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下班了嗎?我送你?”夏晚看着慕稀,輕聲問道。
“不用了,明天選模特兒,今天會忙得晚一些。”慕稀暗自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因突然見到他而起的心慌,作出與他相同的平常與淡然。
“也是。”夏晚點了點頭,目光這才轉移到她脖子上:“傷口還好?需要定期複查嗎?”
“要的,主要是去疤痕處理,其它沒什麼。”慕稀下意識的伸手撫了撫脖子上的傷疤,低聲說道。
“恩,飲食上還是多注意些。我媽弄的這些東西,能喝你就喝,不能喝就扔了,對身體沒壞處,我估摸着也沒什麼好處。”夏晚點了點頭:“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給我電話。”
說完便伸手去拉一直站在旁邊,看看慕稀又看看他,臉上一片若有所思表情的老媽。
“這段時間工作忙,一直也沒時間給你電話。陳佳南的事,真是要好好兒感謝你呢,忙完這陣,一起坐坐。讓伯母也費心了,真是不好意思。”慕稀送他們出去,邊走邊說道。
“行,你先忙着。”夏晚點了點頭。
“小稀,我和夏晚就先走了。”夏媽媽在心裡暗暗嘆了口氣,隨着夏晚進了電梯。
“謝謝伯母,我從小在國外長大的,中藥的湯喝不太習慣,您以後別費心了。”慕稀扯了扯嘴角,笑得落寞而疏離。
“哦,好。”夏媽媽點了點頭,心裡對夏晚的不滿已經達到了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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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誰讓你跟過來的?本來小稀對我挺熱情的,還說喜歡我的湯;你一來,她馬上就冷了下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讓人家女孩子很沒面子?”一走出電梯,夏媽媽便發作起來。
“媽,你能不能別給我添亂?”夏晚看着一臉怒色的老媽,只覺得頭痛。
“我給你添亂?”夏媽媽一下子就怒了:“你到底想怎麼樣?挾持的事情,是個男人都不會將女人置於那樣危險的境地,要是你爸,早衝上去把那人渣給掀翻了,還等着警察來?”
“你這樣做,讓小稀可得有多心寒你知道嗎!”夏媽媽也伸手用力的揉着額頭,動作與夏晚一模一樣:“我煲份湯來給你們緩和緩和,你這時候跑來算什麼?還說我煲的湯不想喝就扔了,你是生怕人家喝了還是怎麼着?你知道人家小稀會怎麼想?”
“挾持的事,既然做了,肯定要有最好的效果,我做事的風格一向如此,不會因爲誰而改變;至於你今天的那壺湯,我的確是怕她誤會了。”夏晚放下揉着額頭的手,定定的看着母親:“媽,還需要我說得更清楚一些嗎?”
“你……”夏媽媽也放下揉着額頭的手,再看着夏晚時,一臉的惱怒轉爲憂怨:“你是故意的?”
“不算故意,就事論事。”夏晚知道老媽已經明白,便拉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去。
“媽的媳婦兒就這麼沒了?”夏媽媽不死心的問道。
“她從來就不是你的媳婦兒,亂說什麼呢?”夏晚的語氣不禁煩燥。
“果果和安安(安言的孩子)都五歲了,你還想怎麼樣?我看她現在過得也很好,那個慕城也沒可能和她離婚。再說了,言言是我看着長大的,也不能爲了你,就盼着她離婚。這丫頭的日子能過到現在這樣也不容易。”夏媽媽重重的嘆了口氣,心裡鬱悶得不行。
“你這是當乾媽的該說的話?”夏晚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我冒着被言言知道了罵我的危險向着你,還不知道領情。”夏媽媽輕哼了一聲,聲音悶悶的,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又嘮叨起來:“你和小稀都交往五年了,真的一點兒希望也沒有?”
“你喜歡什麼樣的媳婦兒,自己挑一個,我忙完這陣子,就見見。”夏晚拉開車門,扶着這個說話總不着調的老媽上了車後,回到駕駛室,發動車子往家開去,混不覺自己說了句石破天驚的話。
“放着小稀那麼好的丫頭你不要,你要去相親?”夏媽媽以爲自己聽錯了,從後排探出腦袋看着他。
“她只是朋友。再說,她大小姐脾氣重,不適合做你媳婦兒。”夏晚輕瞥了老媽一眼,眼底一片波瀾不驚的說道:“一個月時間,你好好兒挑。要是沒有挑中的,別說我不配合,一個月後,我還有個電子商務的項目要忙。”
“絕不辱命!”夏媽媽行了個滑稽的軍禮,見兒子那張冰山臉終於露出笑容後,在心裡暗自嘆了口氣——相親,哪兒有自己相處了五年的女孩來得好。
這孩子,真不知道心裡在想些什麼。可惜了慕稀那孩子,就算人家有多喜歡他,他這種態度,人家姑娘怕也是無法繼續追、繼續等的了。何況,又是有錢人家嬌着、慣着長大的女孩子,哪兒受得了他這種委屈。
不過,慕稀是安言的小姑子,以他對安言的情份,這關係也不好相處,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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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稀辦公室。
“這麼急急的趕來,是怕我誤會了嗎?是擔心我還放不下嗎?”慕稀站在窗前,看着窗外不知道什麼地方,只覺得心裡一陣氣苦。
夏晚,我不知道別的女人在愛情裡是何般模樣,只是我自己現在這般模樣,卻是連自己也不喜歡的。
年輕的時候,我可以愛得不管不顧、愛得奮不顧身,可惜現在的我,再無那樣的勇氣、也再不想被人那樣絕決的拒絕。
我們都是成人了,愛也好、拒也罷,都已經默契得無需說明了。
所以,你真的真的,無需再擔心我,會因爲這自以爲是的愛情纏着你——你既顧着我的面子不說穿,我又何必讓自己難堪?
所以夏晚,還是謝謝你,肯爲我做這麼多、肯顧念我的感覺、我的情緒;所以夏晚,以後我不會讓自己的感情成爲你的困擾——以後,我們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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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總監,樣衣全部掛好了,您要過去看看嗎?”樣衣助理敲門進來,看見她的慕總監似乎與平時不太一樣——那種落寞裡的堅決,讓她看起來一片孤傲與清冷。
“我這就過去,你通知席主設一起。”慕稀拿了樣衣報表,起身往外走去——感情她無法把握,工作卻可以給她自信和驕傲。
愛情,或許並沒有想象中的重要;還好,她還可以做着自己喜歡的事情、還有一份可以傾盡全力去做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