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平靜的生活
自那天起,慕稀的狀態又有了微妙的轉變——
工作的忙碌依然是常態,但她的情緒總處於一種溫柔的愉快狀態,讓設計室的同事門以爲她終於完全適應了婚後生活,成爲了一個平靜喜樂的小婦人,自然的,慕青也這樣認爲。
生活上與顧止安的相處,也越來越有家人的感覺,除了各自的忙碌外,他們也會相約着去看電影聽音樂會、偶爾也會一起去逛家居飾品店,爲房子添置一些小的裝飾物;連社區的管理員都覺得,這對新婚夫妻確實幸福美滿。
慕氏的運轉也進入一個極好的階段——‘稀世’火力全開的進攻式市場推廣,讓這個去年纔開始發力的品牌,短短半年時間,便佔據J市所有商圈的最好櫃位,甚至連以前C&A的竟爭品牌的櫃位,都被慕青拿下兩個。
品牌知名度也一躍上升到全國25的位置,除了市場佔有率的上升速度略緩外,其它所有的指標均呈直線上升。
而老品新推的‘經典’系列,也如破竹之勢,在內衣界激起一股對慕氏的懷舊潮,所以一時間新款的銷量還不如老款,連倉庫積存的庫存也在換了新標後,全部出清了。
後公關部舉地了一場‘經典’二十年客戶答謝會,現場的老客戶、老顧客看到慕老爺子的舊照,都不禁熱淚盈眶;而在看到慕城現狀時,也都感慨不已。
慕青也趁勢將‘C&A’在法國的上市推介播放了一遍,讓所有的人都感覺到C&A的新品,國際氣息更加濃郁了,爲C&A迴歸中國,留下了驚豔的伏筆。
慕稀問慕青,爲什麼選擇這樣的時間來發布C&A;慕青說,爲了把C&A送到Carlyle的眼裡,‘稀世’和‘經典’才能全力發展。
慕稀不禁失笑,卻也知道慕青向來如此,而慕城自然願意將片子給他,自然也是同意的。
所以,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
似乎,這是這幾年來最爲平靜、順心的一段時間;平靜得都讓人有不習慣了。
*
慕稀自繪圖桌前直起身體,端起手邊同事剛送進來的熱咖啡慢慢的走到窗邊:窗外的陽光已經開始有灼熱的感覺。
近兩個月的日夜相處,與顧止安的婚後生活越來越好,他慢慢變成了一個有溫度的人,這麼個刻板的男人,學會了熬紅棗生薑茶、記住了每個月去醫院開暖臍貼、習慣了每天晚上幫她暖手暖腳;
而她也就這麼着習慣了與他的共同生活、習慣了去哪裡都向他報備、習慣了在他出差的時候幫他檢查行李箱、習慣了在他面前不化妝、習慣了在家裡沒形象的吃東西。
似乎,只除了那件事之外,他們已經是最好的夫妻。
而夏晚,她們碰面的機會很少,聽說亞安投行又簽了一家國內新起的空氣淨化系統研究製造企業,這家企業被美國總部的投資評估部評爲未來十年最具發展潛力的行業及公司。由此,在亞安中國不需要資金的情況下,對於夏晚又加大了授權力度。
同時,由於亞安投行令人驚訝的表現,董事會爲讓這個模式在他國有複製的可能,推遲了Mike的退休時間,希望他至少再連任兩年亞安總部CEO,並承諾在他退休後,在董事會一定有他一席之位。
爲此,Mike對於夏晚,自然是越發重用了,除了亞安中國分行行長、亞安海外合作項目組總監外,又加了一個職務:亞安國際銀行CEO助理,負責亞安海外銀行新項目的規劃與籌建。
所以他現在就更忙了,一個月幾乎有三分之一的時間在總部,投行的業務完全交給了喻敏,來慕氏的時間也少了。
聽說夏媽媽一直在催着他和伊念結婚,而他都含糊着搪塞到現在,又聽說他這段時間與溫茹安走得更近了,不知道是否將目光放在了溫茹安身上,而拒絕了伊念呢。
慕稀將鼻子湊到咖啡杯前,深深吸了一口氣,只感覺那熟悉的濃香味兒,似乎也有些變了味道——就似他與夏晚之間的感情,當初撕心裂肺般疼痛,現在也能平靜的去猜想他未來的伴侶會是誰了。
