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婧腰痠背痛的睜開眼來。
看着衣着整齊的自己,看着所睡的竹牀,柳婧掙扎着坐起,扯着叫啞的嗓子喚道:“來人!”
幾個婢女走了進來。
柳婧揉搓着腰走下竹牀,啞聲問道:“昨晚侍寢的王夫呢?”
幾婢相互看了一眼後,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柳婧心中格登一下,沉着臉喝道:“他去哪裡了?”
一婢承受不住她的怒火,哆嗦着說道:“王夫他,大半晚就打暈我們,拿着公主你的令牌離開了。”
離開了?
他離開了?
柳婧站了起來,這時的她,又恢復了雍容華貴,看着前方的漫山青翠,柳婧說道:“叫護衛們進來!”
“是。”
鄧九郎確實走了。
他拿着柳婧的令牌,半脅迫半命令地帶着他的銀甲衛,天還沒有亮便離開了酒樓。
在一個時辰後的稟報中,柳婧才知道,他已上了官道,快要離開交州了。
見柳婧悵然若失,一護衛輕聲問道:“女王,要不要把王夫追回來?”
柳婧慢慢搖了搖頭,她低聲道:“他既離開了這酒樓,再追是追不上了。”說到這裡,她恨恨地想道:遲不跑早不跑,偏偏吃過後就開溜,真是太可恨了!想着想着,她難受起來,便氣呼呼叫道:“還楞着幹什麼?繼續上路啊!”
匈奴內部的情況,雖是不容易調查出。可匈奴連受三年蝗災,赤地千里的事,卻是很容易打探到。
於是,在一個又一個消息,一步步被證實後,籠罩在朝庭頭頂上的備戰烏雲散了大半,經過衆臣商槎,幾個能言善辯之臣帶着鄧太后的手諭,悄悄地離開了洛陽。
經過個把月的不眠不休後,鄧太后也鬆了一口氣。
看着難得有心情欣賞舞曲的女兒。鄧母笑道:“九郎這次立了的功勞不小。回來後你得好好賞賞他。”
鄧太后現在聽到這個弟弟的名字,也不像以前那般惱了,而是笑逐顏開,她雍容地說道:“只要他願意要賞。我是不會駁了他的。”
說到這裡。鄧太后記起一事。不由轉向鄧母問道:“母親,我讓你幫忙收回那風聲的,不知?”
鄧母聞言苦笑了一下。見狀,鄧太后回思了一下,低聲道:“不好說是不是?”
“那倒不是。”鄧母苦笑道:“就是免不了閒言閒語,太后自主管朝政一來,都是金口玉言,這才放出的聖旨又生生收回去,被人嚼舌頭也就難免了。不過,便是嚼舌頭,九郎現在還是不能這樣大肆納妾,畢竟匈奴一事還沒有完全解決,這般國庫空着,不說太后你,便是母親我夜間想起,也再難睡着。”
這事,確實是心腹大患。母女兩人念及此,都是一臉凝重。
凝重中,鄧太后悔道:“早知如此,那一日對着衆命婦,我那話就不該說了。”
這般出爾反爾,食言而肥的,對一個上位者影響太大了,那些人背後說的閒話有多難聽,鄧太后不用想也知道。
一直以來,鄧太后都是個極在意風評和形像的人,越是她這樣的人,越是面對他人非議時,就抵擋不住。
見女兒剛纔還言笑晏晏,現在又沉悶起來,鄧母連忙閉了嘴。
就在這時,一個太監急步走來。
他來到鄧太后身側後,湊近她,小小聲地稟道:“太后,汝南柳氏已搜到一戶了。”
“哦?”鄧太后挑高了眉,問道:“是哪一戶?可有請到洛陽?”
