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挺高的,也不知旭光怎麼把君意拖上來的,下去的路踉踉蹌蹌走了半天也沒走到一半,一時間君意有些清醒了,無意中擡頭仰望天空,看到漫天星斗。
“好美……”她道。
“嗯,好美……”旭光道。
“我們留下看日出吧!”她道。
好吧,旭光必須承認她的酒根本沒醒,剛剛有點回光返照好像清醒了,現在是徹底上頭了,回到發酒瘋狀態,還比前面鬧騰地還厲害了。
“離日出還早呢,先回去睡一覺再來也看不遲。”旭光真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跟一個喝醉了腦袋不清楚的人說話,直接打暈了扔下去不就好了?費這勁……哎。
“你胡說!天快亮了!明真師兄跟我說過,夜裡最黑的時候來了,天就要亮了!”
“還早呢!現在還不是最黑的時候,等天亮起碼還要四五個小時。”
“你胡說!明真師兄跟我說過的,夜裡最黑的時候來了,就說明天就要亮了!”君意重複道,“明真師兄跟我說過的,你喝醉了,我不跟你說!你喝醉了跟你說也沒用!我要等看日出!我就要看日出!這裡的日出很好看的,我要拉明真師兄一起來看!嗯???你是誰?你不是我師兄,我師兄呢?我要打他個渾身上下菊花開!拉他來看日出……打他菊花開……看日出……我師兄呢?他去哪兒了?不像話!又丟下我!咦……我爲什麼要說‘又’……打他菊花開……看日出……”
“行了行了,我的小祖奶奶,你還能再二一點麼?你師兄在山下等你呢,跟我走,我帶你去找他,好不好?”
“好!好!”君意像小孩子一樣雀躍,“我要拉他來看日出,這裡的日出可好看啦!”
君意一路雀躍地回到自己房間,沒看到明真師兄就鬧騰着又吐了,這次吐完後終於鬧騰不動了,沉沉地睡了過去。
旭光幫她把外衣和鞋子脫了,扶她在睡好,用袖子擦乾淨她嘴邊的殘漬,擰了一把毛巾細細地給她擦了臉,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輕輕爲她掖好被角,輕輕道:“是人蓋被子,人會冷。”
確定她確實睡沉了,旭光輕輕走出房間,關門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什麼事,又進房間將君意擺弄一番,直到看着滿意了這才輕輕離去。
所以,君意怎麼都搞不明白自己怎麼會睡出這個姿勢來的:
平睡,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上,兩隻手手心都拍在頭上,手臂組成菱形(形象一點,就是這樣的形狀:◇),身體睡得筆直,像個杆,(就是這樣的:丨),組在一起,怎麼咋看都像個火柴呢?
就是火柴頭不夠圓,但周圍有一圈枕巾做成圓形裹着,怎麼……怎麼咋看就像個火柴呢?
有人睡覺會睡成這個姿勢麼?君意搞不明白……
她心裡有事,所以睡兩三個小時就醒了,醒的時候正是夜裡最黑的時候,她疑惑地想了下自己睡覺的姿勢,便直奔旭光的房間。
旭光沒睡覺在牀上打坐修煉呢,被她嚇得魂都要飛了差點煉岔了氣走火入魔,這讓旭光再次堅定一個道理:仙不單行,修煉要有人守門,一個人修煉風險很大啊!
“我靠!你喝醉了酒不睡覺來我房間做什麼?你不會要酒後亂性吧?”旭光將一旁的被子緊緊抓到身前,將自己嚴嚴實實裹住,“你別誤會啊,雖然我這一生作孽無數,不知害了多少好女子,但哥不是隨便的人,哥隨便起來不是人,你想清楚啊!別過來!再過了我喊了啊!抓流氓啊……”
“別!”君意趕緊後退幾步,揉着隱隱作痛的頭道,“您這都什麼臺詞啊,你不亂啊?”
“我不亂……”旭光將腳攏進被子,一副怕被欺負的樣子,“只要你不酒後亂我,我就不亂!”
“受不了!呵!”眼前的景象可讓君意有夠錯亂的,亂得她都笑了,好像他是男的吧?好像是有哪裡不對吧?果然是有哪裡不對吧?!他裹什麼被子往牀角縮什麼啊?!算了,不管了,“別玩了,我找你有正經事。”
“有什麼事不能明兒再說麼,夜深了,奴家已經睡下了。”
“額,我混亂了……”君意酒剛醒正頭疼呢,終於被旭光搞混亂了。
旭光一轉臉又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道:“你來問火柴造型吧,沒錯,是我弄的,不錯吧,是不是很有創意?”
說完他等着君意罵“創意你個頭!我打你個渾身上下菊花開!”,沒想到君意沒生氣,只是一臉恍然:“我就說我睡不出那個姿勢。”
“喂,我拿你新外號開玩笑你都不生氣啊?”不生氣多不好玩啊!
“火柴殭屍?有什麼好生氣的,這些年拿我開玩笑的多了,氣得過來麼我?跟我開玩笑至少還跟我說說話,總比看到我就遠遠避開的好,喂,說正事。”君意道,“這會兒不說大爺我睡不着覺,小妞兒要不給大爺亂一下,要不聽大爺說,你自個兒選吧!”
旭光考慮了一下道:“嗚嗚嗚。大爺還是亂奴家吧……奴家受得了……嗚嗚嗚……天生命苦有什麼辦法……嗚嗚嗚……只希望大爺憐惜,奴家怕疼……嗚嗚嗚……”哭完了正經道,“我們好好說話,臺詞都被你弄亂了。”
“你先開始的好不好!”不知怎麼的,君意經常有想踹他的衝動!