該是他日漸平和的態度與依然溫潤的眼神,讓自己心裡的那點微光,溫柔而明亮,以至於溫暖了與他分開的歲月、柔和了對愛情的執着,變得寬容而豁達。
*
“四小姐,慕總通知十分鐘後會議。”娃娃敲門進來。
“我知道了。”慕稀捧着咖啡杯轉過身來。
“四小姐婚後越發漂亮了,看來我兩個月的工資輸得還真值得。”娃娃笑着說道。
“改天請你吃飯,你努力把兩個月工資吃回去。”慕稀笑着說道。
“這可是你說的,別忘了。”娃娃開心的笑了起來,將手中的會議通知遞給她:“是三個品牌的發展討論會,你準備一下,我先出去了。”
“去吧。”慕稀接過文件,笑笑說道。
在娃娃出去後,慕稀將一口未喝的咖啡放了下來,從冰箱裡拿了杯牛奶後,又收拾了幾份文件,才離開辦公室去會議室。
她失眠的毛病不減,所以除非熬夜繪圖,其它時間顧止安是不許她再喝咖啡的了——她覺自己算是挺聽話、挺配合的老婆了,在他的視線犯圍之外,也從沒將他的叮囑給忘了。
想到這裡,慕稀不禁微微的笑了。
第二節:慕氏的現狀
會議室裡兩個品牌的負責人、席憐都已經到了,慕青還沒有過來。
“品牌發展規劃會,上個月不是開過了嗎?還是有什麼新的變動?”慕稀在席憐的身邊坐下來。
“這個月數據非常猛,慕總有新的想法。”席憐點了點頭。
正說着,慕青拿着文件大步走了進來:“稀世的鋪貨率與品牌影響力已經全面上去了,但銷售總量的增長不夠好,我看了下財務數據:單店平效已經非常好,那麼提升銷售額的有效辦法就是增加店鋪數。”
“王總你看看,我從市場部調了J市各街區的地圖和商鋪情況,你測算一下,銷量再漲12%,以新店培養期6個月、以當區平均銷量爲遞增數,還需要多少家店鋪,下班的給數據給我和財務。”
“慕總,這個時間把品牌影響力全面做上去,會不會引起Carlyle的關注?”稀世品牌總監有些憂慮的看着慕青。
“你只管做業績,用最短的時間,將慕氏的盈利、口碑、品牌影響力,恢復到C&A下市以前,其它的我會解決。”慕青自信的說道。
“好的。”品牌總監點了點頭:“我算好後給您和財務,不過,不僅從資金上要有所準備,對於出貨量和款數上,可能也要辛苦設計部了。”
“看到數據再說。”慕稀點頭說道。
“OK,另外‘經典’這邊,老款銷量非常好,席憐你對此有什麼想法?”慕青看着席憐問道。
“推新款。”席憐認真的說道:“要給消費者一個信號,慕氏是一個求變求新的公司,不會因爲熱賣而停步不前,也不是因爲公司有資金困難,而打懷舊牌來拋貨,我們要賣的是新品。”
“秦總的意見呢?”慕青轉頭問‘經典’的品牌總監。
“我同意席憐的意見,老款的熱銷只是一時,產品必須有持續的竟爭力,才能持續的熱銷。不過在新品重推的基礎上,我建議再增加一些老款改版設計,加入懷舊情懷,又不失時尚元素。”經典的品牌總監說道。
“OK,你們商量一下,做個產品方案給四小姐,力爭本月底可以推出來。”慕青點了點頭。
“大家都記住一點,我們要趁着線上推廣的熱度,將公司的品牌知名度、市場佔有率、銷售量全部做上去,不要有任何顧慮,其它的事情我心裡有數。”慕青站起來,看着在座的人說道:“今天的會議先到這裡,店鋪擴張的方案,越快越好,因爲租金和轉讓費都是一天一個價。”
“好的,慕總放心。”兩位品牌總監、席憐,收起文件,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
“Carlyle最近在股市上有什麼動靜嗎?”慕稀看着慕青問道。
“增加了幾十個帳戶,在爲收購做準備,但放的資金量都不大,我判斷最早也是年底了。”慕青說道。
“但我們的市場行動,會不會讓他們計劃提前呢?”慕稀擔心的問道。
“C&A下個月進駐中國,原C&A的銷售老總當時不是辭職了嗎?他現在註冊了一個貿易公司,成爲C&A在中國地區的獨家代理。”慕青笑着說道。
