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紹派人回去搬救兵後,當下趕緊調整部署,全力固守待援,倒也讓韓遂等人無從下手。袁紹指揮不力,打不贏韓遂等聯軍,但五萬官軍轉入守勢,倒是綽綽有餘。
北宮伯玉曾多次派兵試圖截斷官軍糧草,無奈都被董卓手下謀士李儒識破,反而丟了數百人馬。雙方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就這樣對峙起來。
此次西進平叛,董卓爲了以防萬一,特意把他的大女婿李儒接了過來。想當年,有李儒作帳前參謀,董卓在戰場上幾乎是橫衝直撞,屢建奇功!後來,當上大官的董卓走上了依靠溜鬚拍馬升官發財的邪路,也就不大重視李儒了,一直將他閒置在河東老家。
幽居高牆內的靈帝在得到官軍首戰告敗的消息後,氣得多日在朝堂上不顧顏面,大罵袁紹無能,嚇得身爲袁紹叔父的袁隗都不敢露面,終日稱病在家避難。
百官都清楚袁紹是何進的人,靈帝如此斥責袁紹何嘗不是在打何進的臉!說穿了,靈帝是看何進不爽,這才小題大作地指桑罵槐。
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宇信淡然地立於大殿內,心中自然清楚袁紹是不可能打敗韓遂的。袁紹此人好大喜功又妒賢嫉能,平日裡討伐幾個小毛賊還行,若打大仗他還沒那個本事。
靈帝在殿堂上持續發怒了近半個時辰,罵得文武百官勾首縮頸。宇信在一旁看着既好笑又無奈,最後還是決定站出來幫衆人求個情:“陛下,此戰之敗也不能全怪袁將軍。敵人之所以取勝,依仗三利。叛軍多爲邊塞之士,勇猛好鬥且多爲騎兵,此其一利;其二,袁董二位將軍雖有貪功冒進之罪,但敵人佔有地利,官軍不熟地形遇襲也屬正常;其三,敵軍勢大,我軍勢微,敵軍以逸待勞,我軍卻是勞師遠征。因此,戰事才一度陷入困境。”
宇信這個時候站出來爲袁紹說情,並非是因爲他與袁紹感情好。恰恰相反,宇信對袁紹這個人一點好感也沒有,只是他不想再得罪袁家給自己惹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剛被釋放不久重回朝堂的袁隗見宇信爲自己的侄兒說情,心中對宇信頓感慚愧,但此刻也不得不站出來替袁紹辯解,那可是他的親侄子啊。
靈帝見宇信出面說情,這才稍微有些解氣,當下詢問道:“那依愛卿之見,應當派哪路人馬前往增援纔好呢?”
對於靈帝的這個問題,宇信一時還真難回答。不爲別的,要是自己推舉的人打勝了還好說,要是打敗了難免又得招人誣陷。唉,站在這大殿裡的人,呵呵,信得過的還真不多!更莫說此次的對手是人稱“黃河九曲”的韓遂,勝負之數怕是更難料想。
要說這些年宇信出的風頭那叫一個鼎盛。短短几年時間,由平民幹到都尉,再是右將軍,現在更被靈帝加封爲驃騎大將軍、當千侯。仕途可謂一帆風順,官位扶搖直上,讓依靠表妹吃飯的大將軍何進都嫉妒得不行。
本來今日朝堂上,何進在靈帝詢問由誰統兵援救一事時,就跳出來搶先推薦道:“陛下,臣推薦冀州牧皇甫嵩老將軍掛帥救援。”
何進舉薦皇甫崇是因爲上次討伐東路黃巾時皇甫崇大顯神威,一舉幹掉三十萬反賊。這次西征涼州事關重大,何進也不敢再拿曹操出來冒險,還是讓帶兵經驗豐富的皇甫崇出馬妥當些。
可是,靈帝認爲皇甫崇雖精於兵事,但始終年邁,而且目前又遠在冀州,對袁紹之危屬於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並不樂意派皇甫崇出戰!
