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時空
“我既然來了,就沒打算活着出去,更不希望他再爲我冒險。”我看着楊堅的背影越來越模糊,終於再看不見了。我昨天夜裡就下令楊瓚把地道封死,楊堅他是沒辦法再進來救我了。我就怕楊堅不肯舍我而去,所以一早就在簪子上刻下了這句話,騙他離開的。
我轉頭看着宇文護,臉上掛起了笑容,“大冢宰,我心願已了,在這裡再沒有牽掛了。我大冢宰恨我入骨髓,倘若你真要殺了我泄恨,我也無計可施。”
宇文護難以置信地看着我將脖子橫着,像是從來不曾認識我一樣。
“只,在大冢宰殺我泄憤之前,有幾句話想要同大冢宰說。”
宇文護臉上的笑容又凝聚起來,“我還當大智慧真的變了一個人,可原來還是沒有變,還是和從前一樣貪生怕死?好,我倒要聽聽,你還能跟我說些讓我不取你性命。”
“大冢宰,你了。我的確和從前一樣貪生,甚至可以說,我比以前更貪戀紅塵。人能活在世上,能呼吸新鮮的空氣,看日出日落,的確是萬分可貴的事情。只是在經歷過這麼多事情後,我漸漸懂得,人非草木螻蟻,人有七情六慾,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其實比單純地活着更珍貴。
“大冢宰,尉遲迥爲了君臣大義而慷慨赴死;元胡摩爲了家國天下忍辱偷生;徐貴妃、雁貴嬪她們爲了心愛的男人而甘願付出生命。他們教會我,這世上,有太多的比的性命更值得去追尋。
“大冢宰,你曾說過,我與你是一類人,從前我不任何人,可是當宇文毓、阿彌還有楊堅,有那麼多人、那麼多次真的爲了我奮不顧身時,我才,人跟人之間並不是我從前認爲的那樣,就算沒有利益的牽扯,有時候,你也願意爲了別人付出性命。”
宇文護聽了頓時大笑起來,“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情懷道義都是狗屁,人天性便是自私的。爲一時兒女情長就要死要活的,豈能成大事?待到了我這個年紀,你且看看還有幾人做這等傻事!我還當大智慧與一般不同呢,沒想到還是毀在一個情字上!”
我不禁急了,“做傻事?那大冢宰以爲現在還追隨着你的將士是想要從大冢宰身上得到呢?南陽已經是一座死城,大冢宰現在根本就已經是走投無路,一無所有。可是他們還願意跟着你,死守南陽城,與你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在大冢宰的眼裡,他們是不是都在做傻事?”
宇文護頓時面色一變。
“大冢宰,我不你有沒有試過爲別人着想,我只想告訴你,付出有時候比索取更令人愉悅。大冢宰的親兵們也是心甘情願地爲了大冢宰而肝腦塗地。我到南陽,除了想救楊堅,還想勸大冢宰,回頭是岸,只要你肯投降,我擔保你性命無憂,你的這些子弟兵也不會傷他們分毫。”我話還未說完,宇文護凌厲的眼神就狠狠地掃向我,“住口!我宇文護從來不知‘投降’兩個字怎樣寫!你休要在這裡混淆視聽!我的親兵都與我一樣,久經沙場,勢要與此城共存亡!”
在我勸降時,賀蘭祥的眼眸裡頭騰起一股生的渴望,但在聽了宇文護決絕的拒絕後,眼中的火苗頓時熄滅。
忽然,對面城外鼓聲大噪,透過還未消散的嫋嫋硝煙,可以遠遠瞧見對面陣營中旌旗搖擺,賀蘭祥頓時變了顏色,“大冢宰!”我雖不曾上過戰場,卻也這戰鼓聲的意思,義軍這是要準備進攻了。
正此時,又一高亢的號角聲響起,凌厲破空而至,賀蘭祥頓時失聲道是皇帝儀仗?宇文邕也到前線來了。”
宇文護冷笑一聲,看了我一眼,不無譏諷道楊堅一回營,就擂鼓準備攻城。看來宇文邕和楊堅都不打算顧你死活啊。大智慧,你瞧瞧,你用性命去維護的人就是這樣對你的,這就是你說的人與人之間的感情?”
宇文護頓時對我的勸說嗤之以鼻,這攻城的訊號也讓剛剛纔鬆口氣的守軍瞬間亂了方寸。宇文護連忙指揮弓箭手重新佈防,另有將士搬運石塊上來,隨時準備砸向城下。
突然,宇文護一把捉住我的衣襟,一手拎着我,一手攀上高臺。
原本城樓之上,寒風就呼呼直響,現在上了高臺,我與宇文護披散着的頭髮頓時像羣魔亂舞,因爲有了兩個人,本來就不牢固的高臺,頓時讓人覺得顫巍巍。我總覺得只要稍稍一跺腳,這高臺就會直接坍塌下去。宇文護扯着我坐下,拿我當肉盾,縮在我身後,對面陣營裡的弓箭手便拿他沒有辦法。
宇文護用內力將話傳出去,“元在此,爾等若不顧元性命,便只管殺上來好了!”他內力深厚,雖相隔甚遠,軍中上下卻聽得清清楚楚。他這樣一說,對方陣營中頓時騷動起來。原本還有弓箭手架起火箭,此時只怕會誤傷了我,都全部撤了下去。
宇文護冷笑一聲,繼續用內力道宇文邕,你這個無恥小兒!你殺死的兄長,篡奪皇位,還與寡嫂通姦有染,弄出這麼大個孽種來,居然還敢厚顏無恥地讓元以先天王的名義來討伐我?元受你脅迫,才一時糊塗,如今罪孽深重,已然回頭。而你,卻有何面目存於人世間?”
我嚇了一跳,萬萬沒有想到宇文護編排的本事如此了得。我頂着元胡摩這張面孔,卻挺着個大肚子,本就容易被人詬病,宇文護索性冤枉我與宇文邕通姦,我當真是百口莫辯。好在對面陣營似乎早料到宇文護會說這種不堪入耳的話惑亂軍心,號角與鼓聲越來越大,將宇文護的聲音掩蓋其中,也不知那些將士有聽到多少。
我忿忿地恨不能給宇文護一拳,卻被他輕鬆避過,他反扭着我的手,無視我的掙扎,“你要是不怕掉下去摔死,就試試。”
我斜了下邊一眼,城牆上的地磚是堅硬的石板,我摔下去不死也該是殘了。我只能咬着牙恨恨地看向宇文護,畏高加上狂風讓我瑟瑟發抖。
宇文護不禁嘲諷道害怕了?是不是也有些後悔幫他們來對付我了?你瞧瞧,他們是對你的?哪裡像我那般厚待你。只可惜,你後悔得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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