“也就是說,方總重新操作C&A,可以將原有的資源全部拿回來;而有着法國血統的升級品牌,以國際品牌的方式進入國內,定位和品牌價值起步就比以前高。”慕稀點了點頭。
“你想,一個起步如此之高的品牌,一進入中國便拿下國內所有最好的渠道,我們自己的品牌若不全力往前衝,現在的業績可是很難保住的。”慕青輕挑了下眉梢,笑得一臉的燦然。
“最重要的,是在市場上打得激烈,將Carlyle的視線引過去吧?”慕稀看着他問道:“不過,若Carlyle重新關注C&A的話,他們與大哥的這個仗,可得跑到法國去打。”
“法國是Carlyle的大本營,所以他們若將顧止安調回法國,慕氏便可以毫無後顧之憂的按節奏來走了;他們若將顧止安仍放在慕氏的項目裡,說明他們對於‘稀世’的重視,已經大過了C&A,那麼我們就調打法。”慕青冷冷的說道。
“調打法?”慕稀微微皺眉,想了想說道:“雖然我們與Carlyle籤的是公司整體的銷售利潤增長,可以放棄‘稀世’的經營,重新再推一個新品牌,但以慕氏現在兩個品牌齊頭並進的勢頭,或許會激發Carlyle拿下慕氏整體的*,從而加速他們的收購行動。”
“不可能放棄‘稀世’,再推一個新品牌在短期內要達以現在的利潤率根本不可能。我是打算收回市場上的流通股,讓Carlyle無處收購。但不到萬不得已,我也不想走這一步。”慕青沉聲說道。
“看看他們對C&A的反應吧。”慕稀點了點頭。
“若是顧止安被調到法國,你怎麼辦?”慕青看着慕稀問道。
“我?我抽時間去看他嘍!”慕稀笑着說道。
“我看你們現在過得也不錯,說實話,小哥真的不希望公司的事情影響你的幸福。”慕青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嘆息着說道。
“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也知道怎麼去經營這段婚姻。小哥,對我你該可以放心了。倒是佳佳,她都去新公司上班半個月了,也沒見你去接過她一次呢?”慕稀的眸光微微閃了一下,將話題轉到了慕青與於佳佳的身上。
“我這不是忙嗎,今天就去接她。”慕青似是不願意多提於佳佳的事,和慕稀聊了會兒別的,便離開了會議室。
“這個小哥,真是的。”慕稀搖了搖頭,抱着文件跟着離開了會議室。
第三節:慕青與佳佳的矛盾
於佳佳新上班的公司是一家做外貿成衣的,正好法國公司的定單佔了有三分之一,所以她有法國旅居的經驗,又以新設計師出道的價格求職,所以雖然沒有服裝公司的工作經驗,也被順利的錄取了。
因爲是跟法國的單,所以工作不僅有時差,而且交流的全是法國那邊的駐地設計師。於佳佳需要根據當地設計師的意見,對版型和細節進行修改,在中國工廠確定技術參數,然後打了小樣寄過去,待小樣確認後,再交由國內的跟單人員進行跟貨。這段時間,於佳佳的工作時間纔會稍稍與國內同步。
所以儘管才上班半個月,慕青已經被她弄得頭都大了,半夜起來接電話不說,嘰哩咕嚕的說着法語的樣子,讓他看起來也很不爽。
後來於佳佳看出他的不悅,便在書房支了個臨時的沙發牀。本想每天處理完工作再回房,但每次弄到最後,便在沙發牀上睡着了。
爲了對慕青表示彌補,她早上仍是早早起來,在他去晨跑的時候將早餐全部做好,撐着陪臉一路黑到底的他吃完早點後,回到沙發上繼續補覺——短短半個月時間,她竟然已經習慣將書房當作她所有的活動區域了。
“佳佳,明天出大貨了,辛苦了。”老闆靳凡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
“學到挺多東西,謝謝靳總指導。”於佳佳擡起頭來,掠了掠額頭的碎髮,看着老闆笑笑說道。