其實此時靈帝有一種衝動,他想點何進爲將。何進肚裡的那點本事靈帝再清楚不過了,只要他何進敢上戰場,絕對有死無生。只要能夠趁機剪除掉何進這個心腹巨患,靈帝不介意多損失幾萬兵馬。
何進的提議被否決過後,靈帝又望向宇信,想聽聽他的意見。畢竟宇信也深諳兵法,且勝在年輕。
宇信扭頭看了一眼何進,見他也正盯着自己,那眼神似乎是在提醒自己別搶他的功勞。宇信心中苦笑,眼下都什麼時候了,還一味爭來爭去,有意思嗎?
但人在官場身不由己,礙於何進的淫威,宇信最後只得附議:“皇甫老將軍驍勇善戰,忠勇不減當年,臣附議!但臣還有一事須說明,請陛下嚴令皇甫嵩老將軍切莫急於破敵,一定要穩紮穩打等待戰機。”
靈帝見宇信也推舉皇甫崇,當下只好點頭同意,殿前下旨道:“任命皇甫嵩爲西征軍主將,董卓爲副將,點兵十萬馳援涼州,其冀州牧一職暫由韓馥擔任。待兩軍匯合後即行兵權交接儀式,罷免袁紹一切官職,押解回京再行問罪。”
冀州皇甫嵩接到聖旨後,立即將冀州事務交給韓馥打理,自己飛速趕往雒陽報到。一個月後,皇甫嵩率領朝廷新調撥的五萬大軍,連同三輔地區兵馬共計十萬抵達涼州。
與袁紹交接完後,皇甫崇正式接管了朝廷的西征大軍,袁紹本人則在數百人馬的看護下回到了雒陽。
皇甫嵩到任後,立即與董卓商議破敵之事,全然忘記了宇信的忠告。董卓麾下謀士李儒曾建議皇甫嵩使用離間之計分化叛軍內部勢力,卻被皇甫嵩斷然拒絕。原因無它,皇甫嵩就是對漢朝太過忠心了,他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背叛漢朝的人,就像之前對待黃巾俘虜一樣。
李儒見皇甫嵩不肯行離間之計,又進言先以君臣大義穩住馬騰部,然後集中兵力滅掉北宮伯玉的湟中義從,最後再用計擊破韓遂馬騰聯軍。
要說李儒的計策可謂完美無瑕,但皇甫嵩仍然拒絕向馬騰投出橄欖枝,這使得一心急於表現的李儒非常不快。
連番獻計不成,李儒甚感失望,私下勸告董卓道:“皇甫嵩自恃功高,不肯用我的計謀,企圖與敵軍硬碰硬,我料其早晚必敗。屆時主公雖爲副將,亦難逃罪責。望主公早作打算,否則禍不遠矣!”
在計謀方面,董卓向來深信這位女婿的能力。今見其預言皇甫嵩將敗,雖然詫異但仍然堅信不疑:“文優有何妙計還請教我!”
李儒捋着鬍鬚思慮片刻後說道:“主公目前有兩條路可走。這第一條路就是秘密派人往雒陽稟報,說皇甫嵩不聽勸諫,恐遭大敗,望陛下督察之;第二條路就是遵行皇甫嵩號令,甘願與其同敗。”
董卓聽得一頭霧水:“這兩條路有何分別?”
李儒微微一笑,耐心地解釋道:“主公,前一條路可能會使主公受罪於朝廷,但一旦皇甫嵩兵敗,主公則可自保無虞,運氣好還能升官;後一條路則是與皇甫嵩榮辱與共,禍福同享,但以儒之見,皇甫崇敗多勝少!”
董卓聞言思索再三,最後還是決定相信李儒一把,遣人往雒陽報信。還是先自保吧,升官什麼的就不要再想了!有官升沒命享,有個屁用啊!
皇甫嵩拒絕李儒獻計後,下令大軍緩緩而行直到金城城下,途中倒也沒遭遇什麼埋伏。力破數十萬黃巾的皇甫崇此番決定用強攻的方式拿下金城,然後生擒韓遂等一應叛逆回京治罪。
韓遂立於城樓之上,指着城下的皇甫嵩笑道:“皇甫老兒,你本來可以在冀州安享晚年的,今日卻跑到此地來送死,既如此老夫就送你一程。”
皇甫嵩聞言發怒,料想手下有雄兵十五萬,便傳令三軍準備雲梯強攻城池,一時數以千計的士兵背起盛滿土石的麻袋擁向金城護城壕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