“我先開始的你就真要亂我啊,嗚嗚,我這麼英劇瀟灑風流倜儻一枝梨花壓海棠,你能下得去手麼你?!”
“懶得理你!”君意懶得搭茬,開啓屏蔽功能直接將他的自戀語句屏蔽,點了燈坐下,看着旭光的眼睛正經道,“我們,把劫持明珠害白大哥家破人亡的禽獸查出來吧!”
“你說什麼?”旭光沒聽明白。
君意換個說法道:“我們把那個‘變態’揪出來吧!”
旭光道:“哦,我聽懂了。”
“這個變態太過分了,劫持人脅迫別人比殺人更讓人鄙視!不把他抓到我睡不着覺!正好我的假期還有十幾天,不需要立刻去外門報到,我們去查吧,重新查!”
“你的意思我明白。”旭光道,“但是事情已經過去十幾年了,當年的線索都沒有了,而且無悔和白老大十幾年都查不出什麼,證明兇手做得很乾淨,找不出來的。”
“揪不出來是因爲我們沒有揪,主要是因爲你,聰明絕頂蓋世出牆來的你沒有出手!你一出手,肯定就有突破。”
旭光被她恭維得很是受用,當即道:“嗯,那是,聰明絕頂蓋世出牆來的我一出手,誰與爭鋒!”他一指蒼穹,“真相只有一個!心機次哇一次摸洗拖次!”
君意:“這貨的臺詞越來越跳躍了……”
旭光一掀被子,將被子帥氣地拋在一邊,拿上外套道:“走!時光正好!我們看日出去!一邊看一邊說!”
“看日出?”君意疑惑。
“你不是說想看日出麼?”
“我有說過想看日出?”
“是啊,你還說這裡的日出很好看,你還要拉你的那個師……”旭光說到這裡停下不說了,他終於反應過來了。
日出哪裡沒有,好風景哪裡沒有,關鍵是跟誰看,跟心愛的人在一起,沙漠戈壁也能開心地一起探險,牽着手走過家門口也跟旅行一樣開心。君意想看的不是日出,而是原本希望陪伴着自己一起看日出的人。
“我說要拉我的?誰?師什麼?”君意本人是徹底忘記了,斷篇了。
“沒什麼,我想看日出了,這裡的日出很美,去不去?”旭光道。
“去什麼去?風又大路又不好走,”君意一口拒絕,“這裡是魔鬼峽谷,你不怕見鬼啊,辦正事要緊,你跟我來,趕緊!”
“去哪裡?”
難道君意找到十幾年懸案的突破口了?
君意帶旭光潛行進了白老大長五米比宮裡還好的廚房,叫旭光躲在一個竈臺下面,她去偷了“鴨脖子”一樣的骨頭來。
“哎!”君意捅捅一臉茫然不知道來幹什麼的旭光,“你吃蛇肉吧?”
“吃。狐狸肉不吃,其他都吃。”
“給你,好東西。”君意遞上一段,“我跟你說,白老大這裡最好吃的就是這種香辣蛇段,他根本不拿出來,要吃只能——偷!用一種特別稀有的蛇做的,我也不知道是什麼蛇,白老大不透露方子,反正挺難捉的,一年就只能捉到幾隻,我剛剛看了,罐子裡還沒有新的,今年到現在都還沒捉到。”
旭光嚐了一口道:“是毫梢蛇,我們那叫毫梢蛇,這種蛇一年就長一毫米,十幾年才能長這麼大,特別倒是沒什麼特別的,就是罕見,要滅絕了。”
“嗯,”君意點頭,啃得津津有味,“都被吃了。”
旭光分析道:“捕獵是一方面,主要還是因爲自身生存能力不強,沒什麼戰鬥力、長得慢、繁殖能力差,只要這幾個關鍵的方面都弱,種族就很難繁衍下去了,物競天擇畢竟是自然法則。”他闡述了自己的觀點後道,“說起來,我們到底幹嘛來了?”
君意吧嗒吧嗒眨眨眼:“這還不明顯嘛,偷吃來了。”
“……”
“吃飽了好乾活,你要是不吃手上那根也還我,你不吃我要吃的。”
“……我都咬了。”
“我都不介意吃你口水了,你有什麼好不樂意的?”君意說着流着口水去搶,可惜沒搶到。
旭光第一口覺得沒什麼好吃的,過了會後砸吧出味來了,覺得回味無窮蛇的香味在口中繚繞,他本身就喜歡吃蛇肉,這會兒砸吧出味來了怎麼還會還給君意?
如此這般,白老大藏在廚房的一罐子香辣蛇段就徹底遭殃了。
旭光吃蛇特有經驗,順着蛇骨頭和肉的構造啃得特別快;君意也沒忍住,本來想別偷太多給白老大留幾個,後來把整個大罐子都抱竈臺地下,兩人一邊吃一邊撈,一邊撈一遍分析案情。
地上蛇骨頭漸漸堆高。
旭光吐出最後一段骨頭,總結自己的推斷:“無悔老大、白老大父母和白老大他們都不是笨人,這個人能讓他們素手無策,證明計劃周詳縝密,不是衝動犯案;如此周詳幾乎毫無漏洞的計劃,需要經驗和鎮定成熟的心理,可以推測這個人作案時有二十歲以上,並且不是第一次犯案;脅迫無悔老大殺白家全家,計劃陰毒無比,他要不心理變態要不跟兩家有深仇大恨。”
君意補充道:“他敢把明珠放回來,證明他是一個很自信的人。”
旭光提醒:“或者……”
君意道:“或者他跟明珠很有淵源,不忍心下手。”
旭光點頭道:“嗯,不錯,看來你掌握一些推理演繹的基本方法了。”
“現在我們怎麼辦?從哪裡開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