“請了請了。那是柳氏的七伯父,說來也是運氣,那家人從柳氏那裡得了一些金後,很是暴富了一陣,平素裡又喜吹噓,一會當着人說,他家有個什麼公主在交州有封地,一會又說,柳氏是個忘恩負義之人的什麼的,所以便讓人注意到了。前不久他家那女兒更是因一件衣裳,與一縣令之女當街衝突,那叫柳敏的婦人是個不懂事的,在衙門時不但不服軟,還一個勁地叫囂着她有一門公主親戚,還說要把得罪她的人通通拿下大牢打殺了,於是引起衆怒,竟把家給抄了,後來她父母過來贖人,家產也被訛了個一乾二淨,現在這家人都要上街討飯了,叫人抓來時,都睡了十幾天的大街呢。”
他說着說着,鄧太后卻是沉吟起來,過了一會,鄧太后淡淡說道:“那樣的人,只怕入不了柳氏的眼,留之無益,都放了吧。”
“是是。”那太監連忙應了,轉揹他就讓人把七伯父一家給放了出去。
他們人是放了,可是這一家人,在這洛陽人生地不熟的,又身無分文衣裳襤褸,除了乞討還能做什麼?便是乞討,在這洛陽天子腳下也給地盤的,於是當天,他們便讓人暴揍了一頓,遍體鱗傷地被扔出了洛陽城……
到了這時,七伯母倒是知道悔了,她想到自己本來可以在公主的封地上當威風凜凜的權貴,卻因爲女兒的一再慫恿,只拿了小小的一千兩黃金便留在了中原。本來有了那一千兩黃金,好生經營還是能過上富家日子,可女兒貪焚又狠毒,自己又顧念這個唯一的親人,分來的那一半後來被女兒哄去不少不說,如今落到乞討都不成的地步,也是因她所累。
一時想到恨處,七伯母便與柳敏吵鬧起來,母女倆都是個嗓門大的出口惡毒的,當下你一聲‘老戾婆’我一句‘被休的敗家婦人’罵來罵去,最後母女倆還撕打起來,直到一直沉默不吭聲的七伯父衝上前來一個一個耳光才終止。
七伯父把這母女倆罵了一頓後,啞聲說道:“老三老五都在交州!只要他們還在,阿婧就不得不給我們面子,現在,我們唯一要做的就是保住這條命,走也要走到交州去,只要到了交州,你們就還可以過上奴僕成羣,穿金戴玉風光日子!”在母女倆雙眼一亮,恢復了精神後,七伯父目露兇光,發狠道:“以後,你們給我老實點!要是再鬧三鬧四不住生事,我就休了你這婦人,”他又轉向柳敏,“棄了你這個不肖女,自個到交州去!”
七伯母這一發作,母女倆終於知道畏了,她們縮了縮頭,老老實實地走去草堆上睡了……
一個月過去了,這一天,是普天同慶的日子!
因爲朝庭派去匈奴的人,成功策反了南匈奴的單于,令得他帶着四五萬人馬投降了漢朝!
兵不血刃,便削減了匈奴一半勢力,令得南匈奴成了大漢用來牽制北匈奴的一首重棋!甚至可以說,在秦朝和西漢強盛一時的匈奴,有可能就因爲這次事件正式衰落下去!
這樣的驚天之功,出現在鄧太后的治下,將來便是在丹書青史上,也會大書特書一筆,頓時,鄧皇后直覺得這一二年來的抑鬱煩惱一掃而空,整個人意氣風發至極!
不止是她,所有朝臣都處於狂喜當中,在連續幾夜地商量下,衆臣決定把匈奴分放在邊境的五個郡裡,讓他們成爲大漢的西北屏障!
滿城歡慶,普天同喜中,鄧九郎回到了洛陽。
這時的鄧太后,對這個弟弟可想念得緊,聽到他回來的消息後,她大喜過望,連忙派人賞了好一些東西,吩咐鄧九郎好好休息過後,就來宮中看她。
不止是鄧太后,鄧母在知道兒子回來後,也大爲高興,這時的她,已忘記了在黎枝一事上,自己對兒子的算計,只滿心滿眼地盼着兒子休息夠了來見她。
而鄧九郎,沐浴更衣,洗去征塵後,帶着地五等人出了鄧府,對着對些含羞帶怯望來的洛陽女,聽着儒生們對他指指點點,說是什麼‘此次之大功臣’時,依舊神色不改。
他坐在馬車中,看着這一張張熟悉的,充滿洛陽風情的面孔,看着那一個個美麗的,端莊過人,迎上他的目光時,含羞帶怯的少女,突然沉思起來。
一側,久沒有回到洛陽的地五左顧右盼着,在看到第十三個小姑悄悄朝着自家郎君看來時,他轉頭笑道:“只要郎君開口,只怕天下的女子,沒有不願意相嫁的。”
鄧九郎卻是看了他一眼,蹙眉說道:“卻是太淡。”
太淡?這是什麼意思?地五轉頭打量着那些桃紅柳妹的美麗又溫雅的小姑們,百思不得其解。倒是一側的乾三笑了起來,他大聲說道:“郎君,以前你在吳郡遇到柳氏後,回到洛陽便說洛陽的小姑太端正,你逗也不想逗,現在去了交州一趟,你又覺得洛陽的小姑們太淡,一點也不夠野不夠風情。我說郎君你明明就只覺得柳氏好,又何必編排別的女子不好?”
乾三這話一出,地五恍然大悟,鄧九郎卻是瞪了乾三一眼,倒了沒有教訓,只是低喝一聲,馬車加速,朝着前面急急駛去。
在這個天下,沒有可以納秀女的皇帝,天下的好女,還真是絕了不少倖進之路。
相比較之下,再一次大立功勳的鄧九郎,越發名聲大噪,直成了不少閨秀的春閨夢裡人。
現在,這個夢裡人回了洛陽,不知不覺中,鄧府馬車不絕,出出入入的小姑數不勝數,鄧府外,行人來來往往,富家或者庶民的好女,也打扮得美麗動人的不時出沒。
甚至在鄧九郎出入時,他的馬車後面還會跟上好長的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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