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於家在商業上做點手腳,能直接導致通貨膨脹,後果不堪設想。
至於私人,就更不敢動於家了。
要不然引起於家報復,你一錢銀子能買到的東西,他們能給你翻到一百兩銀子去。
不但在本地這樣,去了別處,也是一樣。
於家要搞你,你臉上就象打了烙印,走到哪兒都躲不掉。
人活着,無論吃用,哪裡離得開買賣?
你再有錢,也能把你整得窮困潦倒。
就算你是爲了朝廷和於家結怨,朝廷也不會出面強壓於家,幫你擺平‘私人恩怨’。
所以這啞巴虧,只能自己含着。
水族在江湖上混了這麼多年,黑白通吃。
黑白兩道看見是水族的船,都得給幾分面子。
但皇家的人不同,流寇大多是恨皇家的。
皇家的人越是有錢有勢,流寇越是喜歡。
揪到機會就搶。
皇家的人被頻頻被搶,只能向朝廷求助。
朝廷無奈只得派兵剿寇。
可是流寇就象老鼠一樣,到處亂竄,哪有這麼好剿。
帶着官兵玩貓捉老鼠的遊戲,朝廷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不說,還弄得民怨四起,加上派出去的官兵又常常欺負百姓,搶掠姦淫都沒少幹。
百姓忍無可忍就會發起反抗,結果流寇越剿越多,弄得朝廷頭痛不己。
朝廷試了很多次派人接管官運,結果暗中派出去經營官運的人,沒有一個不是給朝廷惹了一堆麻煩,還弄得自己家窮得喝粥吃糖。
到後來,那些想走官運發橫財的人徹底死了心。
各皇家傷了幾回元氣,也不敢再折騰。
水族那根刺在各朝臣胸口裡扎着就扎着,睜隻眼閉隻眼地過了。
好在水族雖然專橫壟斷,做事卻極有原則,而且從不向皇家提任何要求。
幾十年來,相安無事。
但水族低調,不表示水族能被人隨便欺負。
否則的話,又怎麼可能這麼多年來,沒有人能取代。
身爲水族小族長的玉玄清楚水族的地位。
一門心思想往上爬的沈月柔同樣清楚水族不好惹。
要不然,就衝着玉玄一刀劈了她的馬車,她就能追究玉玄的不敬之罪。
沈月柔還沒成親,卻被玉玄叫成‘婦’,還是‘惡婦’,氣得臉黑鼻子歪。
心裡暗哼,他水族不好惹,難道她沈月柔就可以任人欺負?
“你有水族撐腰,難道就可以隨便玷污我的名譽?”
“老子玷污你什麼名譽了?”
“你當衆劈了我的馬車,把我拋翻在地,讓我在人前丟盡顏面。”
玉玄看了下左右,除了沈月柔自己的人,就只有許大智。
這也叫當衆,叫人前?
不以爲然地‘嗤’了一聲,就她這德性,給人看,還未必有人看。
玉玄整天對着鳳淺和長樂府上的那幾位,不管男的女的,哪個不是萬一挑一的。
看慣了這些人,再看只勉強算得上姣好的沈月柔,沈月柔哪裡入得了他的眼。
女人都愛美,再醜的女人都受不了別人嫌她長得不行。
沈月柔長得還算不錯的,要不然也嫁不了樑國皇家。
被玉玄不鄙視的表情徹底激怒,“玉玄,你不要欺人太甚。”
“你用不着在這裡嚎,你讓許大智畫那下流東西的事,老子也不會這麼算了,自會去找北皇和虞皇,還有樑國的三皇子理論一下。”
玉玄是直性子人,哪受得了別人污衊,而且還是那種下流齷齪的畫冊。
如果沈月柔不是樑國三皇子的準王妃,而樑國與北朝和虞國又是盟國,他真能一刀劈了她。
“橫豎這事沒有傳開,就當沒有這回事,鬧開了大家沒臉。”
沈月柔現在最怕的就是父親和哥哥的事傳到樑國。
父兄的事沒擺平,這件事再鬧到樑國過去,沈月柔真是臉面無存,只有等着被人退貨的份了。
她從此就從天上掉到了地上。
“沒臉,也不能讓你這惡婦白害老子一回。”
玉玄左一個惡婦,右一個惡婦,把沈月柔叫得怒火衝開。
冷哼了一聲,“我勸你還是省省,就算你去到各位皇上面前,也沒有證據。”
“人證物證,老子全有,什麼叫沒證沒據?”