“恩,再跟兩批貨,如果一切OK的話,就升爲正式設計師,初樣設計的時候過去法國那邊,與那邊的設計師同步完成。就不會這麼辛苦了。”靳凡很是欣賞這個新來的設計師,年年齡不算小,卻有着剛出校門學生的吃苦精神和幹勁。
“好啊,我會努力的。”於佳佳點了點頭。
“可以下班了嗎。”靳凡擡腕看了看時間,對她說道:“不早了,你住哪邊?我送你一程。”
“謝謝靳總,不用了,我有開車過來。”於佳佳收好桌上的文件和資料,拎着那個超大號的帆布包,與靳凡一起往外走去。
“現在的工資比在Carlyle的時候少了近一半,什麼原因不留在Carlyle呢?”兩人邊走邊聊着。
“Carlyle正做一個收購案,對方公司是我先生家裡的企業,不方便繼續留在那裡。”於佳佳如實說到。
“結婚了?”靳凡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目光順勢往她的手上看去。
“啊,結了。”於佳佳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捏着包帶的手下意識的緊了緊:“畫圖不方便,所以沒戴戒指。”
“哦,容易讓人誤會。”靳凡若有所指的說道。
“那我……”
“於佳佳——”
喊她的是慕青,現在跑到她公司來,不會是不讓她上班了吧?正好老闆也在,他可能真做得出這種事來。
於佳佳心裡微微一慌,看着他勉強笑了笑,轉身對靳凡說道:“靳總,我先生過來接我,我就先走了。”
說着不等靳凡答話,便快步往慕青那邊跑去。
而靳凡在看見慕青後,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慕家的三公子,J市有名的花花公子,雖說從不主動去招惹女人,但主動貼上去的女人他卻向來都是來者不拒。
後來聽說和兄長爭家產入了獄,倒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的,也沒聽說過結婚的事。以慕家人在J市的地位和他的花名,這婚禮不可能不大辦;更何況,慕家小姐的婚禮,就辦得相當相當有格調。
看來這個於佳佳是他出獄後的同居女友了——真是可惜了,這麼好的女孩子,怎麼會喜歡上這種花花公子的。
“你好,慕青。”正想着,慕青已經走到他面前,遠遠被他甩在身後的於佳佳看着靳凡一臉的尷尬。
“你好,靳凡。”靳凡伸手與慕青緊緊一握。
“佳佳在這裡給靳總添麻煩了,她的工作能力和工作態度是沒話說,就是性子單純了些,靳總多多照顧些纔好。”慕青笑眯眯的說道。
他一幅五好老公的模樣,倒讓靳凡有些意外,擡了擡眼皮,看了一眼遠處一臉緊張的於佳佳,不禁微微笑了:“還好,我們這裡有能力和態度就夠了,她的同事和直接上級,對她都很欣賞。”
“那我就放心了。今天正好接她有點事,改天專程來拜訪靳總。”慕青微笑着點了點頭,轉身大步走到於佳佳身邊。
*
遠遠的,於佳佳朝靳凡揮了揮手後,才與慕青一起轉身離開。
“你和我們老闆說什麼啦?”於佳佳有些不悅的問道。
“讓他照顧你。”慕青吊兒郎當的說道。
“纔不信呢。”於佳佳有些着急的說道:“慕青,我沒有任何工作經驗,找到這份工作很不容易,而且,過了今天晚上,這一期的單就走大貨了,我的工作時間就正常了。你要是覺得這樣,我都吵到你,以後我跟圖的時間就住工廠裡,行不行?”
“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是不想回家了是吧?”慕青斜着眼睛看着她。
“你明知道不事,想吵架也別挑這個理由。”於佳佳閉了閉眼睛,有些疲憊的說道。
“行了行了,養不起你似的,至於把自己累成這樣嗎?”慕青推了她一下,又攬着她往前走去:“想去哪裡吃飯?”
