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皇后李氏

對於這段時日的收留,無論是出於真心還會出於假意,胭脂都覺得,應當對百里扶桑一表感激之情,但在那日之後,他卻消失了好一段時日,誰知道二人再見時又惹出一番不暢快。

一個清晨胭脂的鋪上出現了一團血漬,她原以爲自己箭傷復發,反覆一比才恍悟,捂着肚子衝出了柴房,迎面見數日未見的百里扶桑緩步走來了。

她側身想避,沒能避開,還正巧被百里扶桑一眼睹見裙上的血,胭脂面色一臊,還沒來的及解釋,就被他扛回屋中,百里扶桑把她按在牀上,訓斥道:“好不容易長合的傷口就因爲你這樣隨便行動,又開了口。”

胭脂胸憋氣短的回頭瞪他:“這位公子你聽說過癸水嗎?”

百里扶桑面無表情,“是何物?”

她繼續問:“那月信呢?”

他望向她。

她繼續道:“月事。”

他鬆了鬆手。

她冷笑一聲:“月經。”

他面色僵硬的退出了門。

幾個時辰後他又回來了,照舊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站在門外,手中拎着一隻陶瓷小罐,胭脂上前接過一看,是一罐蜜棗,“剛問了大夫,他說你需要吃點這個,對了,西廂沒有餘房,府上也沒有丫鬟的房可以供你住下,也不好讓你一直住在柴房裡,今天起你來我院中。”

胭脂:“這樣……不大好吧。”

他扭頭走,“不要廢話,跟上來。”

二人一前一後,一路到了他院中,他院裡唯有一片青石板地,半片紅花綠草都不長,冷冰冰的毫無春意,景觀倒不如那處柴房。

他手往裡間一指,“你進去吧。”

胭脂進去了,他又指着屋內月洞門四柱牀,“你躺下。”胭脂抱着蜜棗罐躺下。

他方坐回桌邊,“大夫說讓你多睡覺。”

大夫的意思,是說胭脂流血多了些,讓她多養血氣多歇息,百里扶桑卻把這當做一項必做的命令,逼她在日上三竿的時辰裡睡下,胭脂覺得好笑,抱着藥罐子坐在牀沿,被褥中傳出淡淡的軟香,這是他的牀,她不敢躺下,不自在的動了動肩,半張臉隱在挽起牀簾後面:“公子,我家小姐已經到了太傅府上嗎?”

他點點頭,“宮中正彈劾陸太傅,陸二小姐只怕一時也脫不了身,沒有辦法顧及你。”

難怪此次上京走的如此突然,“爲什麼彈劾我家老爺?”

“因爲世子潛出宮兩月,陸太傅毫不知情,疏忽職守。”

她眨了眨眼,“那……你爹呢?”

他冷冰冰的回:“尚書大人縱子攜世子出宮,教導無方,正一起被彈劾。”

“那有沒有查出我們在上京路中是遭了誰的埋伏?”

“正在暗查,你不要多問。”他回頭看她,“你倒是很關心這些宮裡的事?”

胭脂微微一怵,抱着蜜棗罐子躺下身,正好避開他視線,“好奇,就是好奇而已。”

百里扶桑走出門,回想起那日救她時,她渾身鮮血,半昏半眠,口中還在喃喃自語,他附耳上去,聽見她在一遍一遍的說“母妃”,實在有些出奇。想此他拐道去找府上福伯,安排下去,“查查這幾年皇親國戚中有沒有失蹤的女眷,一經查到,立即來報。”

幾日後,百里扶桑帶胭脂趕往京城太傅府,剛下馬車,已經聽到裡面傳來陸德與陸千芊的爭執聲。

“這麼大的事,堂堂一國儲君竟然私下跑去青城,還到我陸家老宅裡去,你明知爲何不告訴我?”

“爹,世子他不過是在宮中憋壞了,想出來走走,你不是他爹,不能總將他禁錮在宮中!”

“老夫是受聖上囑託,別說從前,如今這個局面他怎能獨自出宮,萬一出了事,誰來擔着?難道是你嗎?”

