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客人們帶上來。”在“狐宗”的信條中並沒有將敵對方人員視爲敵人的直接表現,遵守着“以和爲貴”的原則而視之爲客人,只是有張霖的腦子是否可以理解這種黑色幽默就不得而知了。
“狐宗”士兵將一隊所謂的“客人”帶入大廳,其中一名清秀俊逸的少年聖騎士氣度不凡,但一見到蕭霓妃本人就如同吃了興奮劑一般,不顧衛兵的阻止企圖強行衝上臺階;在不明智的舉動被“狐宗”士兵暴力制止後更是破口大罵:
“背信的賤貨!無恥的母狗!我詛咒你!”惡毒的咒罵如重型鐵槍一般噴射着怒火,但目標人物卻無動於衷。
“這位是?”似曾相識的張霖不解的問,很快一旁的蕭霓妃回答道:
“烏鴉派到本宗說項的特使獵豹聖騎士。”
“畫眉失散多年的兒子獵豹?”充滿殺意的冷哼來自張霖,他心頭閃過一絲濃厚的殺氣,聖會敗類極多,又以這個獵豹尤甚,這少年在“江州”搶男霸女、無惡不作,可謂是臭名昭著,人神共憤,壞事做絕;但時斷時續的理智又告訴張霖,將怒火傾瀉在這個被烏鴉利用的少年身上毫無意義。
“對於這種應該被絞死的間諜般的行爲,你們有什麼辯解嗎?”張霖冷冷地問道。
“臭馬賊!想必你也知道‘成王敗寇’這句話,我等無話可說,只求速死。”獵豹深知自己等人並非是正式的外交使節,這些本應活動在陰影中的人一旦暴露,等待他們的通常只有一個下場。
“你們算什麼東西?”蠍子不無諷刺的說道:“在十三爺面前充哪門子英雄好漢?”
“把他們全部釋放。”這道命令來自於地位最高的張霖,“狐宗”臣屬們雖說吃驚但卻沒有發覺發言者語調中的不穩。
張霖努力剋制着身體中傳來的燥動,強而有力的手指將的座位的握把捏出彎曲的角度,臉上冒出的汗水使得面部表情無比難受。
一隻白生生的小手輕輕的握住了張霖的右手,柔軟的感覺不知爲何穩定了那份燥動。
“若殺了你們倒叫人說我皇帝沒有氣量了,你們這些烏鴉的走狗,爺沒有問罪的興趣,這筆帳我自然會找該付出代價的人來了結!放了他們。”張霖緩了一口氣道。
“狐宗”士兵不敢不從,立即解開了俘虜們身上限制活動的器具拷鐐。
“蕭霓妃,貴方的背叛,我聖會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獵豹恨恨地說道。
“聖騎士。”蕭霓妃彷彿沒有聽到這深刻的怨恨一般笑起來,道:“本宗說到底也是求財而已,我們的目的是追求最大的利益。既然是這樣,我身爲當家人,當然更不可能再向破洞百出的聖會添加投資。關於這一點,請您傳呈令尊烏鴉聖主瞭解。”
“你……”容不得臉色青白的獵豹暴跳如雷,“狐宗”士兵毫不客氣的將他拉了下去。
“這應該是最大的狡辯吧?小師叔。
”張霖有氣無力的問,但蕭霓妃只是向四周的“狐宗”下屬傳令:
“都下去吧。把十三爺帶到我房間來。”
後一句是對蠍子和細腰蜂而說,此時的張霖,連動一個小指頭的氣力都沒有了。
侍女們拉開窗簾,讓午後的陽光通過薄紗過濾進來。蠍子和細腰蜂小心翼翼的將主人的身體放置在軟榻上,隨即按往常的部署控制房間的各處及每一名侍女。
“你們,都給我出去。”蕭霓妃不耐的道
蠍子等不敢擅動,面前的這位師叔,可是連主人都要退讓三分的存在。
“蠍子,你帶人出去吧。”張霖含笑吩咐道。
“遵命,爺。”來自主上的命令是不可違抗的,走過蕭霓妃身邊的細腰蜂眼神閃爍,不無警告地道:
“我會守在門外,師叔。”
“那麼辛苦你了。”蕭霓妃冷冷的迴應。
……
不知過了多久,張霖猛然睜開眼睛,手掌中柔軟的觸覺來自身旁的女性。可以感覺到她動作的輕柔,令人心中充滿不捨。
“小爺,你再睡一會吧,最近幾個月,你太累了。”略微掙扎一下,蕭霓妃將被張霖抓在手中的部位輕輕抽出來。
“我睡了多久了?”張霖聲音嘶啞的問道。
“兩天一夜。”蕭霓妃用極細軟的棉布,輕柔擦拭男人臉上的汗珠,柔聲問道:“小爺夢到什麼了嗎?看你一臉的汗水。”
“幻覺罷了。”神色黯然的張霖喃喃自語,不知爲何,最近常常夢見心愛的壽敏離開自己。抹去殘餘的夢幻,張霖看着坐在身旁不着絲縷的蕭霓妃,內疚的道:“找個下人來照看我不就行了,勞煩小師叔親自動手會讓侄兒心有不安。”
“在‘天京’時你妻妾成羣,自然有人看護你,也輪不到我了。”蕭霓妃意有所指的醋味話語,讓本想以調侃沖淡兩人間尷尬的張霖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戒掉毒品嗎啡,答應我,我的小爺。”蕭霓妃嘟着嘴。
“戒不掉啊。”張霖老老實實的承認。
聽到男人這句回答,蕭霓妃平靜的面容瞬間佈滿了烏雲,表情嚴肅的質問道:“還需要我來提醒您嗎?小爺。您是集團的統治者,不是那些街頭上隨時可以去死、也沒有任何人掛心的小混混和乞丐。如果您死了,你的夢想呢?您的兄弟們呢?”