“回家吧,累得很。”於佳佳輕聲應道。
“這會兒知道累了,在老闆面前怎麼不知道累。”慕青放在她腰間的手狠狠擰了一下,聽以她疼得直叫後才罷手。
“我開車了,怎麼辦?”於佳佳看着他問道。
“我說你怎麼這麼笨呢?不會放在車庫裡,明天再開回去?”慕青忍不住瞪了她一眼。
“我沒有停車位的,停的是收費車位,一小時10塊,這一晚上得多少錢啊。”於佳佳心疼的說道。
“於佳佳,我看你是故意的是吧?”慕青停下腳步,一臉黑線的看着她。
“好了好了,走吧走吧。”於佳佳忙扯着她的胳膊快步往廣場的臨時停車位走去。
“你這女人,就是欠修理。”慕青伸手在她後腦勺上狠狠拍了一下才算是解氣。
“我一個月工資才5000塊呢,我不管,今天的停車費你給我報銷。”於佳佳不依的說道。
“給你1萬,你想怎麼停就怎麼停行了吧。”慕青無奈的張嘴在她鼻子上狠狠咬了一口。
“不要那麼多了,給我1000足夠了。”於佳佳開心的說道。
“就這點兒出息。”慕青只覺得自己要被她氣得吐血,當下也不理會她,只是扯着她徑自往前走去。
於佳佳側頭看了他一眼,小聲問道:“青啊,今天是特意來接我的嗎?”
“嗯哼。”慕青輕哼了一聲,也不答話。
“感覺有老公真好呢。”於佳佳將臉貼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的說道。
“真的?”慕青的嘴角不禁微微翹了起來。
“當然啊,我從不說假話的。”於佳佳用力的點頭。
“那爲什麼不戴戒指?”慕青側臉看着她,眯着眼睛問道。
“那個……畫圖不方便,所以放在家裡了。”於佳佳斂下眸子,小聲說道。
“婚禮的事要等到公司穩定下來,能等嗎?”慕青突然問道。
“呃……”於佳佳勉強笑了笑,小聲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好好兒說話,別讓我猜,我沒耐心的啊。”慕青瞪了她一眼,扯開她挽着自己的手,將她塞進了副駕駛。
“我們抽個時間去照婚紗照好嗎?我想穿一次婚紗。”於佳佳邊扣上安全袋邊小聲問道。
“好,我有時間了就通知你,最遲下個月底前。”慕青的臉色微微一滯,語氣不禁有些發澀——這個傻女人,連想穿婚紗也不敢說嗎!
“好。”於佳佳笑眯眯的點着頭,柔軟的說道:“你開車,我先睡會兒,真是困死了。”
“睡吧。”慕青傾過身去,幫她將椅背放下,伸手從後排坐拿了個抱枕給她:“放在肚子上。”
“哦,好。”於佳佳輕輕點了點頭,斂下的眸子裡,涌動着淡淡的悸動。
慕青低頭看了她一會兒,俯身在她脣上輕吻了一下,這才坐直了身體發動車子往家裡開去。
*
於佳佳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她條件反射似的跳了起來,這才發現自己睡在牀上——而身邊躺着的慕青正在看文件。
“青……”
“這下醒得倒快。”
慕青淡淡說道。
“我先接個電話。”於佳佳抓起電話,邊接通邊下牀,打着赤腳往外走去。
一通電話接了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再回到房間時,慕青正站在窗前抽菸。
“青啊,對不起啊。”於佳佳走過去,從他的背後摟住他的腰。
“佳佳,這個月把婚紗照顧拍了、下個月把婚禮給辦了吧。”慕青淡淡說道。
“你……”於佳佳鬆開抱着他的手臂,看着他輕聲說道:“你不是很忙嗎。”
“婚禮辦了,你把工作給辭了,換個文員什麼的,輕輕鬆鬆就好。恩?”慕青轉過身來,看着於佳佳柔聲說道。
“安言、小稀、席憐、還有亞安的喻敏,你身邊都是這樣職場中優秀專業的女子,你應該很習慣纔是,爲什麼我不可以?”於佳佳失望的看着他:“包括你以前的女友,不也曾是慕氏的高級職員嗎?”
“還是說你原本就對我有偏見,認爲我只能做做文員那樣起步的工作,無論多少年過去,我都不會有長進,是嗎?”
