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當然夠!兩位請!”掂着那足有千把塊的靈石袋,兩個門僕瞬間改顏相向,笑的像朵狗尾巴花一樣,必恭必敬把兩人迎了進去,半刻之後,遙遙響起兩聲驚呼,“我的靈石呢!”
前面兩人悄悄相視而笑,他們這種門僕,不可能有甚麼高階的儲物袋,最可能的是直接放在某個地方,所以宸王爺直接放出一縷神識,跟隨着他擲出的靈石袋,看看他們放在哪兒,然後再來個連鍋端……可見打宸王爺的秋風最多是個死,而打花寄情的秋風麼,則會死的,比較婉轉……
帝孤鴻正眉眼彎彎的笑,覺得這種狼狽爲奸一起做壞事的感覺好極了……一直到花寄情拉拉他袖子,壓低聲音:“哎,你說這種,是不是就是那種‘藥丹’哦?就是連下品也夠不上的那種?”
帝孤鴻回過神來,隨便瞥了一眼,仙丹閣有數層,這是第一層。樓裡四壁都是櫃子,琳琅滿目擺着些瓷罐,寫滿了甚麼“大力神丹”,“聚氣丹”、“金頂丹”等等,丹罐上都寫着售價爲靈石几何,有不少腦滿腸肥的人正來回轉悠。
帝孤鴻一皺眉,直接拉着她向上走,一邊答她:“對,這種只是些不入流的廢丹,專門賣給那些有錢沒地兒花的傻子的,吃下去毫無用處,也許還有壞處,還不如吃個饅頭。”
他絲毫沒有斂聲,又說的十分淺顯,衆僕役頓時對他怒目相向,欲買的人也有些疑惑,宸王爺當然不會理會這些俗人,施施然上了二層,只看了一眼,就一皺眉,再往三層走,連看三層,都是他眼中的“廢丹”,宸王爺登時惱了,直接拉着花寄情躍出窗外,輕飄飄躍上數層,要不是花寄情怕錯過好丹,連連阻止,他會直接飛到頂樓去。
兩人在倒數第三層停下,帝孤鴻一腳踢開窗子,正要躍入,忽然輕咦了一聲。他腳尖微沾窗臺,以一個扶搖而傾斜的姿勢在窗外站定,輕輕彈指,然後再拉着她一步躍入。花寄情訝然道:“怎麼?”
宸王爺皺眉:“不過是個破丹閣,居然還敢設結界,本……你我的境界,又何須他來考量!”
花寄情瞬間悟了,輕咳一聲,看了看已經目瞪口呆的夥計們。這兒數起來已經在十幾層了,大概是限制了玄法修爲必須是在幾階以上,她只有三階不能立足其中,所以宸王爺二話不說,就把結界破了。
那幾個夥計終於回過神兒來,急道:“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擅闖仙丹閣!”
宸王爺滿臉都寫着“仙丹閣有甚麼了不起”,可是看花寄情似乎十分感興趣,於是很有風度的沒發作,只隨便抽了張椅子坐下,理了理衣襬,十分“客氣”的道:“這一層總有能看看的丹了吧?”
他這張椅子,是整層樓唯一的一張……仙丹閣每一層都供着丹仙,這椅子恰好就是丹仙的仙位……這位不是來買丹的是來踢館子的吧?於是夥計們瞬間乍毛了,拍桌道:“你是什麼人,知不知道得罪仙丹閣有甚麼後果!”
花寄情無辜又無奈的眨眨眼睛:“我們,只是來看靈丹的啊……”自帶一個拉仇恨能力爆棚的隊友傷不起,掩飾身份也白掩飾了……
衆夥計壓根兒就不信,可是這一層設置的結界
是四階以上,能進得來的都是他們打不過的,於是一個夥計悄悄後退,然後往上爬,擺明是要去搬救兵,花寄情瞥了宸王爺一眼,上前一步,態度放的十分溫和:“我們真的沒有惡意,我們只是想先看看靈丹,然後見見李聖手老前輩。”
一句話出口,衆夥計默默的齊刷刷的退了一步,眼裡活生生寫着“還說你們不是來踢館子的!居然直呼我們老爺子的名諱……”
花寄情都無語了,她叫老前輩已經很尊敬,可是她卻不知道,李聖手是仙丹閣的家主,跟謝堂燕的父親謝成林一樣,都是四階的煉丹師,謝成林身在京城,雖然得人尊敬,但怎麼也大不過神殿去,可是仙丹閣在西南邊陲之地,李聖手的地位相當於土皇帝,就連本地官府也是要尊稱一句“聖人老爺”的。
兩邊兒面面相覷,花寄情晃晃手裡的靈石袋:“我能先看看靈丹麼?我們是客人誒?”
一個夥計見她雖着書生袍,生的卻實在美貌,終於忍不住答了幾句:“小姑娘,你來之前難道不曾好生打聽打聽,我們仙丹閣是甚麼地方!我們仙丹閣的仙丹,可不是什麼人都可以買到的……階數不夠高,態度不夠恭敬,我們的仙丹可是萬金不售!”
這……花寄情實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宸王爺皺眉擡頭,似笑非笑的掃了他一眼:“萬金不售?”他轉向花寄情:“本……我早說不必用甚麼靈石,看中的直接拿走,豈不省事?只不過,這兒恐怕沒甚麼能看的靈丹罷?”
這話說的旁若無人,衆夥計都有些憤怒,有個夥計乍着膽子喝了一句:“你別以爲略有點修爲就可以在仙丹閣囂張!你可知道上一次敢在仙丹閣動手的人,現在怎樣了!”
