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廟之中的火重新燒了起來,衛偉縮在一邊緊抿着雙脣,怯怯的看了一眼幾人,低着頭,撿了一根樹枝在地上畫着圈圈。雖然屍體已經被搬了出去,但是那濃濃的血腥味,還是祛除不掉。
“小羽,你休息一下吧。”紅樓看着面色同樣蒼白的欒羽,心中不忍。
“不用了。”盤腿調息的欒羽睜開雙眸,藍色雙眸有些暗淡,抿了抿脣,繼續將自己爲數不多的內力渡到北辰軒的體內。她想的很簡單,只要她的辰睜開眼睛就好,只要能醒過來就好。
“羽姑娘,還是我來吧。”佐雪眸子裡的敵意淡化了不少,終究還是不能硬下心腸啊,“若是老大醒了,我不希望,他再像你一樣,而你,像他一樣。”
欒羽愣愣的收回了雙手,擡眸看了佐雪一眼,“好。”點點頭,探身在北辰軒的臉頰上親了一下,“你們誰有銀針?”她會醫,但是卻不曾將銀針帶上身上過,甚至於,如今,她的身上連一味藥都沒有,不管是傷藥還是毒藥。
“我,我有。”衛偉怯生生的舉起手,像是課堂上回答問題的小孩子。
欒羽一愣,旋即,起身朝着他走過去,而佐雪也坐在了欒羽的位置上,將自己體內的內力不斷的朝着北辰軒過渡過去。
“借我用一下。”欒羽伸出手掌,手指上仍然殘留着乾枯的血液。
“好。”衛偉怔怔的應了一聲,取出針包遞給欒羽。
“謝謝。”接過針包,欒羽轉身走到了北辰軒的身側。看着那雙緊緊閉起來侍衛雙眸,心痛的閉上眼睛。
紅樓怪異的看了衛偉一眼,後者察覺到她的目光,訕訕的一笑,繼續垂着頭在地上畫圈。
大約過去了一刻鐘的時間。佐雪收回了手掌,因爲內力的耗用,他的神色之間也染上了一絲疲倦。
“辛苦了。”心中的鈍痛總算是有些好轉,欒羽睜開雙眸說道。
“接下來,怎麼做?”佐雪扶着北辰軒躺下。
“施針。”欒羽蹲在辰的身側,打開針包,一根根長短不一的銀針整齊的排列着。欒羽的手指在上面輕輕的劃過,抿了抿雙脣,捏起一枚銀針快速的插入北辰軒身上的一個穴道。
安靜的破廟內,只有柴火燃燒的噼啪聲和衆人微不可察的呼吸聲。欒羽目光專注,一根根的銀針插在北辰軒的穴道中,火光映照着她的側臉,勾勒出一抹脆弱的弧度。
天,漸漸的亮了。遠方紅彤彤的天際將夜的沉暗照出了一抹冷光。柴火已經燒完,欒羽緊緊的抱着北辰軒的身體,不時的伸手在他的額上摸一下,察覺到退下去的溫度,輕輕的鬆了一口氣。
“羽姑娘。”無望帶着一身的寒氣走了進來,手上拿着幾件衣衫和一件狐裘。
欒羽擡頭看了他一眼,藍色的眸子里布滿的血絲,“大家把衣服換上,咱們進城。”
忙活了大約一刻鐘的時間,裝飾華麗的馬車。裡面也是一應俱全,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些許傷的衆人換上了嶄新的衣衫倒也看不出什麼,除了臉上的疲倦,沒有任何的異樣。
北辰軒身上沾染的血緊緊只是簡單的擦拭了一下,坐在暖暖的車廂裡,欒羽俯身在他的眼眸上親了一下,“辰,我不會再讓你,受這樣重的傷了。”眸色暗淡,寫滿了悲傷,用雪白的狐裘將他緊緊的裹住,靠在車壁上,閉上眼睛,淺淺的睡了過去。
馬車轆轆而行,剩下的幾人依然騎着馬,一行人朝着臨關走去。
城門口似乎出奇的嚴密,進出的行人都要進行盤查,欒羽是被一陣呼喝聲吵醒的。
“各位軍爺,我家的小姐染了一些風寒,恐怕不宜受驚,請軍爺通融一下。”無望悄悄的將一錠銀子塞到了守衛的手裡。
“這位兄弟,不是不通融,而是上面的命令。”收人錢財,態度自然也好了一些,“你們只需將車簾拉開,我們看一眼就好了,不會打擾到你家小姐的。”
“這……”無望有些爲難。
“無,你過來。”車廂內傳出了欒羽略微有些沙啞的嗓音。
“小姐。”無望走進車廂,恭敬的喚了一聲。
看着那張娃娃臉上的不耐煩,欒羽無奈的搖了搖頭,這幾個人哪是能夠低聲下氣說話的主啊。“把這個給他看,但是不要泄露我們的行蹤,你明白?”遞給他一塊令牌。
“哦,好。”結果令牌,無望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是,小姐。”高聲說了一句,走出了車廂,“守衛大哥。”隱蔽的將令牌露出了出來,上面寫着一個禁字。
“這……”守衛一愣,面色微變,就要跪下行了。
無望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我家大人不想別人知道他來了,你可明白?”在他耳邊低聲說道。
“明白,明白。”守衛擦了擦額上的冷汗,態度立刻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您請。”用上了敬語,語氣中帶着一絲的不安於忐忑。
“你做的很好,我家大人不會怪罪的。”拍拍他的肩膀,無望說道。
有驚無險的,一行人進了城。進城之後,尋了一家客棧幾人便住了下來。讓佐雪出去買了一些傷藥和乾淨的紗布。