“佳佳,我不是這個意思。”慕青耐着性子說道。
“慕青,我知道我起點低,曾經只是你衆多牀伴中一個的時候,我也是最笨最傻最沒用的那個。”於佳佳伸手擦了擦不爭氣的眼淚,低聲說道:“可是我真的很努力,我一直以她們爲榜樣,我去上學、我去打工、我在街上找陌生人聊天,我相信我也可以讓自己變得更有價值、更精彩一些。”
“慕青,就算我在你的眼裡還是那麼笨、那麼沒用,那也請你給我機會,讓我成長,不行嗎?”
“不行!”慕青被她說得有些不耐煩,看着她低聲吼道:“你說的那些人都和我沒關係,我慕青的老婆,要麼在事業上成爲我的助手、要麼在家裡做嫺妻良母,我不需要一個天天連房間都不回的女強人。”
“是嗎?”於佳佳用力吸了吸鼻子,將要流出的眼淚使勁兒的逼了回去,看着他大聲說道:“嫺妻良母嗎?可你給過我生孩子的機會嗎?”
“慕青,你讓我沒有自己的事業、也不讓我有孩子,我在你心裡倒底算什麼!”於佳佳憋了許久的話,終於大聲的吼了出來。
“誰說不讓你有孩子了?只是暫時不要孩子,暫時,你懂不懂!”慕青惱怒的將已經掐滅的菸頭扔在了於佳佳的身上,暴躁的說道:“你做不到我的要求你就給我滾,我慕青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不差你一個。”
“我知道,這段時間真是難爲你了,只能守着我一個女人。”於佳佳往後退了一步,避開了他扔過來的菸頭,深深吸了口氣後,低低的說道:“我先走了,你想什麼時候離婚,通知我就好了。”說完便轉身往外跑去。
“於佳佳,你TM走了就不要回來!”慕青抓起手邊的菸灰缸朝她跑去的方向用力的扔了過去,正砸中她的後腦勺。
“佳……”看着菸灰缸從她的頭上掉下,慕青不禁嚇了一跳。
於佳佳下意識的伸手去護住被砸的後腦勺,一股熱流與滯後的疼痛突然襲來,於佳佳一愣,慢慢的轉過身去看着慕青,又看了看自己滿是鮮血的手,半晌才慢慢說道:“青,我從來都知道我配不起你,所以你不要我回來,我就不回來了。”
“你翅膀長硬了,想飛了是吧!”慕青只覺得心裡一痛,大步走到她身邊,用力的將她扯進懷裡,抱起她就往外跑去:“偏要上個什麼牢什子班,我是想讓你多陪陪我。”
“不陪。”於佳佳半閉着眼睛,倔強的說道。
“好好好,不陪就不陪。”慕青無奈的說道。
“青,我頭好暈……”於佳佳話還沒說完,便在慕青的懷裡暈了過去。
慕青急急的將她抱上車,迅速的發動車子往醫院開去。
*
掛了急疹號後,慕青看着於佳佳被推進外科手術室,一顆心不禁慌亂的跳動起來——六年,連去監獄看他的人都極少,除了慕稀就是她。
若說他在裡面有什麼放不下的,就是對她;若說他覺得對不起什麼人,也只有對她;
就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以前身邊同時總會有三四個女人,而自出來後,每天只守着一個她,也從未覺得厭煩。
“傻瓜,不是不讓你生,是我身體裡有毒素,還不能生。”慕青靠在廊柱上,急促的吸着煙,眸氏是一片受傷的疼痛。
六年的監獄生活,沒有人能想象,他是如何將自己保全了過到現在的,所以他寧願把牢底坐穿,也不讓慕稀再進去。
他是個男人,況且自保艱難;或是小稀進去,怕是沒有出來的命了。
“小哥,怎麼回事?”慕稀快步跑過來,拉着慕青急急的問道。
“這個女人發神經,要離家出走,你守着吧,我還有事要忙。”慕青神色落寞的扔掉菸頭,轉身往外走去。
“喂——”
“小哥,你怎麼——”
“唉呀,這個人,老婆送急診了還不守着。真是。”
慕稀無奈的吐了口氣,只得自己在手術室外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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