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飛見狀笑着搖頭,舉杯將手裡的酒喝完便動身打算離開酒吧。
他晚上出來只是撞撞運氣,短暫的瞭解,他已經斷定這家酒吧的水應該很清,應該很難找到他想要的線索。
第二杯酒已經下肚的貝索夫忽然開口,對着起身的段飛道:“日本人?”
段飛搖頭,表明國籍之後正要離開。而貝索夫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止住了腳步,目光也變的警惕了起來。
只聽貝索夫幾乎不假思索道:“找人?”
段飛立即道:“你怎麼知道?”
“隨便猜的,不過看樣子我說對了。”
貝索夫笑了笑,再次灌了杯酒下肚,“下爾託斯克除了石油,幾乎一無所有。我不覺得有外國人會跑到這裡旅遊觀光,工作就更不可能了。再加上你孤身一人,進門之後就四處打量,出手又極其闊綽,顯然是想引起別人的注意……目的已經不難猜了,不是嗎?”
段飛也知道自己有些敏感了,重新坐下道:“我叫段飛。”
“貝索夫。”
貝索夫揚了揚手中的酒瓶道:“謝謝你的酒。”
段飛好奇道:“你應該知道這裡的酒並不便宜,爲什麼要選擇來這喝酒,買點回家,或者去街上找人幫你買不好嗎?”
“街上可沒人一次掏一百美金請我喝酒。”
貝索夫解釋道:“而且家裡太冷清了,我不喜歡一個人喝酒。”
段飛聳肩,認同了貝索夫的回答。他從身上再次掏出五百美金,遞給服務生後對貝索夫道:“喝的盡興一些。”
貝索夫報以微笑,隨即又遺憾道:“很可惜,我幫不到你什麼忙。”
“沒關係。”
段飛微笑說道:“要是不介意的話,能不能聊聊你的事情。”
單憑貝索夫剛纔那番判斷,段飛就已經看出對方不可能是一個普通人,或者說是普通酒鬼,而且直覺告訴他能從對方身上找到什麼驚喜。
“沒什麼不能說的。”
貝索夫再次喝了杯酒,眼神有些迷離的說道:“以前我不沾酒,直到年初老婆遭遇車禍,我才發現酒是個好東西,就一發不可收拾。然後工作丟了,孩子也不理不問。”
段飛問道:“以前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貝索夫說道:“城市經理秘書。”
城市經理這個職務應該算是很有地區特色的產物,屬於政府部門,具體的職能卻與負責統籌全局的市長有些差別,主要算是爲石油行業服務。
段飛眼前一亮,出聲道:“能不能跟我講講瓦吉特家族的情況?”
“瓦吉特?”
貝索夫一怔,有些疑惑的望着段飛。雖然已經喝了不少酒,但他的腦子卻還十分清醒。
對於眼前這個年輕人知道瓦吉特家族他並不感到意外,瓦吉特家族雖然低調,但在業界的名氣卻一直不小,更何況下爾託斯克本身就是瓦吉特家族的地盤。
只是段飛十分主動的打聽瓦吉特家族的情況,那就多少也有些奇怪了。
見段飛點頭,貝索夫開口問道:“你想知道什麼情況?”
“人。”
段飛說道:“我想要找弗拉基米爾,但是不方便直接上門。”
貝索夫此前的工作沒少和瓦吉特家族打交道,知曉的情況自然也比普通人多了許多。
短暫的思索,他便直接開口道:“弗拉基米爾是寡頭可吉列茨的小兒子,比不上他的兩位大哥,只知道揮霍可吉列茨的錢財,但爲人卻並不壞。”
本來他還有些遲疑,但是想到自己現在處境,倒也覺得無論段飛和弗拉基米爾是什麼關係,又爲什麼不方便上門,他都沒有什麼不方便講的。
“其他人呢?”
段飛示意服務生再給自己一杯酒,與貝索夫碰杯飲盡道:“最好能說的具體一些。”
貝索夫點頭,出聲道:“可吉列茨的發家史我就不多說了,簡單來說就是一個聰明人把握住機遇的故事,這樣的例子在九十年代有很多,只是大部分人都不如可吉列茨聰明。”
段飛點頭,坐在一邊耐心傾聽。
“可吉列茨今年已經七十多歲,去年開始便身體不適,一直在家休養,生意也交給了大兒子阿歷克斯和二兒子吉米列夫管理。”
喝了杯酒,貝索夫接着道:“我相信你感興趣的應該就是可吉列茨的三個兒子,我這邊知道的其實也不算太多,但都有些接觸,所以就隨便和你聊聊。可吉列茨有兩個老婆,大兒子阿歷克斯是可吉列茨的原配夫人所生,而吉米列夫和弗拉基米爾是他和第二位夫人所生。”
段飛皺眉,將貝索夫提到的幾個人名記在了心裡。
“據我所知,瓦吉特家族的關係算是比較和諧的。”
貝索夫說道:“阿歷克斯和同父異母的弟弟弗拉基米爾性格比較相像,都十分直爽,吉米列夫彬彬有禮,而可吉列茨對待幾個孩子也不偏不坦,比那些關係亂七八糟的寡頭家族要好很多。”
接着,貝索夫又講了講可吉列茨和三個兒子之間的事情,其中有聽說的,也有他親身經歷過的,算是十分客觀。
這場聊天一直持續了兩個多小時,聊到最後,五瓶伏特加下肚的貝索夫說話都開始有些不利索了,提供出的信息也越來越有限。
貝索夫徹底醉倒下,聊天也不得不結束。
短暫的思索,段飛從貝索夫嘴裡詢問了住址。然後他便扶着嘴裡還嘟囔着要酒,卻已經完全沒有意識的貝索夫離開了酒吧。
貝索夫的家位於市中心的一棟老舊公寓,旁邊類似的建築有很多,大都建於下爾託斯克開始大力發展石油行業,當時由政府援助建設的一九四七年。
到了門前,段飛想要詢問對方房門鑰匙,不過已經徹底醉死過去的貝索夫別說回答問題,恐怕就是捱上兩刀也不見得會有什麼反應。
試着擰了下房門,段飛一臉錯愕的愣在了原地。
門根本沒鎖!