關緊房門,欒羽擔憂的看着始終不曾醒過來的北辰軒,手指在已經凝固的傷口上劃過,每多注視一秒,她的心便痛一分。吸吸鼻子,解開他的衣衫,猙獰的傷口盤踞在那如玉的皮膚上,異常的刺眼。
垂頭小心的將那些被鮮血黏住的布料剪開,被火爐薰得暖和的屋子裡,欒羽的鼻尖與額上溢出了細密的汗水。取了毛巾蘸着熱水細細的將他身上的血擦乾淨。又塗上上藥,用紗布包好。做完這一切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喚小二送來洗澡水,欒羽將自己的衣衫脫了沒入水中,溫熱的水暖着全身的毛孔,做了一個深呼吸。看着自己身上結痂的傷痕,眉頭微微蹙起,怎會這麼快?伸出左腕,看到那印記變成了紅色,眉頭皺的更緊了,怎麼會這樣?不解的搓了搓,直到將手腕上的皮膚搓成了紅色,那印記還是不見減淡半分。
“唔。”一聲低低的悶哼聲響起,欒羽心中一喜,顧不得自己腕上的印記。迅速的拿起掛在屏風上的外衫,裹住嬌軀,一步衝到了牀邊,“辰。”俯身看着他,藍色的眸子裡聚集着亮晶晶的淚水。
“小羽兒。”乾澀的嗓音。裡面含着的溫和卻是沒有減淡半分。有些暗淡的酒紅色的眸子裡仍然閃爍着寵溺的色彩。
“嗯,我給你倒一杯水。”最終,淚水還是滑落,欒羽抹了一把臉龐,倒了一杯水,將北辰軒扶起來,茶杯湊到他的脣邊,“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輕聲問道。
“沒有。”將杯子裡的水喝完,“就是感覺……”垂頭看着自己的身體,“你包的是不是太誇張了。”擡手在白淨的紗布上戳了戳。
“別亂動。”欒羽怪叫一聲。緊張的握着他的手,小心翼翼的將他放平,彎腰細細的看着白色的紗布,看到沒有血跡印出才鬆了一口氣,“脖子和胸口的位置都傷到了,你認爲你是神麼?都不知道躲啊。知不知道這兩個位置是不能輕易受傷的,若是我們的劍再深幾分,你哪裡還有命?就那麼想要找死麼?你怎麼不爲我想一想啊。”手指一寸寸的拂過纏在他傷口上的紗布,藍色的眸子裡不時的掉下一滴滴淚水,打溼了紗布,留下一個個不規則的淚痕。
嘮叨了許久也不見男人有什麼反應,欒羽疑惑的將目光移到他的臉上,然後,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霎時,一張臉變得通紅,眼睛中的淚水也徹底的停止了下落的趨勢,一手捂住自己的胸口,猛的跳起,“色狼。”又羞又氣,看着那張迅速轉爲無辜的臉龐,哼了一聲,躲到屏風後面,悉悉索索的換起了衣服。
躺在牀上的北辰軒嘆了一口氣,嘴裡一直唸叨着可惜,回想到剛剛看到的春光,酒紅色的眸子不禁暗了幾分,要不要,找一個時間把他的小羽兒吃了呢?某人仔細的思考着這個問題,得出的最後答案——要。
等穿戴整齊才從屏風後面走出來,沒好氣瞪了躺在牀上的某人一眼。
“小羽兒,疼。”於是某人換成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哪裡?”臉上的怒容立刻消散的無影無蹤,唰的一下閃身到了他身邊,“傷口疼麼?”緊張兮兮的看着他。
“嗯。”某人點點頭,繼續顯示自己的演技精湛,額,也不能完全說是演,至少是真的疼的。
“過幾天就好了哦,誰讓你那麼傻啊,避開不就行了,爲什麼要用自己的身體去擋呢?”
“若是不擋,小羽兒恐怕就要一輩子活在對他的恐懼中了,即使,殺了他,那份恐懼若是被別人加以利用,小羽兒還是會有危險的。我再賭,賭我在小羽兒的心中,到底有沒有那份恐懼來的深。”擡手想要去摸她的臉頰,舉到半空卻被欒羽握住。
“別亂動。”責怪的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跪坐在牀上,“若是賭輸了呢?”她不知道他哪裡來的自信。
“不是沒有輸麼。”所以,那種若是是不存在的。
“若是真的輸了,你死了,會不會後悔?”睫毛輕顫,欒羽問道。
“不悔,你是我的小羽兒。”神色溫和,柔和的嗓音像是春日的細風。
欒羽心中一暖,眼眶迅速的變紅,握着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龐上,“我是何其的幸運,能夠在今生遇到你。”
“小羽兒,你真的決定,捲入這混亂之中麼?”酒紅色的眸子裡閃爍着認真的光芒。
“嗯。”欒羽點點頭,沒有絲毫的猶豫。縱使,她想要安寧,可是,沒有人願意給她這份安寧,樹欲靜而風不止。
咚咚咚,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接着無望的聲音響起,“王,有羽姑娘的故人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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