沈月柔冷笑,只要她不給許大智解藥,許大智不會活過六天。
六天時間,一個皇帝都見不着。
玉玄沒證沒據的,空憑一張嘴,她雖然就此會不待三皇子的見,但玉玄同樣得落下個沒臉。
“那你就去試試。”沈月柔不屑地笑了一下。
忽地容瑾手指輕彈,金絲無聲無息地纏上許大智的手腕,只是一瞬,就重新縮了回去。
“原來是曼陀羅。”容瑾聲音冰冷,讓人聽着,情不自禁地打幾個寒戰。
容瑾的話音一落,沈月柔就象有一隻冰冷的蛇鑽進衣服裡面,渾身上下,無處不冷,臉色微微一變。
傳說容瑾的醫術天下無雙,他只是用金絲纏了一下,就知道許大智中的什麼毒。
但知道又能怎麼樣?
給她這毒藥的人說過,這毒無解……
許大智無論如何都會死。
“容公子是說我中的是曼陀羅的毒?”許大智呆了一下,“曼陀羅藥性淺的話,不過是讓身體一時麻痹,但藥重的話,致人於死地。而我只覺得身體有輕微的麻痹……”
許大智父親雖然好賭,卻也算是半個大夫。
許大智從小幫父親打理草藥,也是懂一些草藥的。
如果只是輕微的麻痹,說明藥性不重,按理過些日子就會消失。
然而,兩天下來,他身體裡的麻痹絲毫沒有減輕,反而有加重的感覺。
但如果對方給他下了大量的曼陀羅,他又不應該還活着。
“當初你服下的藥丸,上面是不是有一層白色類似白蠟的東西,但入口卻是甜的?”
“是的,確實如公子所說。”許大智立刻點頭。
“那層白膜是由蜜蠟製成,蜜蠟用特製的藥物浸泡過以後,在人的體內溶解極慢,溶解過程中只有極少量的曼陀羅會從蜜蠟縫隙裡滲出來,等蜜蠟溶解後,蜜蠟裡包裹着的大量曼陀羅,就會隨着你的血脈瞬間傳開,令你的心臟麻痹,瞬間死亡,神仙也難救。”
沒有人會懷疑容瑾說的話,許大智瞬時間面如死灰。
父親也說過,曼陀羅量大的話沒有解藥可以解。
而他被迫服下的藥丸足有鴿子蛋大小。
“公子能不能告訴我,我還能活多久。”
容瑾一下就能知道他中的是曼陀羅的毒,他相信容瑾同樣知道他還能不能活。
“不超過六天。”
沈月柔暗暗心驚,容瑾果然名不虛傳,只是金絲纏了測了一下脈搏就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許大智脣哆嗦了一下,這才知道,沈月柔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讓他活。
怒看向沈月柔,“你好狠毒的心腸,在讓強迫我給你畫那種東西,毀壞天佑太子和玉玄公子名譽的時候,就已經決定等東西到手,殺我滅口。沈月柔,我不會讓你得逞。”
“我不懂你說什麼。”沈月柔雖然被玉玄他們抓了個正着,但打死也不會承認她要毒殺許大智。
許大智氣得雙手不住顫抖,沈月柔強迫他服毒的時候,除了沈月柔的人,沒有別人看見。
不管他怎麼指着沈月柔的鼻子罵,卻也拿不出證據,證明他是被沈月柔逼迫服毒。
但就這麼白白死去,許大智不甘心。
走到玉玄面前,跪了下去,給玉玄磕了個頭,“我做出那種事,死有餘辜,不過那東西,我沒給任何人看過……”
他言下之意,只要止燁他們不把那東西傳出去,不會有別人知道。
“你也是被迫的,我不怪你,不過如果我要你去樑國皇上面前作證,你肯不肯去?”
玉玄沒見到許大智之前,恨不得一刀把他砍了。
這會兒,氣反而消了。
“去,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要去,讓天下人知道這女人有多惡毒。不過……”許大智面頰痛苦地抽搐了一下,“我只能活六天……”
六天時間,他只能死在路上,根本沒辦法親自告到樑王那裡。
沈月柔嘴角抽出一絲冷笑。
她雖然不願這件事鬧到樑國去,但如果真到了這一步,她也不怕破罐子破摔。
到時,她可以倒打一耙,說玉玄和皇甫天佑有苟且之事,被她發現,爲了滅口才陷害他們沈家。
容瑾冷冷開口,“你服下的曼陀羅,不是尋常的曼陀羅,而是加了其他藥引。六天內,我查不出是什麼藥引就解不了你身上的毒,但我卻可以讓你多活一個月時間,這一個月時間,夠你前往樑京。”
沈月柔的臉陡然一變。
容瑾是一個極少話的人,但說出的話,就一定能做到。
許大智眸子一亮,向容瑾磕頭下去。
如果運氣好,容瑾六天內能查出是什麼藥引,他就有希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