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緊張得倒吸了一口涼氣,小紫和小花則更甚,她倆居然緊緊地抱在了一起,就差點高聲尖叫了。
敲門聲終於停了下來,小花衝大家扮個鬼臉,小紫拉着小花就往樓梯上走,她肯定是想再回到臥室去說事,南北也覺得臥室說話更方便,也便跟着上樓梯。
小花突然回頭,好像想起了什麼事:“大哥哥,小姐姐,我們爲什麼要怕呀?我怎麼不明白?我們做了什麼壞事嗎?”
“是呀,我也不明白,我們爲什麼要怕?”南北看了眼小紫,“我是因爲小紫怕,我也就怕。”
小紫露出一種奇怪的神色,“不是哥哥你怕麼?他不是襲擊過你嗎?”
小花終於明白了的樣子:“哦,是這呀,這樣說起來,我們本來不該怕他的呢——話說回來,他又有什麼好怕的?”
“要不我們下去開門?”
南北一下子就勇敢起來,他拍拍胸脯:“我要抓住他,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正在這時,樓下的門又被突然敲響,小花全身一哆嗦,轉身就抱住小紫,小紫臉色蒼白,不說話,臉上卻已說出了她的緊張。
南北本來還要去抓大鬍子呢,這突然的一陣響,讓他的腳一下子就不聽使喚了,他像被施了定身法,像個木頭人,站在那裡一動也不能動了。
“小花,你在鬧啥,你咋不去開門?!”
小花的媽一邊高叫着小花,一邊從後面屋子裡跑出來,她就像鄉下所有的能幹女性一樣,行動如風,只見眼前一個影子一閃,就到了門後,雙手已經搭上了門栓。
“別,別開門……”。小紫只來得及喊了半句話,南北卻一個字都沒有喊出來。
“您倆都在呀?”小花媽衝着南北和小紫笑笑,像所有能幹的農村女人,再忙的時候,她們都不會忘記客氣,“小花真不懂事,就只知道纏着哥哥姐姐玩,你們別介意哈。”
“別……”南北終於喊出了一個字,但隨着他的這聲喊,說時遲那時快,小花媽的雙手早已麻利地拉開了雙門栓,一邊一個!
她衝出來就是爲了開門,她人未到手已經在開門了,這個時候無論是她在說話,或者是給她扔去一隻鞋,都來不及影響她的目的
——門打開了!
小花忍不住一聲驚呼。
門外一個白花花的人影閃了進來,衝着小花媽笑呢:“大嫂,家裡有醋沒?借點。”
小花忍不住又一聲輕笑。
這哪是大鬍子,是隔壁又漂亮又嬌憨的二嬸呢。
她的顏值,比起大鬍子,恐怕要高出幾百倍呢。
倘若有一天,美麗如花的二嬸知道了有人把她當成五大三粗的大鬍子,那她還不氣得要跳起三丈高?!
“看那瘋丫頭,還在笑?”小花媽一邊招呼着二嬸,一邊嗔怪地叫小花:“還不給二嬸拿醋去?!——她二嬸,一個醋嘛,拿去用就是,值幾個錢,還用借?”
小紫在旁邊偷偷笑起來,她居然那麼樂,笑得都捂着肚子了。
南北看看小紫,又看看小花,真是哭笑不得。
小花還想衝着小紫笑呢,突然她的笑就僵住了。
因爲她看見,小紫的臉色,蒼白得怕人。
“你怎麼了,小紫?”南北也發現了小紫的情況不對,急忙搶在小花之前問。
“我,我真的,不明白了……我們現在到底是不是在夢裡呢?”小紫恐慌地說,“我剛纔就是想試試,我們會不會想到啥就出現啥,夢裡不是總這樣嗎?”
“你想試試,於是你想到了大鬍子?”南北的臉色也變白了。
“嗯,我剛想到,要是在夢裡,就讓大鬍子出現,結果他就出現了。”小紫很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你,你是說,我們還在夢裡?”小花的俏臉本來就白,現在白成一張紙了。
“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
“你知不知道,當人總是模糊了夢和現實時,會是什麼結果?”
