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邊的水跡已經乾涸,但是暗色的血跡卻是沒有完全的消失。?只是不知是有人相救還是她自己從水裡爬上來的。
垂頭思索了片刻,北辰軒仔細的觀察着四周,若是平常人自會留下些許印記。像這種事情,對於在叢林的廝殺中活下來的北辰軒來說,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順着一個方向慢慢的走着,一重一輕兩個腳印看的不太分明……
一個村莊之中,此時已經升起了嫋嫋的炊煙。大都是簡單的房屋,幾乎每家都養着家禽或是家畜,村道上有幾個孩童在打鬧玩耍,歡樂的笑聲不時的響起。
籬笆圍起的小院落中,木架之上曬着各種藥材,一幢二層的小竹屋,從裡面飄出來藥的香味。
“若,我警告你不要太過分了。”星雙手掐着腰,怒氣衝衝的看着悠然自得拿着扇子慢慢熬藥的若。
“羽姑娘的傷口塗上藥了?”若懶懶的撐着下巴,半瞌着雙眸問道。
“嗯,塗上了。”星點點頭,想到那模糊的血肉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寒顫,“那得有多疼啊。”要是攤自己身上,非得疼死不可,“不會落下疤痕吧?”忘記了自己正在對着若生氣。
“留疤痕也是羽姑娘的事情,與你有什麼關係?”搖晃着煽火的扇子停了下來,擡頭看着她。
“都是女孩子,況且羽姐姐那麼好看,留下疤痕了肯定不好的。”星一臉苦悶的蹲在了若的身邊,“要是我身上留了疤一定會哭死哭活的,難受死了。”
“呵呵,羽姑娘可不是你。”若起身揉了揉星的頭髮。將藥壺端下來倒進了一旁的碗中,“羽姑娘是女子,我不太方便,你去吧。”端起藥碗對着星說道。
“爲什麼,我又不是打雜的。你也不給我工錢的。”星起身撇過頭,一臉的不情願。
“可是你不去羽姑娘身上可是要落下疤痕的,況且羽姑娘很厲害哦,你不是一直想找個師父嗎,羽姑娘正合適。”
“真的?你沒有騙我?”星懷疑的問道。
“有了羽姑娘撐腰。你的婚姻可以由自己做主哦。”若再度拋出了一顆大大的糖衣炮彈。
“我去。”烏黑的雙眸立刻變的亮晶晶的,接過藥碗連蹦帶跳的跑着離開了。
看着女子風風火火的模樣,若的臉上浮現一抹寵溺的微笑。“殘花。要亂嘍。”喃喃低語眯起雙眸看着從外面射進來的陽光,熄了小爐中的火,關上屋子裡的門,“星,我要出去一會兒。”揚聲說道。
“哦。好,你快點回來哦。”星應了一聲。繼續垂眸喂欒羽喝藥,“羽姐姐,你要快點好啊,星可是有事請你幫忙啊。”小聲嘟囔着,一手捏着欒羽的下巴,一手舀着藥倒進她的嘴裡,“看星這麼辛苦,我的幸福可是掛在你身上了呢。”烏黑的眸子閃爍着亮晶晶的光彩。
若走在小路上。路邊的人家看到他紛紛都笑着打着招呼。
“若大夫,現在要出去啊?”
“若大夫,要不要吃點飯啊,我家孩子他爹今天釣了魚回來。”
“若大夫什麼時候娶親啊,我家的妮子可是天天想着若大夫呢。”
幾乎每個人對若都是笑臉相迎,若也熱情的與大家打着招呼。
“若哥哥要出去?”一個大約七八歲的女孩子從小院子裡跑出來擋在了若的面前。
“嗯,有朋友要來。我出去看看。”若蹲下身子,從懷裡掏出手帕擦去了她臉上的污漬。
“若哥哥幫我帶一些花回來吧,好不好?”女孩兒笑嘻嘻的說道。
“好啊,若哥哥回來了定會給小夜帶很漂亮的花回來的。”
“嘻嘻,謝謝若哥哥。”小女孩臉上的笑容更加的燦爛。
“夜盼盼,給我回來吃飯。”一道惡聲惡氣的童音傳到了兩人的耳中。
“哦,好。”女孩兒朝着院子裡應了一聲,“若哥哥,我走嘍。”對着若擺擺手,小跑着回到了屋子裡。
屋門前的男孩兒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臨進屋前還狠狠的瞪了若一眼,哐噹一聲關上了屋門。
若無語的摸摸自己的鼻子,這個村子裡大概只有這個孩子討厭自己吧,儘管他也不知道男孩兒爲什麼會討厭他。
慢悠悠的朝着村口走去,聞着清新的空氣,身心舒泰。他還是覺得這樣的寧和最適合自己了。
村口有一棵粗壯的大樹,灑下了大片的陰影。若倚在樹幹上,看了一眼狹長的小路,抱着胳膊眯着雙眼養神,若是穿上一身道袍,拿一個浮塵,在粘兩撇小鬍子,活脫脫的就像是江湖術士。
“軒少留步。”過了差不多兩刻鐘的時間,若眯着的眼睛睜開,直起身體看着北辰軒。
“你認識我?”北辰軒停下腳步,舔了舔略微有些乾燥的嘴脣,酒紅色的眸子裡染上了一抹煞氣。
“像軒少這樣的人物不認識的怕是很少。”若沒有絲毫的忌憚,走了幾步來到了北辰軒的面前,“第一次見,但是聽過你的名字,我叫做若,是個大夫。”
“小羽兒是你救的?”很平凡的一個人,在他的身上北辰軒感受不到絲毫的內力波動。
“我和羽姑娘是舊識了。救人也是一個巧合。”
“你在這裡等我?你知道我要來?”北辰軒略微有些忌憚的看着若,不知爲何,他總覺得眼前看似無害的男人沒有那麼簡單。
“猜到了一些。”若的臉上始終掛着淡淡的笑容,黑色的眸子裡卻是如死水一般平靜。
“有事嗎?”