隨後是一陣激烈的爭吵,幾聲瓷器噼啪落地聲。

百里扶桑一時間不願進去,擡手製止了要去通報的小廝,轉身對車伕與胭脂道:“上車,去城裡走走。”

京城的長安街大概是國中最繁華的一條街,縱眼望去人頭涌動,車馬不便急行,街牆上的五月野薔薇被車水馬龍顫動的搖搖欲墜,馬車貼牆而過時,胭脂出神了,她伸手去摘,卻把手給劃破了,又把流血的傷口含在口中,一擡頭,見百里扶桑看着自己。

一路走過長安街,喧譁聲終於遠去,不遠處便是皇宮的正東門了,宮門依舊莊嚴浩蕩,似乎在俯視世間一切,胭脂瞧着再次出了神,便聽百里扶桑問:“胭脂,進過宮嗎?”

“沒有,以往隨小姐上京城,都是在太傅府裡等她,不曾有幸進去過。”

“想進去瞧瞧嗎?”

她點了點頭,又緩緩搖頭,復爾對他一笑:“奴婢一屆草民,多少有點害怕。”

車外一道溫柔光正掛在她睫毛上,顫顫一動盡數落入他眼中,他擡手扣了扣車,對車伕道:“入宮吧。”

胭脂啊一聲要站起來,頭撞上車粱,倒下去的身子被他扶住,“務必緊緊跟着我,不必害怕。”

她恍惚之餘想起很多年前,爹孃坐在對面,將手中紅綢繩的另一端遞給她,說:“你不要害怕,入了宮就緊緊跟上。”她第一次入宮就是閉着眼睛的,依着賴着他們,從未,從不敢去想有朝一日會是孤身一人。

更多時候她並不願想起這些,甚至刻意遺忘,讓心裡好受一些。

如今宮中戒備森嚴,到處都是皇城司,而皇后一派對世子一派並不友善,一路入宮走的並不太平,到了昌德宮外,忽聞宮門中傳出一陣陣激烈的爭辯,隨後從門內飛出一塊雞蛋大小的白玉,正好砸到胭脂額頭,雖隔着□□毫無痛感,但她還是捂着額頭叫了幾聲。

那與人爭辯的大臣見狀走出來,淡淡看了胭脂一眼,便匆忙離開了,門裡只留下了慕連侯,方纔是他在與人舌戰,爭執的面紅耳赤,他喘着粗氣,轉身拿起手邊的犀角臘梅杯,將酒水一口飲盡。

百里扶桑上前道:“世子。”

他沉聲道:“我不是吳國的世子,我只是一個生在帝王家的囚犯,身不由我願,只怕死也不會由我願。”

胭脂心頭一緊,莫名覺得酸楚,方纔拾起的白玉蛋落在地上,滾到慕連侯腳邊才停下。

他拾起來,轉過看見是她,脫口道:“你?你好了?身子都好了?”話一出口,似顯得自己太在意,便又握拳放在脣上咳了兩聲,淡漠道:“行,沒死就好。”手中握着白玉蛋躊躇片刻塞回胭脂手中,又擡頭問百里扶桑,“怎麼帶着她來了。”

“我把她從陸二小姐那裡要來了。”

他猛一擡頭,“你與千芊商議過了?”

“不打算商議,不打算讓她回去了。”

胭脂心中微微一驚,沒看出百里扶桑是何時作的這個決定。

慕連侯踱步到金絲蛟龍圖屏風後,“也好,讓她留着吧。”他心情平復了,換着宮服,把頭從屏風後探出來,“要不然,我也去你府上住着?只要不出京城,這些個老頭子總不會多說了。” 但百里扶桑瞪了他一眼,他又縮回了回去,再未說起出宮的事了。