女人尖銳的諷刺觸動了當事者的心絃,隨即他性格中的桀驁不馴展露無遺,兇巴巴的道:“哼,死又如何?可懼怕死亡應該是無能的懦夫行爲。即使是我死了,馬賊照樣可以橫行天下!”
頸部突然感覺到傳來冰涼感,張霖調整視線,才發現不知何時起,身邊赤**人的手中握着一把精緻小巧的手槍,正頂在他的脖子上。手槍有乳白色的象牙握把和精巧的機械構件、以及精美的雕刻圖案,在很大程度上,這種防身手槍只能算在工藝品的範疇中
,但任何人也不會輕視這種工藝品的威力,因爲再小巧的手槍,取人性命的本質不會改變。
“那你去死吧!與其讓人恥笑馬賊皇帝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懦夫,倒不如現在就讓你死在我的手上!”蕭霓妃聲音冰冷的道。
“狐宗”立場的再度轉變,不僅使烏鴉精心炮製的“滅天”計劃出現極大漏洞,更誘使直接參與的敵對各方將數年來隱忍積蓄的反擊實力徹底暴露。張霖顯然從其它渠道得到了各方勢力意圖進犯的情報並加以利用,從而未雨綢繆,掌握了各個戰場的主動權。
當然,“狐宗”接應滄浪黑山徽黑龍海軍登陸的動向,也證明“狐宗”的想法亦或者說是蕭霓妃的想法在最初並不單純。
冰冷的槍口下,張霖閉上了眼睛……
“我在想……”微合雙目的張霖似乎沒有感覺到生命正受到他人掌握,語調平穩的說着:“如果小爺沒有辦法平定‘燕州’叛亂,你會怎麼做?”
——如果張霖沒有萬全準備,並陷進準備周密的“滅天計劃”中,馬賊集團自然岌岌可危,那時“滄浪帝國”黑山徽的登陸作戰也會牽制住魔瞳等部的戰力,“狐宗”旗下的五十萬兵團將成爲這場戰爭最具實力的砝碼,不管倒向任何一邊都將取得至關重要的決定性作用。正是因爲如此,連烏鴉都願意放下舊日深仇大恨主動與蕭霓妃講和。
最大變數就是妖族軍團,誰都沒想到張霖早早就備下了這道奇兵。在以華龍大陸爲棋盤的戰鬥裡,他早在五年前收服蠍子和細腰蜂爲侍妾就擺下了棋子。
“師叔還記得第一次見到爺的時候……”沒有回答張霖的話,蕭霓妃回憶道:“那是你隨同伯爵一同參加六宗大會時,我躲在頂樓玻璃窗後偷偷的看你,你進門後就刻意站在邊角上,可惜,你眼中掩飾的野心暴露了你的想法。那時我就在想,這個小子很特別。果然,聽到你的名字的時候我還真嚇了一跳。”
張霖笑笑,認真細細聆聽。
“那個時候的你的名聲,真的是很不好,甚至可以說是殘暴和屠夫的代名詞。但是‘狐宗’內部蒐集的情報是一回事,見到你的本人卻又是另一回事了。”蕭霓妃繼續道。
“哦,是嗎?”張霖不置可否的應到,極近的距離下,他嗅到了一股非常淡雅的體香。除了那把煞風景的小手槍,兩人如此貼近細語倒是近年來僅有的一次。
“後來小爺的種種舉動,證明我的看法沒有錯,我終究是一個女子,與爺相比始終缺少了那最後一份膽量和霸氣。所以在小爺平定北方後我,我也決定放棄成見心甘情願地輔佐你。”蕭霓妃自顧道。
“也就是說,美女現在後悔這個選擇了嗎?”張霖不露聲色地道。
“若說後悔,可能也有一點吧。”看着面前的男人困惑的表情,蕭霓妃笑着說:“跟你的身邊的日子應該是很快樂吧……如果你身邊沒有那麼多女人的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