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姐姐。”
“皇。”
離欒羽最近的隱嫦一驚,連忙扶住了她。
“皇她……”紅雪的眸子裡露出一抹焦急。
“怕是要在這裡休息一日了。”隱嫦將手指搭在欒羽的手腕上,“麻煩紅雪姐姐去我家裡送個信。”隱嫦將自家的地址告訴了她。
“好的。”紅雪點點頭,“皇沒事嗎?”
“怎麼會沒有事呢。”隱嫦苦笑着搖搖頭,“怕是很棘手。”將欒羽抱到了牀上,替她蓋好被子。
“皇怎麼會受這樣重的傷?”紅雪皺着眉頭,她也曾經聽說過羽姑娘身手也是不弱。
“被人乘人之危了。”隱嫦說道,其實也是可以這樣理解的。
“我去幫姑娘送信。”紅雪知道這其中定是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麻煩紅雪姐姐了。”隱嫦雖然脾氣古怪,但是該有的禮貌還是有的。
“姑娘有事儘管吩咐,我先走了。”紅雪微微一笑,便去處理事情了。
到了天黑,欒羽才醒了過來,只感覺全身疼痛,口乾舌燥。
“小隱。”側頭看着倚在牀頭的女人,欒羽輕聲說道。
“嗯?羽姐姐。”隱嫦揉揉眼睛,看着欒羽,“要喝水麼?等等我去倒。”她會用毒,但是同時也是一個極爲厲害的醫者。
“嗯。”欒羽抿抿脣,輕輕的應了一聲。
倒了一杯茶水,隱嫦小心的將欒羽扶起來。“羽姐姐,慢點。”
欒羽低頭喝着杯子裡的水,嚥了下去,方纔感覺到喉嚨裡好受了一點。
“羽姐姐。我幫你瞧瞧脈象。”隱嫦擔憂的說道,將欒羽放下,又將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不用了,小隱。”欒羽搖搖頭。她自己的情況自己清楚。
“羽姐姐不要心急,會好的。”隱嫦安慰的說道。
“嗯。都不怎麼在乎了。”欒羽摸着自己的眼睛,輕聲說道。
“咚咚咚。”敲門的聲音響起。
“請進。”隱嫦應了一聲。
“隱姑娘,皇,吃些東西吧。信兒我已經送到了,兩位公子如今也已經到了紅雪樓中。”紅雪將飯菜放在桌子上,一樣一樣的擺放好。
“我吃不下。紅雪。謝謝你。”欒羽撐起身子說道。
“羽姐姐要吃一點吧。”隱嫦皺着眉頭。將枕頭墊在欒羽的背後。
“小隱,你去吃吧。”欒羽搖搖頭,心中有點好笑。自己如今這副模樣也可以說是嬌柔吧,真是想不到有一天,這樣的詞語也會跟自己聯繫到一起。
“嗯。”隱嫦點點頭,她的確是餓了。
“皇,您想吃些什麼?”紅雪走到欒羽身邊輕聲問道。
“我不餓,況且就這副模樣也什麼都吃不下。”欒羽搖搖頭,“紅雪,這附近有沒有土匪?”
“土匪?有啊。如今是戰亂,土匪倒是有不少,佔山爲王。還有的說是成立國家,其實和土匪也沒有什麼區別。”
“我們去做土匪好不好?”欒羽笑着說道,眸子彎成了月牙,卻仍是不見絲毫的光彩。
“好啊。全憑皇做主。”紅雪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寵溺,她感覺牀上躺着的這個人不像是自己的主子,反而像是自己的妹妹一樣。
“如今,我可是廢人。需要你們的保護哦。”自嘲的一笑,“咱們也打下一片江山享受一把做皇帝的滋味。”蒼白的脣勾起一抹弧度。
不知是不是錯覺,紅雪總感覺欒羽的這副模樣充滿了王者的風範,舉手投足,哪怕是臥病在牀,也掩不住那一份天生的貴氣與威嚴。
“皇,你會好起來的。”紅雪真心的說道。
“我也是這樣認爲的。”欒羽咧脣露出了一抹笑容,若是以往,定是極爲的好看,如今,雖然漂亮,卻是多了一份虛弱的嬌柔,少了那一份靈動。
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自暴自棄的人。只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幸運。欒羽如今就是這樣認爲的。
屋子裡蠟燭熄滅,隱嫦和欒羽窩在了一個被窩中。
“羽姐姐,爲什麼你這樣在意自己的眼睛?”黑夜中,只能接着外面的月光看清楚近在咫尺的臉龐。隱嫦將手指放在欒羽的眼睛上,輕聲問道。
“你不感覺很可怕嗎?”欒羽苦笑一聲,“我好害怕,辰會不喜歡我的這副模樣。而且,那魅術,似乎是因爲這一雙眼睛,如今我的眼睛已經成了這樣,魅術也自是沒有作用了。”
“羽姐姐你放心吧,軒少一定不會不喜歡你的。”隱嫦說道。
“嗯。是我自己想多了,我只是被自己嚇到了而已。”欒羽拋卻了那一份苦澀,“你呢?怎麼會扮成老頭兒?”那次在臨關,她就感覺到了這個人的異樣。
“還不是因爲師父。我不是毒隱,但是我的師父是毒隱啊。我是師父唯一的弟子了。不知道他什麼臭規矩,居然讓我扮作他的模樣。他說,除了我的丈夫外,只要有一個人知道了我是女兒身我就可以做回自己了。若是羽姐姐認不出我是女兒身,我還要到冬天才能解放。”雖然隱嫦有着不滿,但是欒羽還是聽出了她口中的那一份思念。
“輕宇,不是毒隱前輩的徒弟?”
