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勁濤的車速已經上到了140邁,他要親自去證實自己聽到的消息。
到達案發現場的時候已經是半夜11點多。一旁停的警車及救護車竟排起了長龍。還有特警隊員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所有人似乎都受了重傷。
孔勁濤的車還沒停穩,他便已經打開車門縱身躍了出去。一旁站着的領導模樣的人他很熟悉,是自己的老戰友,也是現在的Q市武裝部長——覃輝。
看着孔勁濤匆匆的身影,覃輝知道自己這次很難和自己的老戰友交代了。
“情況怎麼樣?”孔勁濤沒有心情寒暄,他現在只想知道押送隊伍的死傷狀況。
看着孔勁濤焦急的眼神,覃輝心如刀絞,“全軍——覆沒。”
這四個字無疑是驚雷一般將孔勁濤定在原地。“全隊27人重傷,一人——墜崖,下落不明。”
“一人墜崖?”孔勁濤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墜崖的是誰?”
“專案組——”覃輝已經不想再說下去,但看着孔勁濤的眼神,他沒有辦法不繼續下去。“韓子傑。”
孔勁濤愣在原地沒有說話,他已經沒有能力再繼續講話了。他不相信這個結局,這個人像自己承諾過可以逃生的,但他卻以這樣的方式食言了。
孔勁濤顫抖着走到路邊,望着崖下奔騰的江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痛,竟像孩子一般失聲痛哭。他失去的不是一位組員,更是一位兄弟。
望着這位七尺大漢慟哭落淚,一旁的戰友和醫護人員都掩不住自己的悲傷。孔勁濤跪在路邊,他知道韓子傑就是從這個地方墜崖的,這裡有明顯的痕跡。
覃輝沒有安慰孔勁濤,他知道這個人需要宣泄,戰友就是自己的親人,更何況死的這個人本就是他的好兄弟。
他走向孔勁濤,拍了拍他的肩頭,男人之間不需要過多的話語,一個動作就能包含所有的想法。“他被兇手撞在防爆車上,直接與車一道摔了下去。我們——晚了一步。”
孔勁濤的淚水早已像是決堤了一般,這樣的高空墜落,必死無疑。只是這個男人不該就這樣死去,現在被江水吞噬的應該是自己,韓子傑是代自己去死。
“已經搜救部隊沿河搜救了,再怎麼樣,也要找到烈士遺體,讓他安息。”覃輝的聲音有些哽咽,見慣了生離死別的他竟在這一刻也被眼前這位大漢的嚎哭觸動,一汪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孔勁濤的身體都已經開始抽搐,他根本無法控制,“韓子傑——你王八蛋,你說過你會沒事的,你他媽說話不算話。”也許是再也控制不住內心的悲痛,孔勁濤竟朝着滔滔江水大聲咆哮,聲音久久的迴盪在峽谷之中。這是男人的方式。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當一個不會流露情感的人爆發出真感情,那才最是讓人動容。
孫儷蓉只感覺自己的耳旁有呼嘯的風聲,臉都被凜冽的寒風削的疼痛。剛剛由於猛烈的撞擊,自己即便是在車內也不能倖免。在一次撞擊過後,自己的頭也磕到了關押她的鐵籠壁上,之後的是便什麼不知道了。她只感覺有人拽着自己的脖領,而自己則像是全身懸空。
女人微微睜開眼睛,她看到了——一張貓臉。和當年的一模一樣,那貓臉似乎知道她已經醒來,竟朝她轉過貓頭,女人可以很明顯的看到貓頭嘴部那詭異的弧度。
“孩子,你不能繼續下去了。”女人的聲音近乎哀求,但那怪物並不理會。只是降下速度,漸漸停了下來。
“孩子,這不是你的錯,你必須學會控制。”可能是長時間的風吹,女人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哀求似得拉住那怪物的手臂。