段飛不確定是貝索夫出門前忘了鎖門,或者說這邊的治安已經好到夜不閉戶的地步。
想到對方提起過自己有個女兒,段飛扶着貝索夫進門道:“有人嗎?”
沒有聽到迴應,段飛將貝索夫扔到客廳的沙發上。看了掛在客廳中一張全家福之後,他這纔算是確定自己沒有找錯地方。
照片上的貝索夫西裝革履,目光溫和的牽着旁邊母女兩人的手。看過照片,段飛又瞥了眼一個翻身滾下地,與照片中判若兩人的貝索夫,頗爲無奈的搖了搖頭。
貝索夫在交談中十分坦誠的表示了自己變成現在的樣子是過於思念亡妻,也就是說他本人知道癥結所在。路是他自己選的,段飛並不覺得其他人能幫助到對方什麼。
走進門邊的衛生間,段飛簡單的用清水洗了把臉。
與貝索夫的一番交談雖然收穫不小,但實際上對於段飛此行的目的並沒有多大幫助。現在他無非就是知道了弗拉基米爾消失的事情可能和寡頭可吉列茨身體變差有關,以及一些瓦吉特家族的信息。
在剛纔的聊天中,儘管貝索夫一直表示瓦吉特家族的關係很和諧,也表示了寡頭可吉列茨在對待三個兒子時的態度,其中更是不乏一些實例。
但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平日裡看上去其樂融融的家族未必不會發生一些狗屁倒竈的事情,而那些動輒拳腳相向的家族在面對外敵的時候也不是沒有齊心協力的可能。
貝索夫提供的消息只能用來參考,而找到弗拉基米爾本人依舊是當務之急。
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差,隔着一堵牆段飛便聽到了樓梯間傳來一陣錯雜的腳步聲。
腳步聲正好在房門前停下,接着便響起了一陣年輕男子的詢問聲,“科爾金娜,你爸爸現在回家了嗎?”
“肯定……還在喝酒……”
一陣年輕女人的聲音隨即附和,光從聲音上段飛就能斷定對方肯定也喝了不少酒。略微停頓了片刻,年輕女人的聲音再度響起,“謝謝……你們……送我回家,明天見……”
“再見!”另外一個男聲響起。
嘎吱……
房門被擰開,走出洗手間的段飛和正要進門的年輕女孩四目相對。
年輕女人身材高挑、挺拔,淡藍色的眼眸就像一汪清水,一頭栗色的長髮被其挽了個髮髻,清純又不失嫵媚。
以外貌來說,結合多民族特點的俄羅斯女人在所有國家中都首屈一指。不過段飛卻可以肯定,眼前這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女孩即便在俄羅斯也絕對是豔壓羣芳的存在。
“你是……”
科爾金娜疑惑的看了看段飛,又扭頭望向了屋內。
抵不過同學的盛情,喝了幾杯酒的科爾金娜只覺得腦袋越來越沉。不過暈是一回事,但她還不至於不認識自己的家。
確定了自己並沒有走錯,科爾金娜正要再次出聲詢問段飛的時候,突然覺得身體一輕,被人從後背直接抱了起來。
驚呼一聲,她根本顧不上再去理會段飛這個不速之客,朝身後看了眼,急忙出聲道:“馬羅別夫,卡爾納,你們要做什麼?”
“我們想跟你上牀已經很久了!”
剛纔和科爾金娜道別的男聲再度響起,接着段飛便看到一個比他高出一頭的男子抱着科爾金娜進門,後面還跟着一個絕對能夠讓無數對自己鼻樑不滿意,繼而做墊鼻手術的愛美者妒忌到發狂的高鼻樑男子。
起先的四目相對變成了八目,段飛眉頭微皺。
被高個男馬羅別夫抱在懷裡的科爾金娜掙扎了一下,出聲反抗道:“你們快點放手,不然我就報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