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玉笙這一晚做了無數的夢,夢裡一會是肖嶽凡的臉,在她面前獰笑:“你不過是個妾嘛。”一會又是那段郎的臉,他一臉的不耐與憎惡:“你已嫁做人婦,再不是我那出淤泥而不染的玉笙,你別出現在我的面前,走,你走......”
她醒來的時候,早已滿頭大汗,掙開眼來,卻是連天都沒亮,此時睡意全無,她從牀上爬起來,那個碗口大的紅燭還沒有燃完,被窗口漏進來的風吹着,淡紅色的燭淚流到一邊,觸目驚心的填滿了大半個燭臺底。
她開了門,不知何時又下起了雨,細細密密的被斜風吹着,人站在門口,覺出些涼意,那個被稱爲她的夫君的人也還沒有回來。她倒是不着急,希望他一輩子不回來纔好。
她又關了門,坐在桌子旁,看着那根紅燭花呆,不由在心裡對他恨得牙癢癢——他居然叫人打了根如此巨大的蠟燭,他這是鐵了心便打算在新房之夜給她個下馬威了,也不知那於翠蓉現在是跳河了還是如何?讓他急成那般模樣。
她哀吼一聲,趴在桌子上,他對她沒有感情,從他昨晚的反應來看,他試乎對她也無多大興趣,她按理該是慶幸纔對,逃跑了,被抓回來,原以爲是死定了的,卻又還將她嫁了人,雖然只是妾,但至少沒有將她一頓毒打,亦或是沒有將她許配給那上了年紀的老人家,這也是一種恩賜了,而且她還保全了月茹。
在這胡思亂想中,天漸漸地有了些亮光,卻仍是陰陰沉沉的,放不出光彩來,屋外的雨似乎大了些,敲打着頂上的廊瓦,叮咚脆響。肖家此時被蓋在一片煙雨中,安詳寧靜,想來此時肖家人該還在睡夢中,她緊了緊身上的衣裳,坐在窗邊的椅子上聽風雨聲,此時的天色卻是又亮了一些,她透過窗孔望出去,卻見窗外的院子裡,種着幾株茶花,此時花兒似乎開了,在霧藹中透出讓人觸目的紅色,越發顯得嬌嫩。
“咚咚咚”
卻是一陣木魚聲傳入耳來,葉玉笙不由一愣,哪裡來的木魚?只聽那聲音不急不緩的響着,在這清晨裡越發顯得寂靜。
一陣敲門聲傳來,“三少姨奶奶?”有人在門外喊。
“來了,”葉玉笙被這突出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去開了門。卻見一個綠衣丫環站在門口,見葉玉笙開了門,屈膝朝她福了福,道:“三少姨奶奶。”
她看葉玉笙有些疑惑,便道:“三少姨奶奶昨晚睡得可好?婢子文杏,是服侍三少爺的,以後三少姨姨奶奶若有任何吩咐,儘管吩咐便是。”
葉玉笙點點頭,文杏已經走上前來,替她換下了喜服,邊道:“姨奶奶一晚上都沒有睡麼?”葉玉笙愣了一愣,尷尬的點點頭道:“啊,對,沒睡,守燭嘛。”文杏掩嘴笑了笑,說道:“少姨奶奶可千萬別跟三少爺計較,三少爺只是懶散慣了,等成了親,以後的日子便好了。”
葉玉笙不置可否,肖嶽凡回不回家她可不那麼在乎,如果逃跑已無可能,她便只想和月茹在這肖家不行差踏錯,安安靜靜度過餘生罷了。她想起月茹,便問道:“我那妹妹,月茹呢,你可有見着她?”
“剛剛翠柳已經去侍候月茹姑娘洗漱了,老爺說了,月茹姑娘與少姨奶奶是三少爺的救命恩人,肖家自是拿你們當女兒一般看待。”
“那月茹,現在在哪裡?”
“就在隔壁的院子裡。我們這邊是倚竹軒,月茹姑娘的院子要比我們這小一些,喚作翠茵閣,和四小姐同住。”
她一邊替她換衣裳,邊說道:“這衣裳做得倒還合身,這是大夫人特意爲您準備的,夫人說等過了三朝,再叫人進府來定做。”
“大夫人?”葉玉笙道:“肖家有幾位夫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