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明軍大股騎兵出現在自己的側翼,葉啓榮的腦子裡嗡地響了起來,明軍早有準備嗎?回頭再看看遠處的明軍大營,鼓聲依然在響着,但此時的葉啓榮卻再也沒有了去攻打明軍大營的慾望,這裡出現了明軍騎兵,那明軍的大營裡,只怕早已經做好了準備,自己再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他憤怒地看向那個探路的斥候,那傢伙現在也是一臉呆滯地看着迫近的明軍騎兵。
就這樣跑是跑不脫的。葉啓榮很清楚,回去更行不通,因爲來時那窄窄的小徑勉強容一匹馬通行,在敵人的追擊下走回頭路那就是找死,唯一可行的,就是先擊敗了面前的這支明騎,或者去衝擊攔在路上的那個許三妹統領明軍步卒。
相比起來,他更願意與敵人的騎兵死嗑。明軍步卒的遠程武器之犀利讓任何一個騎兵將軍都極是頭痛,去衝擊一個早有準備的步兵集團,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明軍的騎兵已經完全展現在的眼眸之中,還好,只有兩千騎,這讓葉啓榮的信心大增,甚至於心中都充滿了喜悅,自己可有三千騎,而且還都是火鳳騎兵。
而此時,對面的騎兵可不是明軍的烈火敢死營,也不是明軍另外兩個聲名赫赫的騎兵戰營追風和逐電。
一羣臨時集合起來的雜碎而已。幹掉他們,然後再回去,明軍大營那頭只怕是打不得主意了,葉啓榮舉起了自己的長槍,戟指着對面奔騰而來的明騎,厲聲喝道:“殺光他們。”
三千騎兵在荒原之上如同滾滾浪潮,撲向了迎面而來的明騎。
楊致的這兩千騎兵,倒真是葉啓榮所想的那樣,是臨時集結起來的,其中一千人是從他的親衛營中抽出來的。楊致喜歡招攬那些江湖上的武人,管你是良家子弟也好,還是江洋大盜也罷,只要進了楊致的營頭,那過往再黑的底子也給你洗白,還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出身,這一點,吸引了無數的江湖黑道人士來投。
這些人別的本事不見得有多少,但一個個都很能打,而且很不要命。作爲以前的黑道人物,大多數的結局,基本上要麼被正道人士給爲民除害了,要麼就是被官府逮了去將牢底坐穿,甚至免不了刑場之上挨一刀,不但自己沒什麼好下場還會禍連妻兒,現在有了洗白的機會,自然不會放過。所以他們打起仗來,那是當真兇狠之極,因爲進了明軍之後,他們算是搞明白了,自己要是不死,那就很可能高官厚祿,要是自己戰死了,一個烈士的稱號,足以讓自己的家人在明國的土地之上活得滋潤之極。
不怕流氓很能打,就怕流氓有文化。當這些人進了軍營,被楊致一頓欲仙欲死的操練之後,他們就成了一支很恐怖的存在。
打個簡單的比方,普通的士兵一槍戳過去,如果你的槍胄足夠好,那麼也就是受點震盪或者一點小小的皮肉苦,但讓這些人一槍戳到身上,立時便能連甲帶人捅一個血窟窿,餘力還能將你挑起來像扔石頭一樣扔得遠遠的。
一個人這樣沒有什麼可怕的,當上千個這樣有的傢伙集結在一起的時候所爆發出的能量,可就很恐怖了。
秦風就曾評價過楊致的死士營是足以擊敗他的烈火敢死營的存在。烈火敢死營的士兵彪悍善戰,但大都是從軍隊之中一層一層地選拔起來的,論起個人戰鬥力,是遠遠比不上這些人的。朝廷也不會允許一幫江洋大盜出現在秦風的親衛營中。
這些人,便是楊致敢於單挑火鳳軍的原因所在。而他臨時湊起來的這一千人也不簡單,那是從全軍中抽調出來的斥候,能勝任軍中斥候一職的,那一個不是又精又滑又能之輩。
這還只是人的素質,如果再算上這些人的裝備,那戰鬥力便又要上一個臺階了。
楊致的身份比較特殊,所以他總是能弄到一些別人弄不到的資源。像他現在統帶着的這兩千人,光是手裡的那支槊,便足以讓無數的騎兵爲之瘋狂。
馬槊在大明曆經了多年的發展之後,與最早時候已經有了極大的區分。槍桿不再是用選用上好的木料歷經長時間的泡製而製作了,現在他們都是用一股股的細鋼絲紐纏而來,柔韌性和殺傷力,比早前不知要強了多少,這種槊因爲通體銀白色,在軍中也被稱爲亮銀槊,價格昂貴,還沒有大面積的普極開來。也只有楊致這樣的人物才能弄到幾千根藏在軍中。來自諸軍的斥候們被集結起來之後,立時一人便發了一身新甲冑,一支亮銀槊,這都是現在大明最頂級的裝備,把這些斥候給樂得都找不着北了,因爲大將軍承諾了,這一仗打完之後,這些東西,就歸他們了。