但那怪物似乎並沒有任何反應,他只是不會傷害女人。只見他猛地將手臂抽出,在女人反應過來的下一刻便不見了蹤影。
自從前天媽讓我逃之後,我便一直在Q市的大街小巷穿行。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事,媽會那樣竭斯底裡的讓我逃跑,我只知道媽不會做傷害我的事。
整整兩天的時間,我幾乎沒有停下腳步。不僅僅因爲我不能停下,我的身體也並不需要休息。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產生了多大的變化,只知道自己在一些方面確實已經超於常人,但這兩天的經歷讓我對自己身體的變化已經有了一個徹底的瞭解。
兩天中我什麼都沒有吃,只是在昨天半夜的時候感覺到有些渴,於是便在公園的噴泉處接了點水喝。剩下的時候我一直在行走,根本沒有絲毫疲倦的感覺,我似乎已經不需要休息,而且我很清楚,現在自己的身體就算是後面有車在追趕,我也可以很輕易的脫身。這種變化時可喜還是令人擔憂我說不清楚,但我的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事纔會讓我產生這種奇異的變化,從媽那天的表現可以看出她一定了解到了什麼,只是她將實情隱瞞了。
我從褲兜裡掏出了從家裡逃走前媽塞給我的鑰匙,我很清楚她的最後一句話,說的那樣警惕:“去巍山庭軒36號。”
“巍山庭軒”我知道,是比“巍山閣”小區還要高檔的住宅區。這都是“洪宇地產”在Q市所投資的高檔住宅項目。但“巍山庭軒”應該是很多年前的投資項目了,現在居住在“巍山庭軒”的住戶都是多年以前就位列Q市富豪一族的老牌富豪,也就是Q市人嘴裡的“老貴族”。而後來由於一批新貴的崛起,“洪宇地產”才又抓住商機,開土興建了一批同樣高檔的“巍山系列”住宅區。而這批住宅區中幾乎都是“新貴族”,因爲“巍山庭軒”爲了保證其高檔水平只修建了很少的獨棟別墅。雖然都以“巍山”爲系列主打,但“巍山庭軒”由於修建早,地理位置更加優越,現在幾乎已經處於Q市郊區,這樣的地方旁人幾乎無法打擾,一些知名的藝術家科學家都會在這樣的地方擁有一套自己的別墅。
望着這個還屬老式的鑰匙,我的心裡不由的在打鼓,“這會是巍山庭軒的房門鑰匙?”
不過這麼走下去也不是個事兒,雖然我不累,但總不能一直在戶外遊蕩吧,而且媽既然讓我躲避什麼人,現在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四處閒逛肯定是不如躲在室內安全的。這麼想着,我還是決定像Q市的南郊進發,目標——“巍山庭軒”。
到南郊的距離不能算近,晚上的Q市總是有着嘈雜的夜市,即便是深秋的十月也不例外。我向來不喜歡熱鬧,這樣的環境我只想快點離開。想着,我竟不自覺的邁步狂奔起來。我並沒有感覺自己跑得有多費勁,但路邊的人似乎突然都靜止了似得像望着怪物一樣望着我。這樣的眼神讓我心裡發毛,不自覺的放慢了腳步。
“呦,小子跑得挺快嘛。”身後傳來一聲“讚歎聲”,流裡流氣的聲音讓我知道自己遇到了不好惹的主兒。在Q市的夜晚,總會有這樣的無業遊民成羣結隊,他們出沒於各種夜市和娛樂場所,橫行霸道,算是Q市一害。
聽到他們的聲音我不由的一個激靈,十年間我從不會惹是生非,由於常年閉門不出,我甚至沒有和任何人起過爭執。看來我剛剛確實太引人注目了,他們現在盯上我,我就是想走恐怕也不會很容易。
