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自從二少爺走後便一直將自己關在賬房裡頭,賬房裡一片安靜,只有這四月裡的風從窗戶孔裡頭悄無聲息的溜進來,撫過還跪在地上嚶嚶抽泣的金粟。
二少奶奶滿腔的羞憤與怒火無處發泄,又撿起桌上的賬本與書冊,看也不看,一本一本披頭便砸向了她:“你還有臉哭,我現在真恨不得打死你,我要打死你!”她說着便起了身,提起裙襬就要去打金粟,她掄起手撐,金粟也不打話,抑起頭、伸着臉、閉着眼,隻眼淚汩汩往外流着,她看着她這副樣子,心裡又發軟,下不了手,便只將她狠狠一推,推倒在地上。
她的眼淚也流了出來,渾身無一點力氣,顫抖着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真是丟我的臉!”
金粟被她推倒在地後哭出了聲音來,撲上來抱住了她的腿:“小姐,對不起啊小姐。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打我,你打我,只是不要把我趕出去啊,小姐......”
二少奶奶被她的這一聲聲小姐叫得心一瞬間便擰了起來,彷似有一雙手揪着她,撕着她,她卻哭不出,也喊不出。金粟這丫頭,還是她從孃家帶過來的呢。陪嫁丫頭不檢點,這豈不是打她這做主子的臉?最可恨的是,還讓葉玉笙看了個正着,她一個窖子裡出來的女人,一個婊子,她憑什麼?就是因爲一個巧合救了三弟?公公要報恩,昨晚還強調自己不要在作訪裡過份刁難她;奶奶喜歡她,還賞了她那麼貴重的縷金絲鐲子,可是她呢?連戴都不戴,奶奶可沒有賞過這麼貴重的東西給自己......要不是家道中落了,她一個書香世家謫出的小姐,怎麼會要嫁給肖嶽哲這個庶子?
她一思及此,心裡的那雙手便又起來了,將她的心房揪着、扯着,她便對着金粟又是一巴掌,聲色俱勵:“你還有臉叫我小姐,我怎麼會教出你這麼下作的東西!今天打了你兩巴掌,這兩巴掌,你給我好好記着!打你的臉,就是打我自己的臉!不是我要打你,是你那新進門的三姨太賞給你的!你下次若再不檢點,我就叫人回了你爹孃將你領回去,我看你有什麼臉面在你家裡做人!”
金粟此時心裡早已懊悔不已,她是眼紅了,那叫青草的,不過是個作坊的一個低下的女工,幾滴眼淚就得了一根釵子,那銀釵子在她們主子眼裡不甚貴重,但是拿去典當行也能當個一二十兩咧。她不過是巧施了個詭計,故意將青草藏在袖子裡的釵子撞出來,自己遞給她的卻是藏在衣袖裡的二少奶奶的菊花釵,如此偷天換日,自認無人知曉,哪知這麼容易便被戳破了。
“你真是蠢!”二少奶奶還在指着她罵,“簡直愚不可及!這麼一根釵子值得多少兩銀子?你使的居然還是這麼沒有惱子的讓旁人一眼便能看穿的下作手段,偷了就偷了,你還要換,換了就換了,你還自己主動跳出來說是青昔偷的……”二少奶奶越說越氣得機乎要背過了氣去,“你真的是蠢得前所未有,枉你跟了我這麼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