胭脂看出了些什麼,這二人,雖然一個是世子,一個僅是尚書之子,但私下裡,世子似乎依賴於尚書之子的種種意見,彷彿主僕的關係完全顛倒了。

既是突破千軍萬馬入了宮,慕連候便留二人下來用膳,午時膳食才傳到半途,門外便有通報,皇后娘娘來了。

胭脂一時有三分慌,筷子抖了抖疊在碗上,縮到一旁宮柱後,她從垂帳縫隙間望過去,看見皇后李氏身披火紅鳳尾大袍款款而入,一對眼睛細長,櫻桃小嘴,肌白膚嫩,似比慕連侯也大不了幾歲,她笑起來是一如昨日的明媚動人,但笑中終究是帶着點什麼不同。

慕連侯與百里扶桑謹慎非常,站起來卻未作安。

皇后卻也不在乎,垂頭忘了一眼膳食桌,“吃的是不是清淡了些,在外的日子也不比宮中,既是回來了需得好好補一補。”

慕連侯淡淡道:“是兒臣讓母后擔憂了,不過母后一向鮮少出宮,怎知道外頭的日子不如宮中。”

她一笑雙眼便彎成山巒,“如若真的好,世子又何必回來?”

“連侯回來是因爲連侯還是吳國儲君,再不濟也還是個世子。”

皇后不再笑了,細長的眼中露出精絕的光,“對,你是。”

吳國後宮佳麗三千,受寵的自始也不過死人,皇后,董貴妃,寧貴妃與言貴妃,偏生這四人之中,只有寧貴妃與言貴妃各自產下的一子,自皇帝開始相信方士言論,沉迷於長生術之後,後宮佳麗更是鮮有所出,即便有人懷上龍裔,也很快會出於各種緣由的疏忽滑胎,多年下來也不過保住了幾位公主。

雪上加霜的是,言貴妃之子出生後不久便下落不明,唯有寧貴妃之子逐日長大,終在寧貴妃離世那年,被冊封爲吳國世子,一時間儲君之位堅牢難破,更無其他兄弟敢於爭權,但是終究有人是不甘心的。

自皇帝從天山啓程回京的消息遍佈京城後,皇后與董貴妃相繼滅了自己的氣焰,有一分是假意和解,粉飾太平,其餘九分卻叫人摸不透。

慕連侯道:“此去太傅老宅,我也算小有收穫,比如,遇到了母后身邊的能人,燕大人。”

皇后且笑着:“他與太傅之女有婚約,不足爲奇。”

“不足爲奇?”慕連侯踱了幾步,走到她身側坐下,“那麼暗中派人監視陸公府一事,到底奇不奇?”

皇后心無旁騖,淡淡道:“本宮自有本宮的道理,一如世子胡鬧帶了外面的女子回來,如果世子有道理,本宮亦不會過多的言論。”她淡淡掃了一眼躲在垂簾下偷看的胭脂,卻未料到胭脂並未畏懼退縮,一對眼睛明明暗暗中與她對視,她面容冷下去,“不過世子若要留她,當先禮教了纔是,宮裡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帶入的。”

她起身欲走,卻聽慕連侯高聲道:“此番兒臣返宮,在城外二十里地的茶鋪遇到暗算圍剿,母后可否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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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頭也不回,聲音卻是微微一頓:“不知。”就這樣走了。

胭脂不知怎的覺得從前與皇后李氏應是有許多次照面的,可是此次相見,卻沒激起她對過往的任何一點漣漪,只覺得她十分的虛僞陌生。

百里扶桑道:“你方纔那一問實在太唐突了,何必去刺探她,打草驚蛇了。”

慕連侯提袖夾起桌上一塊糯丸子塞入口中,“從今日開始本世子不打草了,專門打蛇七寸,怪只怪我對宮中的事從不掛心,但就現狀來看,我若再不留心,只怕就要被人搞死了。”他擡頭看見胭脂貓在地上往門外爬,左腿一伸擋住她去路,“宮中當真這麼可怕嗎?你才進來一個時辰就急着跑?”

她傻笑,“奴婢受不了了,想去一趟……茅房。”

他點點頭,埋頭吃起來,“扶桑你看着她,別讓她跑去不該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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