小紫喃喃地問,像是問南北,又像是問自己,她的神情居然有些恍惚。
“你的意思是,會變成瘋子?”小花的聲音裡,居然有了顫抖。
“你不會的,我們都不會的。”南北拉住小紫的手,安慰地道,雖然他覺得自己這話毫無力量:“這和我們普通意義上的神經疾病肯定是兩回事,那一般是某個人的意識感受,可我們是幾個人都這樣,我們還做同一個夢……”。
一半是現實,一半是夢;
或者又是現實,又是夢?
三人都迷糊了。
夢與現實的界限,居然變得如此模糊。
小紫停留了很久,很久,然後她長嘆一聲。
“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我夢中的人物呢?也許現實中的你們並沒有和我做夢,而你們現在只是我夢中出現的,虛擬的人物呢。”
“姐姐……”小花很着急,她想說些什麼來安慰小紫,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
“你別擔心我,小花。”小紫握住小花的手,語氣很平和,一種堅毅和勇敢綻放在她臉上。
“不管了,不管是不是夢了。我想好了,無論在現實中,還是在夢中,我都會好好地過,好好地對待該好好對待的人,好好地去做該好好做的事。你們說呢?”
在秦嶺深處,留壩是一個最有特色的地方。
你可能不知道留壩,但你不可能不知道張良,幫漢高祖劉邦打下天下,“運籌帷幄於千里之外”,被譽爲謀聖的張良。
他的前半生都是傳奇,他的後半生卻是傳說。因爲他就是在留壩隱居直至仙逝。
你可能知道張良,知道張良塵歸留壩,但你卻一定不知道留壩有多美,有多妙,有多神。
那時的長安,當今的西安,一片繁華世界,而進入秦嶺,尋到留壩,你頓時就神清氣爽,清心寡慾,飄飄然如進入神仙境地;頓時忘了外界的風塵與紛擾,要做一洞中無憂無慮無物無我的出師人了。
試想,一生聰明絕頂的張良,他選擇的落葉歸根處,怎麼可能不獨到、獨特、獨韻呢?
想起來,它怎麼也會帶幾分仙氣。
留壩的山,留壩的水,留壩的雲,留壩的霧,留壩的風,留壩的雨,給城裡人最特別的印象有兩個詞:新鮮,清醒。
既新又鮮,讓人清醒。
閉了眼,你就似乎能聽見山中溪水的叮咚,樹林中風在演奏,雲在跳舞,霧在魔術,雨不甘寂寞,淅瀝瀝,淅瀝瀝,在賓客的頭上衣裙上,噴灑些大自然的“香水”。
據說,留壩的年平均氣溫,不超過20度,當三百多公里外的西安熾熱一片時,這裡卻是涼悠悠如同春季,倘若上山,一陣山風山雨來,氣溫更要降得需要穿上棉大衣。
最不能忘的是留壩的雲霧,翠綠山上,有了雲霧就有了靈氣,就有了仙氣。雲霧把大山當成了遊戲的伴侶,或者是表演的舞臺,一會在山頂戴個白茫茫的帽子,一會在山腰纏一條隨風飄動的白紗巾,倘若你有幸走進雲霧裡,你就如騰雲駕霧一般,迎面都是涼絲絲的水汽,水汽中都是秦嶺山水的精華和笑意。
在這裡,也真是“山不在高,有霧則靈”也。
至於渴了在山泉裡捧幾把水喝,餓了摘幾個山果子吃,困了坐在樹葉上靠着大樹打一會盹,寂寞了聽一會鳥叫蟲鳴,也許還能聽到當地鄉民愛唱的山歌呢……
這樣的日子這樣的心境,估摸也和神仙差不多了吧?!
如果說神仙就是順其自然、活個快活,那麼也許可以說:
“秦嶺深處,處處有神仙,留壩居民,多半是神仙。”
此言一點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