“請問您有什麼事嗎?”我轉過身,身後已經站着五個大漢。雖然是深秋,但他們的穿着卻好像還想實在盛夏,幾乎每個人都是緊身的黑色汗衫,其中一人竟然還光着膀子,皮膚油光油光的,胳膊上的紋的青龍讓人不寒而慄。由於肚子太大,他們的身形看着就像是五個葫蘆。雖然他的話很有挑釁的意味,但我並不像惹是生非,對於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忍,是必須要經歷的過程,大部分情況下,它會伴隨你一生,刻到你的骨子裡。
“什麼他媽什麼事兒?叫你需要有事兒嗎?”爲首的一個光頭看來是老大樣子,見到他我算是知道了什麼叫豬頭,不光光是肥頭大耳,他的整顆腦袋像是在油缸裡浸過一樣,在霓虹燈下竟能反射出亮光。眼睛已經被贅肉壓成了一條縫,牙籤一直插在寬大的牙縫裡,從鼻子裡伸出的鼻毛依稀可見。
這樣的人讓我見到都有一種和噁心的感覺。“不需要。”我不願和他們起衝突,像這樣的人在Q市就是一霸,旁人見到是一定要敬而遠之的。
“呦,小夥兒回答的挺乾脆嘛。”那人眯成一條縫的眼睛微微張開了一點。“那我告訴你有什麼事兒。”他將一隻腳伸出來,露出發亮的皮鞋。“你剛剛跑的時候踩到老子的腳了,過來給爺擦乾淨爺就放你走。”他的目光渾濁,我看不清那雙小眼睛長的如何邪惡,但他那圓圓的腦袋往四周一轉,隨行的幾個人便一臉得意的放肆大笑,眼中充滿了不屑。
我楞在原地,我從來沒有和這樣的人打過交道。看着他們放肆的表情,我突然感到了一絲可悲,對於這樣的惡霸竟不會受到任何的制裁,而我連自己幹了什麼都不知道卻要逃命?一絲憤慨在我腦中產生,瞬間便擴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小夥子,別愣在那兒了,跟他們陪個不是快走吧。”旁邊一個帶着眼睛的中年人見我情勢不妙,好心提醒。
“他媽的用你多管閒事。”其中一個人聽到了中年人說話,徑直走到他身邊,一巴掌抽在了中年人的臉上,眼睛飛出,中年人的臉上立即出現了一個鮮紅的手印,鼻血也緩緩的滴在了他的白襯衫上。
“哎呦,小子還挺橫。”不知不覺間,我竟已經雙手握拳,青筋暴起。不知爲何,以前如果遇到這種人,我會在很遠就繞着走開,但今天與他們面對面對峙我竟沒有一絲的害怕,在我眼裡現在只有憐憫,憐憫這樣一羣欺軟怕硬的廢物。我不知道從哪裡來的直覺,我只知道,如果我要讓他們死,只是一瞬間的事。
見我還沒有反應,豬頭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他一步一扭的走到我面前,看着他的路姿我不禁想到了豬,也許只有這樣的路姿才能配的上這樣一張臉吧。他已經扭到了我面前,肥碩的屁股翹起來彎着身子,他將頭放在我的胸口位置,擡着臉看着我。“呦——”他應該已經很多天沒有刷牙了,一開口就讓我忍不住憋起了呼吸。“小子看來欠收拾啊。”
說完,他竟沒有任何徵兆的掄起右臂,手掌直奔我的左臉。“哼——”此時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竟然在他就快打到我的時候發出一聲輕蔑的嘲諷。豬頭的身體看似笨重,但這一巴掌倒也算是迅捷,想必肯定是平常扇這些無辜平民得到的經驗。
我的身體下意識的移動了,就在他的手快要打到我的左臉時,我的左手竟不受控制般的閃電出手,只用大拇指和食指便卡住了他的手腕,他的掌風拂過我的臉,但手掌卻停在了離我不到五釐米的地方。
我內心的憤怒此時竟像火一樣的燃燒起來,我擡頭看着這張讓我噁心的豬頭,這樣的一張臉我再看一眼估計都會吐。此時我的表情應該非常不屑。我明顯看到了豬頭臉上的恐懼。“你——你他媽的放開我。”
又是一股惡臭的氣體撲在我臉上,這無疑起到了火上澆油的作用。
“你不應該說話。”我淡淡地說道。此刻他最應該做的就是聽話,但豬畢竟是豬,以他的智商永遠都不會聽懂人在說什麼。
