邊的老人了,名叫馮神威。

從“力士”“神威”這些名字,或可遙想聖人年輕時肅清武周妖風的志氣。

王錨兩步上前,問道:“聖人先召見誰?”

“王大夫請吧。”

馮神威擡手一請,倒不忘向薛白看一眼,頷首示意道:“薛郎再稍待一會。”

“馮內官有禮了。”薛白執禮道:“應該的,我等得住。”

王鉷背對着薛白往大殿走去,聽得這平靜的語氣,臉色不由凝重了些。

今日面聖就像是一場考驗,他比薛白緊張得多。

剛剛上殿,王鐵便跌了一跤。

“陛下,臣聽聞竟有如此悖逆之事,肝膽俱喪……伏惟陛下無恙,臣恨不能以身替之。”

“好了,好了,你當朕沒見過世面不成?”

御榻上的李隆基竟是笑了笑,拍着膝道:“一點小場面罷了,比不得當年。”

也是,一個用獵狗小弩的妖賊、一個羽林軍的妖賊、二十餘草民,豈值得與武后、太平公主相比?到了七月十五日,對比那兩個女人,這些叛逆真的就與浮塵一樣。

王缺終於稍微鬆了一口氣,俯拜在地。

“臣之逆子,實爲孽畜,舉薦妖僧;臣之兄弟,實爲蠢材,督工華清宮,出了這等疏忽。臣罪該萬死,伏請聖裁。”

“朕該如何罰你?”

“臣請…….”

王缺猶豫着,想到李錫、達奚撫之死,是真的害怕,剛剛放鬆的心絃又緊繃了起來,莫名覺得背脊上涼嗖嗖的。

他乾脆也不說虛的,實實在在說了一個可行的。

“臣請罷官。”

“哈哈哈。”李隆基恢復了往日的恢宏氣度,“十郎說韋堅、皇甫惟明、李適之等人要反,朕尚且只是降官,你這算什麼?起來吧,案子楊國忠已審結了,李錫愧對聖恩,自裁了。”

“李……李錫?”

“他在這殿下哭得死去活來,何用?”李隆基不欲多說,難得有隱隱猶豫,問道:“河南道的災情,王卿是如何看?”

王鉷一愣,有些摸不着頭腦,努力跟上聖人的思緒,應道:“天下之大,有州縣受災是常事。河南道二十九州,今夏旱情遍及許、陳、汝三州,好在各州縣皆有社倉、義倉賑災,實無事。”

“些年呢?”

“亦是天下無事。”

“重修義倉法,不論田畝,按戶出粟……..可迫及無田畝之平民?”

王答道:“陛下過慮了,右相此舉,意在使官吏、商賈出粟。至於所謂‘無田畝之平民’,臣不知所指何人,大唐編戶皆有均田。無田畝者,無非逃戶、私奴,朝廷又如何要他們出粟?”

殿中安靜了下來。

高力士懦了懦嘴,想說些什麼,但不知從何說起。

若是從“大唐編戶皆有均田”這句話開始……聖人都已經年逾六旬了,難道要勸聖人動“均田”二字?這是大唐立國的根本制度啊。

李隆基則像是沒聽到王缺話裡有任何不對,淡淡道:“劉化的供詞說,他養父是平民,被義倉法害死了。

“無稽之談。”王缺當即反駁,“楊釗…….國忠不知畝稅,纔會被這等荒謬言語哄騙。義倉收粟,畝納二升而已,豐年收,荒年出,爲的是百姓!右相重修義倉法,更是使賈商富戶納錢財,減輕了百姓負擔,而災年能有更多糧食賑濟災民。

說着,他鄭重執禮,道:“旁的事,臣不知。唯錢糧之事,陛下但信臣無妨。”

“是嗎?”李隆基像是在自言自語。

“近年來災年是稍多了些,開春以來,關中多有州縣已六月未逢雨水,然而陛下可見有災民至長安,或聚衆爲賊?此正因太倉糧食充足,足以賑濟。”

“是啊。”

“陛下十年不出關中,而天下無事,關中百姓連災年也不必就食他州,正是治理之成效,開古往今來之盛事。臣不知是何人被損了私利,放出了妖言,欲抹殺陛下之功業,臣只深信一點,天下是越來越好的。”

越說,王越是從容自信,末了,舉了個例子。

“若臣等食君之祿,所言聖人不信。百姓之言卻不會有假,華州百姓數次上書,讚頌聖人功蓋軒轅,請聖人封禪西嶽,豈能有假?‘今聖主功高於軒轅氏,業纂於七十君,風雨所及,日月所照,莫不砥礪。華山之近也,安不可不封?’此爲萬民之心願啊,陛下。

殿外,陽光從雲朵中散出,天色忽然明亮了一些,像是連上蒼都贊同王的話。

一場刺駕案帶來的陰影,彷彿就此一掃而空。

王鉷不再害怕,上前一步,稍壓低了些聲音,道:“陛下,妖賊作亂,妖言惑衆,實有蹊蹺,臣請暗查......”