宸王爺挺好奇的問:“怎樣了?是化灰了還是化煙了?”
夥計:“……”這年頭踢館子的怎麼都這麼兇殘好怕怕……被他笑吟吟的一舉例,夥計頓時覺得那句“打斷了腿趕出秋風城”簡直弱爆了有木有……
說話間,樓上腳步聲響,有個胖乎乎的中年男人慢吞吞的踱了下來,隨走隨打着哈欠。
花寄情微微皺眉,看這人簡直像是剛從牀上爬起來的……其實她哪兒知道,這位,還真就是剛從牀上爬起來的。這裡是仙丹閣售丹的最後一層,上面兩層都是李家人休息的地方,反正有吃不完的靈丹在,總能養出幾個階數高的子弟,住在高的地方纔方便顯擺修爲。幸好花寄情兩人沒再向上飛,否則有可能直接飛到人家榻上去了……
衆夥計頓時有了主心骨,立刻轟的一聲湊了上去,齊聲叫“二爺”,一聽這稱呼,就知是李聖手的次子,叫甚麼,李橫。先前上去的夥計顯然已經把事情說了,所以李橫直接道:“是哪個在這兒鬧事?還拆了丹仙的仙位?”
不得不說,這一聲實在宏亮,小麒麟本來就被吵的睡不安穩,被他嚇的一骨碌爬了起來,瞪大了一對圓溜溜的大眼睛。雖然宸王爺不怎麼喜歡這隻圓毛畜牲,可是他不喜歡歸不喜歡,被外人欺負就全不是那麼回事兒了,頓時就剔了剔長眉,擡頭看了他一眼,心裡爲他準備了十來種死法……
其實李橫早就看到了帝孤鴻,他就坐在房間
正中太師椅上,儀態自如的像在自己家裡,想看不到都不容易……李橫只不過是想耍耍威風,卻生生被他這一眼看出了一身冷汗,雖然他看不出帝孤鴻的修爲,卻瞬間就知道眼前這人惹不起,立刻就蔫了,想着怎麼把這事兒圓過來。
偏生旁邊的夥計囂張慣了,見他出現,立刻衝上前,張狂道:“我們二爺來了,還不滾起來叩頭!你知不知道,我們二爺可是四階巔峰的玄術大師!殺了你不費吹灰之力!”
帝孤鴻嗯了一聲:“滾起來叩頭?挺好。”
花寄情明智的退後一步,站在他椅子旁邊,這個動作惹得他眉眼微彎,張臂輕攬了她,另一隻手,還在輕輕撫着小麒麟,兩隻手都沒空兒,神色又十分溫和,於是李橫放心的上前一步,呵呵一笑:“你太客氣了!這個麼……相逢就是有緣,叩頭就免了,不如你我互施一禮,便當這事兒揭過了……”他伸出胖手。
玄術師每一階之間差別甚大。且一到三階是一個階段,四到六階又是一個階段,三階到四階極難,六階到七階更是難上加難。當世六階以上的玄術師,十根手指頭用不完就數完了,八階的更是隻有帝孤鴻一個。所以不客氣的說,四階的玄術師,帝孤鴻用一根手指頭就可以輕鬆刷掉一大片。
眼看這人至今沒搞清楚狀況,花寄情淡定道:“別弄壞了丹!我還沒看!”
他道:“哦!”
倒黴摧的李橫還在研究花寄情這話是甚麼意思……順便擡頭看了她一眼,瞬間雙眼放光。原本懶洋洋的宸王爺頓時惱了,冷笑一聲,輕輕彈指,李橫只覺得一股絕大的力道襲來,竟是全然的無可抵擋,他嗷的一聲慘叫,整個人向後撞去,咣的一聲撞到了牆壁,整棟樓都爲之抖了幾下,他隨即倒彈回來,腦袋一路啪啦啪啦敲過所有的窗子……仙丹閣的樓是類似寶塔的結構,轉圈全是窗子,於是李二爺就實實在在的敲了十八下,然後骨碌碌滾回帝孤鴻腳下。
滿室的夥計全都傻眼了,帝孤鴻猶不解氣,看他一眼:“這種好色之徒,留着眼睛也沒甚麼用了,不如挖出來。”
喂!踢館子就踢館子,關好色之徒甚麼事啊……不知道的還以爲是在替她出頭。花寄情瞪他一眼,這位簡直就是個純天然戰爭販子,走到哪都能打起來那種。低頭時李橫一顆腦袋青藍醬紫,眼看不活了,於是宸王爺十分嫌棄的別開眼:“算了不挖了,挺髒的。”
衆夥計:“……”
花寄情:“……”我只是想來看看靈丹的啊!能不能別弄的這麼血腥啊!
帝孤鴻終於想起了正事,於是將小麒麟送到肩頭,伸手拉住她小手:“我險些忘了,還要看丹。”他擡手:“都有甚麼丹,全都拿出來。”
衆夥計腿抖的站不住,他們都是李家的本族子弟,這一層有三階以上方能涉足的結界,幾乎沒人上來過,沒想到一來就是個煞星,腳踩着仙丹閣的地盤,卻擡手就把李橫打成這樣,而且最關鍵的就是,他只用了一根手指!李橫則連一根手指都沒來的及用上!眼看他衝着櫃檯走過來,夥計臉都青了,這時候哪還敢多說,忙不迭的把罐子拿過來,手抖的險些失手摔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