“軒少可是要去見羽姑娘?”若明知故問,見北辰軒點點頭,接着說道,“羽姑娘沒有三五日怕是甦醒不了,要是康復也得需要大半年的時間。軒少要在這裡陪着羽姑娘嗎?”
“我可以帶她走。”
“可是並不安全不是麼?若雖然只是一個大夫,但是要護得羽姑娘周全還是能夠做到的。”俊朗的臉上浮現一抹自信。
“我如何信你?”北辰軒遲疑了片刻問道。
若靠近了幾步,“我是……”湊到了他的耳邊低語了一句,拉開了些許距離,“怎樣,這樣可信不?”
北辰軒面帶詫異的看了他一眼,“我能不能見見小羽兒?”語氣中夾雜了一絲敬佩。
“可以,但是見過了你要離開。最多一年,羽姑娘就會回到你的身邊的。”若點點頭說道。
北辰軒沉默了幾秒鐘。旋即點點頭,“好。”
兩位同樣俊美但是氣質迥異的男子並肩走在小路上,也就是如今村子裡的人大都在屋子裡吃飯,所以並沒有引起太過大的轟動。
“若大夫,這位小哥是你的朋友啊,眼生的很哪。”一位頭髮與鬍子都是花白的老者趴在自家低矮的牆頭上,手中拿着一卷書。
“是啊。村長,他是第一次來。我們先走嘍,改日給您送一壺酒過來。”若笑着說道。
“好啊,老頭子惦記你的酒都好長一段時間了。可不要讓我等時間太長了啊。”
“一定不會的。”若保證道。
“你的人緣很好。”北辰軒的臉上浮現一抹豔羨的神色。
“這個小村子裡只有我一個大夫,平日裡大家有什麼頭疼腦熱的都是我在幫忙。我喜歡這裡的生活,也喜歡這些村民。”
“很好的生活。說不定以後我和小羽兒要來投靠你呢。”似是玩笑似是認真的說道。
“歡迎啊。羽姑娘的醫術也算不低,可以幫我的忙。”
“她中了殘花的毒,你……”
“放心吧,殘花已經解了。你不用太過擔心的。”
兩人說着話到了竹樓前。“是星在照顧她。進來吧。”若推開門,恰好看到了星從裡間出來。
看到北辰軒的時候,星有一瞬間的怔愣,旋即烏黑的眸子乍然變亮,精緻的臉蛋兒上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帥哥哪裡人?今年多大?可有娶妻?”
“他叫北辰軒。”若笑眯眯的說了一句。
“哇塞。終於見着活人了。”星誇張的喊了一聲,將手中的藥碗朝着身後一扔。抓起北辰軒的雙手,眼中閃爍着小星星,“我叫星,軒少你好,多住一段時間吧,若做飯很好吃的。”
“喂,星。”若閃身接住了被她扔出去的藥碗,無奈的撫着額頭,“軒少是來看羽姑娘的。”
“哦,不好意思。太激動了。”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個當初在衆目睽睽之下對着無望說‘娃娃,給本小姐記住哦,你可是我的男人。’的女孩兒,很是罕見的紅了臉龐。
“我可以去看小羽兒嗎?”北辰軒無所謂的笑了笑,看着若的目光多出了一抹玩味。
“可以。”若摸摸鼻子。不滿的看了星一眼。後者對他吐吐舌頭,推開門,對北辰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軒少請進。”
“謝謝。”北辰軒道了一聲謝走進了屋子裡。星將門虛掩上,留下了一條門縫,好奇的趴在門上,偷偷的朝裡面瞧。
“走吧。少兒不宜。”若拎着她的衣領。
“喂,臭若,放開我。”星的雙手亂撲騰着,小嘴兒不滿的嘟起。
“再鬧當心我將你關在小屋子裡,還有,小夜想要花,我去山上一趟,你留在這裡看家吧。”將藥碗倒過來扣在了星的頭上。
“哼,討厭的若。”星轉身對着若的背影伴着鬼臉,“我也要花。”揚聲說了一句。
“知道了。”若背對着她揮揮手,走出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