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了四年，想不瞭解都難。”夏晚淡淡說道。
“只是合作關係？”安言挑眉看着他。
“你以爲呢？”夏晚伸手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目光似乎有些微的遲疑——只是合作關係？似乎與別的合作商還是有那麼點不同吧。
慕稀被警察帶走時慌張的模樣在腦海裡一閃而過，淡淡的心疼是他從未仔細想過的情緒——應該，還是有些不同吧。
夏晚輕斂下眸子，依然是不動聲色。
“我沒有以爲什麼，不過……”安言從沙發裡站起來，伸手揉了揉被他敲痛的額頭，看着他若有所思的說道：“你的年齡也不小了，上次看到夏姨，她還和我抱怨呢。”
“是嗎。”夏晚看着她的眸光微閃，半開玩笑的說道：“我媽是不是讓你賠她一個媳婦兒？”
“嗯哼，知道就好。”安言輕哼一聲，臉色頗有些不自在。
“那你就少去刺激她了。”夏晚輕扯嘴角，起身送她出去：“現在忙得要命，和慕氏合作的項目效果極好，所以總部籌劃着在其它領域也啓動這樣的投資。這次發佈會後，慕氏的合作會全權移交給投資部，我要去找新項目。”
“說着說着又扯到工作上。”安言的眸光微閃，低着頭慢慢往前走去。
從辦公室到電梯、從電梯到地下停車場，兩人一直沉默着，這似乎是兩人有史以來第一次面對面談他的婚姻問題——他也是第一次如此的沉默不知所應。
“我先走了，慕城說，下次約律師會通知你。”走到車邊，安言轉身看着夏晚說道。
“如果有合適的結婚對象，我會結婚的。”夏晚突然說道。
“你……”在他認真的表情裡，安言突然有種狼狽的感覺，轉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半晌之後才重新擡頭看夏晚：“我結婚的時候，你對慕城挑挑揀揀的；你未來老婆也是要過我這關的。”
“知道了，越來越囉嗦。”夏晚俯身幫她扣上安全代後，淡淡說道：“開車小心，下次見律師給我打電話。”
看着安言發動車子離開，夏晚才轉身慢慢往電梯間走去；剛纔對安言說的話，有多少真心、有多少敷衍，他自己也不清楚。
只是，他卻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對其它的女孩子付出同樣多的愛情，即便是已經不同的慕稀。
電梯裡的，夏晚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微微眯起了眼睛——看起來已經不太年輕的他，早不是舊時那個頑劣少年，臉上寫滿了屬於社會上層精英的沉穩與從容。
如今他是Sam，是名動華爾街的金融奇才、是各大國際銀行爭相競搶的人才、是銀行與企業聯創模式的合作首創者。
這樣的夏晚，太知道自己的要什麼了，之於感情，在錯過安言之後，他早已懂得分辯愛情和友情的不同。
“慕稀？一個有些能力的大小姐而已。”夏晚輕扯嘴角，淡淡笑了。
…………
監獄探監室裡，已經有四年獄齡的慕青，原本年輕不羈的臉，現在也有了滄桑沉穩的味道，看着比自己還顯年輕的二哥慕允，慕青淡淡問道：“什麼事？”
“你最近還好？”看見這樣的慕青，慕允不禁微微心痛。
“有事直說吧。”慕青皺眉說道。
慕允的眸光不禁微微黯淡，略略沉默後，低低的說道：“小稀出事了。”
“那家人出現了？”慕青的眸光一緊，敏銳的反應道。
“恩。”慕允沒想到他的反應這麼快，不由得有些訝異。
“小稀現在？”慕青緊緊皺起了眉頭。
“被刑拘了。”慕允沉聲說道。
“小稀！”慕青的眸光不由得一緊，放在桌上手下意識的收緊了起來——那個他們三兄弟一直疼着的小妹，怎麼能受這樣的苦！
“魏律師在弄對方的證據資料，目前還沒消息；慕城已經通知了心理醫生過來。”慕允沉聲說道。
“慕城的意思？”慕青慢慢鬆開緊握成拳的手，臉上又恢復淡然的模樣。
“他想保小稀。”慕允斂下眸子，掩下眼底的不忍。
慕青的眸光一沉，盯着慕允半晌，才慢慢說道：“讓他自己來和我談。”
“慕青……”慕允擡頭看他，下意識的伸手覆在他的手上。
“我有自己的打算。”慕青猛然抽出自己的手，霍的站了起來，看着慕允冷冷的說道：“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爲了小稀、還是爲了我。”
“慕青！”慕允跟着站了起來。
慕青卻不再理會慕允，轉身沉穩的往裡走去——他從來都不是善男信女，也從來不會做無謂的犧牲，妹妹要救，可也不會便宜了慕城。
而慕城，呵，他們真不愧有一半相同的血液——這一次，他恐怕是想借求慕稀之名，踩到自己再也無法翻身了吧。
慕青嘴角噙着冷笑，轉過一道迴廊，便從慕允眼前失去了身影。
*
“只是說讓我親自過去嗎？”慕城看着摩天大樓的窗外，眸底一片變幻的神色。
“是的。”慕允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慕城轉身快步走回到辦公桌前，拿起日曆翻了翻後，對慕允說道：“我兩天後過去。”
“慕城，無論如何，他還是慕家的人。”慕允沉眸看着慕城，沉聲說道。
“我要準備一些資料，你的辦公室借我用兩天。”慕城轉身背對着慕允，語氣裡一片漠然。
慕允的雙手，悄悄緊握成拳後，又慢慢的鬆開，半晌後，輕聲說道：“你用吧，我先走了。”說着便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直到聽到辦公室門關上的聲音，慕城一直緊繃的臉才慢慢的有了一絲情緒，卻是失望與灰心的表情。
“沈特助，通知法務部，幫我起草一份股權轉讓書。再通知財務部按我的要求準備資金，這兩件事情你親自跟進辦理，越快越好。”
“不要問理由，去辦吧。”
慕城掛了電話後，便回到辦公桌裡，打開電腦開始起草文件——慕青想要什麼，他很清楚；他能給什麼，自然也要算計。
*
兩天後，J市國際機場，一班從巴黎戴高樂機場飛來的班機順利降落。
“顧先生，我叫Selina，是您在J市工作期間的助理。”
“回去發一份簡歷在我郵箱裡。”
“好的。”
*
“顧先生，這是分公司做的本市企業分析資料，這幾家公司推薦您接觸一下。”
“我先看看。”
“紅色標記是第一推薦投資企業，黃色第二、藍色第三；後面附有這幾家公司三年的財報，業務規模、市盈率，以及業務擴張的需求。”
“我還需要企業負責人及主要管理人員的介紹，包括他們的行事風格以及弱點。”
“好的，兩天內我會提供給您。”
一個戴着金邊眼鏡的、30歲左右的年輕男子，一到接機大廳，便被四個穿着高級定製職業套裝的男女圍了起來，接着便是片刻不停的彙報工作。
那男子的面容始終淡然無波，對工作的要求顯然極高，而接他的四個人，不僅高度緊張着，並絲毫不敢馬虎的將他說的話一一記了下來。
同班機下來的溫茹安看着，不禁皺起了眉頭——這是什麼人？至於嗎，連走路也要工作。
唉，這就是國內嗎？大家的工作節奏都是這樣？
溫茹安聳了聳肩，拖着行李箱快步往前走去，在與那男子擦身而過時，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