大部分的就斥候都來自賙濟雲的軍中,雖然他們已經換了明裝,但普通的大明士兵,也沒有這麼好的裝備啊!這亮銀槊,還有這身防護性能極佳但卻只有不到十斤重的甲冑,那一樣都不是他們能弄得到的。
這樣的衝鋒,楊致照樣是衝在最前面的。一般來說,大明是不允許一軍統帥這樣乾的,冷兵器時代,主將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對於軍隊的打擊不言而喻,誰也不敢說在戰場之上能夠毫無無損。不過對於楊致,所有人都自覺地閉上了嘴巴。
原因之一,是這位修練的武道,當真是破陣殺敵的無上利器,一個人能當一支敢死隊用。原因這二,這貨是一個宗師。大陸之上宗師不少,但能帶兵打仗的宗師並不多。足夠多的軍隊能夠殺死一個孤身一人的宗師,但卻奈何不了一支帶着軍隊的宗師。
咆哮的戰士,嘶鳴的戰馬,漫天而來的羽箭,拉開了兩支騎兵對決的序幕。
箭自然是火鳳軍騎兵射的,三千火鳳軍騎兵,人人都能在馬上拉弓射箭,這對於一般的軍隊而言,已經是相當了不起的技藝了,而在明軍這邊,那些斥候開弓還擊,不過聲勢可就小了,楊致的那一千親兵,卻不擅長此道,他們更喜歡近身肉搏。
所以當箭雨襲來的時候,他們只是揮動手中的亮銀槊,將飛蝗般的羽箭打落,偶爾有箭落進來,他們也毫不在乎,反正這些箭即便破開他們的甲冑,對他們的戰鬥力而言也毫無損壞,最折不過是屈起手臂,遮住自己的頭面。
楊致一個人衝在最前面,他的馬比其它人的馬好得太多,所以也就跑得更快。雙方距離數十步的時候,楊致伸手抓起了戰馬身上攜帶着的一支支短矛,抖臂便扔了出去。
矛似閃電,似乎他剛剛擲出,便已經到了衝鋒的火鳳軍騎兵跟前,楚軍舉起刀槍想要格落這些短矛,不過短矛來的速度太快,基本上他們的手還沒有舉起來,短矛已經抵近,穿胸而過,帶起一蓬血雨,馬上騎士倒撞下馬,但那透胸而出的短矛並沒有力道衰竭而落地,反而是在空中微微一頓之後,再次加速,如同一條靈蛇一般尋覓着下一個目標。
“楊致!”葉啓榮狂吼起來。他認得楊致,不過那時候的楊致還只不過是一個潑皮而已,現在,他卻已經成了大明統軍一方的大將軍。
楊致看着葉啓榮,咧嘴一笑,數根短矛閃電般地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從數個方向之上向着葉啓榮襲來。
大吼聲中,葉啓營手中的長槍劃過,叮噹之聲不絕於耳,將這些短矛一一格飛,正欲縱馬向前的他,陡然之間身上汗毛倒豎,不假思索地一歪身子,整個人向着左側倒了下去,唰地一聲,一柄薄如蟬翼的小劍擦着他的身體飛過。這柄小劍藏在一柄短矛之下,此時突然暴起襲擊。
“可惜!”楊致撇了撇嘴,如果能在這一擊之下將葉啓榮幹掉,那這場仗就更輕鬆了。不過也無所謂,一劍無功的楊致雙手舉起他的黑色大劍,猶如魔神一般地衝進了火鳳軍中,大劍如山,橫掃直劈,小劍如蛇,妖異閃現,時不時在空中飛舞的一些斷矛短刀會突然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折返回來將一個個的楚軍騎士刺落馬下。
兩千騎兵,奔騰如龍,以少打多,居然將三千火鳳騎兵給包了起來。
博望坡,馮道的手在微微顫抖着,左右兩翼已經打了整整一個時辰了,死傷無數的他們,卻絲毫沒有撼動關寧和韓華鋒的陣線,明軍戰爭如同海面之上的礁石,任你風吹雨打,他自巍然不動。
南大營的求救狼煙一直就沒有熄滅過,只不過顏色從最被的白色,變成了現如今的白中帶黃,那意味着形式已經萬分危急了。
馮道擡頭,看向了博望坡上地一臺臺的霹靂火和那背後不知隱藏着的什麼。
沒有辦法了,即便是龍潭虎穴,他也必須要去闖上一闖。馬鞭提起,指向前方,他身後,五千火鳳騎兵緩緩策馬奔出,目標正是博望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