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快跑!”楚雲歌喊道,楚焱現在已經失去意識了。
慕容雪兒嚇得面無血色,攙着楚靖一步一步的往門外走,他們這一動,楚焱抓着瓷片追着跑了出去,三角形的瓷片,其中有兩個角都嵌進了楚焱的手裡,鮮血一滴滴的從他的掌中滴出來。
楚焱嘶吼着咆哮。“我要報仇,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楚雲歌從一旁抓住楚焱的衣服,“三哥,你醒醒,那是父王母后啊,不是你的仇人。”楚焱一回身,鋒利的瓷片從楚雲歌的胳膊上劃了過去,掙脫開了楚雲歌的束縛,奔出門外。
楚靖本身就走不了路,慕容雪兒也是身體虛弱,一直都是強撐着的,所以也每走多遠,楚焱跑出去兩步就追上了慕容雪兒,將慕容雪兒拽了回來,楚靖失去的支撐,瞬間倒在了地上。
“去死吧。”瓷片對準了慕容雪兒的心房高高舉起。
鳳翊悄悄的解下了自己的狐皮大氅,在楚焱手揚起的瞬間,將狐皮大氅披在了他的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閃到了楚焱的身後,化掌爲鋒對準楚焱的脖頸準確下手。
楚焱身子晃了兩下就混了過去,鳳翊把住他的脖子抱住了他,讓楚焱的頭倒在他的肩上。“皇后娘娘別怕,三皇子是失去心智了,這並不是他的本性。”
楚雲歌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跑出來將楚靖和慕容雪兒扶了起來,霽穀子也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提楚焱把脈,胸口被楚焱那一掌轟的還是生疼,“他身上的五毒已經解了。”
“毒已經解了?那爲何還會這樣。”
“他的脈象只是有些急,應該是由於剛纔的劇烈運動導致的,剩下的並沒有什麼異常,至於三皇子爲何成了這副模樣,應該就是因爲這個了。”霽穀子把拴在手上的那個類似人眼的雕刻舉了起來。
“我試圖把這個吊墜帶在自己的身上,看是否有什麼反應,也好對應着反應治療三皇子,可並沒有什麼用。”
霽穀子手上的桃木吊墜還在空中晃盪,散發出一種特殊的木頭香味。
“南疆巫術?”鳳翊脫口而出,怪不得楚焱會變成了這個樣子,剛纔他就想說,只是這南疆巫術從來都在外界出現過。
所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鳳翊,“你知道南疆巫術。”
“三皇子中的可能是一種叫控心蠱的巫蠱。”南疆巫術有一個特點,所有中了巫蠱的人,身上都會有一個類似這樣的吊墜。
“中了控心蠱的人,會失去自己的心智,也就是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問什麼就說什麼,會無條件的聽施蠱人的差遣。”他也曾以爲自己的是腫了蠱毒,所以纔會每月月圓之時劇痛,他曾不遠萬里,親赴明月南疆,幾乎將那裡所有的蠱都研究了個遍,終究沒有找到一種蠱是和他中的是一樣的。
“至於三皇子爲什麼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應該是他的執念過深,寧死也不願意透露消息,控心蠱在他身上沒發揮作用,竄到了別處,才變成了這樣。”就連他都沒聽說過,有人中了控心蠱還能守口如瓶的人,楚焱此刻受的苦,並不比他輕多少。
“無憂殿!”楚雲歌一拳頭打穿了門板,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楚焱到現在頭上和手上都還在往下淌血,楚焱是什麼人?是大楚的驕傲,是頂天立地的九尺男兒,是所有人仰望的對象,如今呢,卻被無憂殿逼成了瘋子。
鳳翊把楚焱重新放回了牀上,差人把楚靖和慕容雪兒都送回了寢宮,纔回身照顧楚雲歌。
“此仇,非死不休。”家破人亡,母后被綁,父皇中毒,一切纔剛剛好一點,又把她三哥毒瘋了,無憂殿還真的對她不薄啊。
鳳翊那出棉紗布替楚雲歌包紮傷口,木頭門比較軟一砸就碎,到時沒對楚雲歌的手造成什麼傷害,不斷流血的是楚焱在楚雲歌手上割的口子。
鳳翊先是清潔傷口然後小心的上藥粉,再用紗布仔細的纏上,楚雲歌的袖子太長,鳳翊包紮的時候不方便就順手往上一撩。楚雲歌白皙的胳膊上,一道醒目的已經結痂的傷疤出現在了眼前。
鳳翊繼續把衣服翻上去,楚雲歌一隻胳膊上就有四五道傷疤,雖然都不深但是看着卻是觸目驚心。
“沒事,都是些皮外傷……”楚雲歌是有意隱瞞的。