薛白擡頭看天空,心裡忽然有些預感。

他莫名地預感到,楊國忠正在處死那些反賊們。演法海的劉化,麻木不仁的劉勝……很快就要像那些陰影一樣消亡了。

刺駕帶來的意義也要一點點消失了。

薛白於是舉起手,放在陽光下,心想有人又要自以爲光照普天了。

王從殿內出來時,便見到了薛白這觀察光影的動作,就像他那個傻兄弟小時候。

“狀元郎還是年少啊。”

“是。”薛白真就露出了一個乾淨的笑容。

王也笑了笑,笑得更放鬆。

他已重得了陛下的信任,因爲他是能臣,是助聖人處理國政的。而刺駕案,必然是讓薛白、賈昌這種伴駕的狎臣損失更多的信任。

薛白卻覺得這種比誰更輕鬆的做法很無聊,點了點頭,隨馮神威進了大殿。

到了御前,他平平淡淡地見禮,與往常一樣。

“臣太樂丞、校書郎薛白,見過聖人。”

“免禮了,你在七夕夜救了太真,此大功。朕該好好賞你,只是近來國事繁忙,一時忘了,想要何獎賞?”

隱隱地,薛白感受到李隆基態度有些冷淡,語氣不太情願。

他意識到自己大概不小心惹這個皇帝不高興了,暫不知原因,想必是一件小事李隆基都不好提。

“臣不當賞。臣身爲太樂丞,領樂工在御前表演時出了差池,事後所爲,不過是彌補疏忽,功再大,難掩其咎。臣當罰,此爲國家法度。”

李隆基不打算馬上就重賞,賞賜也不能用救駕的由頭,免得顯得他太過重視這場刺駕了。

他與薛白相處,確實也不像過去那般自在了。

若說薛白像一隻貓,以往逗弄着開心,但李隆基近來剛剛被一隻狗咬了,下意識難免擔心貓也會撓傷人。這便是能臣與狎臣之間的區別。

朕聽說你心思活絡,近來又在謀官?

“臣……是。”

“想謀哪個闕?”

都這般說了,薛白也不隱瞞,應道:“臣斗膽,一直在謀昭應尉的闕職。”

李隆基一派萬事瞭然於心的架勢,問道:“刊報院是你創辦的,你最瞭解,你以爲誰可勝任?

這種問話的方式,反而讓臣子不知這位聖人掌握了多少事實,答話時不得不添幾分小心。

薛白稍作沉吟,看向了高力士身後的馮神威,道:“臣以爲,中官馮將軍可以勝任院直,官階在四品。”

馮神威正穿着一身紅袍站在那走神,初時還未反應過來,直到李隆基轉頭看了他一眼,他方纔驚訝萬分。

“聖人,老奴…….從未想過此事。”

李隆基沒有回答,而是重新看向薛白,繼續問道:“做實事的人選呢?”

“可再設院丞二人,六品;主編官四人,七品;另有修撰、檢討等職。”

“你說的這院直、院丞等官職。”李隆基笑容玩味,道:“倒與右相奏書上的內容相“正是右相所擬。”薛白直言不諱,“右相命臣舉薦他矚意的官員,故而臣得知此事,然臣以爲右相之意不妥,刊報院用人,當以進士出身、才學橫溢之純臣擔任,臣舉薦李泌、王維、蕭穎士、李華、王昌齡…….”

“純臣。”

李隆基琢磨着這兩個字,問道:“這些人中,你以爲誰可任院丞?”

“李泌、王維官高,與蕭穎士一樣家世超然。至於李華、王昌齡,陛下若用此二人,他們必感激涕零。”

“你呢?也是純臣?”

“臣是。”

李隆基對薛白的態度終於有些好轉,道:“作亂妖賊的幕後指使已查清了,昭應縣令李錫,你隨楊國忠去搜一搜他在長安的宅邸。”

他也沒說是否賞賜一個官位,直接給一樁差事,倒像是再給薛白一個考驗的機會。

“臣遵旨。”

薛白領了旨意,出了華清宮,到了講武殿,只見禁衛們正在將屍體往外拉,那些被活捉的妖賊也已經盡數告戮了。

楊國忠拿着一方帕子擦着手,從講武殿中出來,神態輕鬆。

他也不知從何處得到的消息,笑道:“阿白到了,哈哈,你我又可以一起抄家了,這樁差事辦完,你升遷之事便要定下了。”

薛白一聽就明白了,天寶朝堂上能升官的都是什麼樣的順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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