“是啊,只不過是師父死後他才拜師的。我帶師收徒。”他們兩個在一起也是很正常的,“只是那個呆子,哼哼,真想不要他了。”嬌嗔的說道,語氣中卻是含着濃濃的情意。
“你啊。”欒羽無奈,真像一個小孩子,“輕宇也不像是表現出來的那樣老實吧。”
“對啊,羽姐姐說的真對。”隱嫦點點頭,“那簡直就是一個闖禍精,想當年我給他解決了多少的麻煩啊。而且還摳門的要死,一點點的錢都不給我。”隱嫦大吐苦水,好似憋了很長時間一樣,“每次都是他在我的酒葫蘆灌水,很討厭。”
“你不能喝酒吧。爲什麼還要喝酒?”欒羽奇怪的說道,她記得在臨關的時候,隱嫦只喝了一口就醉了。
“不知道,只是單純的想喝,控制不住自己。”隱嫦撓撓頭,吐吐舌頭說道。
“睡吧,準備去當土匪了。你要一起嗎?”
“當然啊,感覺跟着羽姐姐很好玩兒。”隱嫦說道,閉上了眸子,卻是想到了自己的師父曾經說過的話:隱兒,誰認出你的女兒身,誰就是你的貴人……
一夜無話,一處平靜,卻是幾處風波。鳳家註定了不會平靜。
燈火通明的屋子裡,一羣人圍坐在了一起,有的眉頭緊皺,有的面露怒色,有的卻是眼神閃爍。
“大家有什麼好的辦法?”坐在主位之上的中年人沉聲說道。
“北辰軒再怎麼厲害也只是一個人,包圍,然後,殺。”有人提議道。
“包圍?哼,你說的簡單,北辰軒那樣聰明豈會乖乖的落進你的包圍圈中。”有人冷嘲熱諷。
“不如用若做誘餌……”
“不行。”鳳寒滿臉的冰寒,“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若,不是你們的工具。”
“鳳寒,若只是一個外人,難道你要看到鳳家的人死乾淨了你才甘心麼?”有人怒喝道。
“我說不行就不行。有誰敢打若的主意,莫要怪我翻臉不認人。”鳳寒的語氣中滿含着殺氣,漆黑的眸子射出寒冷的光芒,凡是被他的目光掃到的人就感覺像是被毒蛇盯上一樣,紛紛的避了開來。
“夠了,鳳寒,若只是一個男人,難道你還能娶他不成。”坐在主位之下第一個位置的中年人厲喝一聲,帶着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這就不牢你們操心了。”鳳寒冷淡的應道,垂下眸子,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譏諷,“我說了,不能打若的主意,其他的,不管你們用什麼樣的方法我都不會反對。”
“算了。北辰軒和若的關係談不上太好,他不會爲了若將自己置於險境的。”最後還是主位上的男人緩和了這尷尬的場面。
“我乏了,就不陪諸位了,告辭。”鳳寒起身說道,沒有行禮,也沒有經過允許,便徑直離開了大廳。
“真是沒有規矩。”有人低低的冷哼一聲,看着鳳寒的目光除了不悅、忌諱,還有深深的嫉妒。
夜間,月光明亮,一望無際的山林之中仍然是一片靜謐,高牆圍起了一座莊院,隔開了野外。一個略微有些昏暗的角落,一顆大樹在清風中抖着繁茂的枝葉。要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樹看,可以隱約看到一道人影隱藏在了繁茂的枝葉之間。
“今晚,要殺誰呢?”男人輕聲低喃,酒紅色的眸子一片冰寒,帶着蝕骨的煞氣,像是一隻猛獸。巡邏的護衛剛剛過去,他如同一隻鳥兒一般無聲無息的落在了地上,動若狡兔,卻是沒有絲毫的聲音,像是幽靈一般飄蕩,留下了一道道的殘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