又翻開了另一隻胳膊,傷疤只多不少,鳳翊抓着楚雲歌的手腕,“誰弄的?無憂殿是不是。”鳳翊突然想起來先前抱楚雲歌的時候碰到了楚雲歌的後背,楚雲歌立刻就把他推開了。
鳳翊解了楚雲歌的袍子,桃紅色的宮裝背上綻開了一朵覆蓋整背的血花,而且血還在不停的往外蔓延,鳳翊停住了。
“我真沒事,這傷口本來已經癒合了,只是剛剛動作比較劇烈才變成這樣的。”楚雲歌轉過身來,鳳翊低着頭一言不發,“是我被人砍了,又不是你被人砍了,怎麼你好像比我還難過呢,”
“我寧願他砍得是我。”鳳翊起身,朝着房門外走出去。
楚雲歌起身便追了出去,路過屋子裡的銅鏡的時候看了一眼自己的背,才發現幾乎整個後背都被浸透了,她都沒什麼感覺“鳳翊,你幹什麼去啊。”
“你別管。”他自己都不捨得碰楚雲歌一下,現在呢,她滿身都是刀口。
“你還要把我自己扔在這兒嗎。”楚雲歌在鳳翊身後喊出了聲,她已經受夠了孤軍奮戰的日子了,“還要讓我一個人面對這一切嗎。”
這是挽留,赤裸裸的挽留,以前的楚雲歌是從來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的。一個人可以一輩子不擁有一樣東西而沒有什麼遺憾,但是她如果曾經有過,可後來沒了,那纔是遺憾。
她前世今生二十幾年,她第一次這麼不想一個人從她身邊離開。
鳳翊緩過神,心疼的走到楚雲歌面前,“你的傷不能白挨,總要有人爲這些付出代價。”
“代價他遲早要付,可不是現在,我無心再戰,大楚也無力再戰了,現在我只想我的父母健康,我的三哥恢復正常,而且你我都知道,要想真的把這個仇報了,就不是圖一時之快的事情。”而是要將無憂殿連根拔起。
此刻皇宮中成堆成堆的屍體沒有清理,失蹤的沒了的人不勝其數,父王母后需要靜養,所有的事情都在亂着,需要有人來理順。
楚雲歌剛想安靜一會兒,殿外傳來了急切的叫聲,“父王,母后,兒臣來看起了。”她剛剛下去的怒火,噌的一下就冒上來了。
繞過鳳翊衝出門口,“站住。”
楚建和楚庸正抹着淚往勤政殿後邊的寢宮跑,眼淚哭的滿臉都是,嘴都都要撇到腳下了,看到楚雲歌也是深吸了一口氣大哭氣了起來,像是劫後餘生了一般,“雲歌啊。”
“滾。”楚雲歌手往臺階下面一指,對他們二人沒有一丁點的好態度,這兩個人的府邸距離皇宮不過五百步的距離,昨晚上皇宮那麼大的動靜,愣是沒有他們一丁點的消息。
縱使早上那麼大規模的調兵遣將,這兩個人都沒敢放一個屁。現在仗答應了,他們掛着眼淚來找了,真是大楚的不幸。
楚建邊抹着淚,見楚雲歌態度不好開口就想罵,可看見楚雲歌還沒來得及擼下去的袖子,和滿身的傷疤,把話給嚥了回去,“雲歌啊,你這是怎麼了,我是你大哥啊,咱們大楚終於把這個劫度過去了,我們這不是來看父皇母后了嗎。”
楚雲歌把袖子一放,“你們還有臉來看父王母后?你們是知道父王母后毒解了不開心,非要來把她們氣的吐血是不是。”
“雲歌啊,你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們一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了,沒想到這兒戰況這麼激烈啊。”
楚雲歌的聽到了這話都不禁笑了出來,“這麼多年過去了,我才知道大哥二哥是聾子啊。”昨晚上的聲音,方圓一公里都能聽見,就算是睡着了,可後來無憂殿的信號彈成批成批的在天上炸開,就算真的是個聾子都醒了。
“你們簡直枉爲人子。”楚雲歌都找不到什麼別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們了,竟然還有臉來看父皇和母后。
“雲歌,這你可就誤會了,我們昨天晚上是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就算豁出去了這條命也得來保護父皇和母后啊。”
“你們滾吧,我真的不想聽你們說話,父皇和母后現在需要靜養,誰也不見,有什麼事就跟我說。”楚雲歌真想一腳把這一胖一瘦兩個球給踹下臺階去,都說皇家無情,楚雲歌從小就沒怎麼覺得,可真的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這一點就浮現出來了。
楚建一咂嘴,連忙擺手,“那可不行,我得親眼見到父皇我才能放心啊。”昨晚上他們就沒來,那是因爲他們看着這皇宮裡面打的太厲害了,幾乎沒剩下什麼活口,他們進去豈不是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