“你想死了,媽的。”他又說了一句,看來這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說完他還轉過頭準備叫上他的一幫“兄弟”來幫忙。“你們還看着,不過來幫——啊。”
我只感覺掐住他胳膊的兩根手指微微用力,他的胳膊竟像豆腐一樣直接被我的手指貫通。粘稠的血液頓時從我的指縫間流出,片刻便映紅了他整條胳膊。四周的路人突然間安靜下來,我甚至可以聽到他們的呼吸聲。豬頭的慘叫果真如殺豬一般,竟讓他的四位同伴不敢上前。
不知爲何,此刻見到鮮血我竟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快感,我渴望見到更多的鮮血,渴望見到我眼前的這個人用最慘的方式在我眼前死去。這個慾望如此強烈,我甚至都感覺到自己的雙眼看到是景象已經呈現血紅色。
“我說了,你不應該說話。”我的語氣依舊是那樣雲淡風輕,但我可以感覺到豬頭已經徹底被我激怒,他顫抖着,好像要捍衛自己老大尊嚴一般的威脅道:“你他媽的,今天就讓你死在這裡。”
不知爲何,我現在特別喜歡聽到“死”這個字,但從這樣的一張嘴裡說出來,只能是玷污了“死”這門藝術。我只感覺到自己的手掌又不受控制般的閃電出手,兩聲脆響,豬頭的臉變得更加渾圓,嘴裡滿是鮮血和被我打掉的黃牙。他一口將嘴裡的東西噴在地上,眼中顯出了無盡的恐懼。
周遭的人羣似乎纔剛剛回過神來,看到滿嘴是血的豬頭,我甚至聽到了幾聲女生的尖叫。但這根本不會影響我繼續下去,這種感覺就像是毒癮發作,讓我欲罷不能。
豬頭的四位同夥見狀也已經徹底憤怒了,他們咆哮着向我衝過來。但眼前的四個人無疑只是被屠宰的對象而已,我又是輕蔑的一笑,左手一輪,竟將豬頭直接輪飛了出去。直直的砸向四個正撲過來的人,一時間,幾百公斤的肥肉亂作一團。
豬頭的嘴已經開始浮腫,說不清楚話,但他還是強忍着疼痛拼命的指着我,示意他的四個同夥快上。
“死不悔改。”還沒等他的同夥從地上爬起來,我已經事先一個箭步衝到了亂肉羣中。血肉模糊的豬頭還沒有回過神來脖子就已經被我死死卡住。嘴咿咿呀呀的冒着血泡。樣子噁心至極。
“你不是剛剛想要我死嗎?看來你對死很感興趣。”我也不知道我的話是怎麼說出口的,我只感覺我的音調都已經變了,變成了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人,這種氣場,根本不可能是我可以擁有的。
豬頭的眼睛終於睜開了,他眼中的恐懼已經將它的膽小怯懦暴露無遺。我單手將他提起,近300斤的重量就這樣被我輕鬆懸空,豬頭的同伴們早已是在原地赫赫發抖。欺軟怕硬了一輩子,沒想到今天碰到一顆硬釘子。
但我畢竟還沒有徹底失去意識,雖然我內心想殺死這五個人的慾望強烈無比,但我知道自己不能這樣做。“今後不要讓我再碰到你。滾吧。”我極力剋制着內心想要殺死他的衝動。只是將豬頭扔向了路邊的電線杆。
猛烈的撞擊下,骨頭碎裂的聲音清晰可聞,豬頭的背部直愣愣的撞在了電線杆上,登時噴出一口鮮血,暈死過去。
我環視了一眼他的四個同伴。四人竟像看到瘟神一樣拔腿就跑,完全忘了自己的同伴還昏死在路旁。這樣的人終究也不會有好結果。我擦了擦手指上的血,內心的慾望似乎得到一些平復。
正當我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四周竟然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好,英雄除害啦。”不時有讚歎聲從人羣中傳出。剛剛沒有注意四周的人羣,沒想到竟有很多人拿着手機將剛剛那一幕完整的錄了下來。這樣的結果讓我萬萬沒有想到,我匆忙的帶上自己的墨鏡,消失在人羣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