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負責項目可行性評估與投資收益預算，至於做什麼項目、怎麼去做，我不發表意見。”沈從寬推了推眼鏡後，轉身離開了喻敏的辦公室。
“故作神秘！”喻敏嘟噥了一句，隨手翻翻他剛纔遞過來的文件，對自己在數據上的遲鈍，不禁覺得奧惱。
*
兩天後，亞安與太古的簽約儀式在J市一家別具特色的酒店的舉行，簽約儀式之後，便借了酒店獨有的佈局與室外環境，舉辦了戶外燭光自助酒會，除了兩家公司的主要管理人員參與酒會外，白天參加簽約儀式的記者，也應邀參加了晚上的酒會。
因此，這個隆重卻不盛大、簡單卻別具特色的自助酒會，亞安與太古的合作，顯得低調而品味十足；而業內對於夏晚的評價，自然是越發是讚不絕口，各樣的讚譽之詞，怕不夠用似的全堆在了他的身上。
只有兩家資深金融評論報，敏銳的將亞安與太古、Carlyle與豆蔻之間合作，放在一個竟爭的格局裡評論。
*
“顧先生……”Selina和於佳佳，看着臉色沉鬱的顧止安，臉上都有着明顯的怯意——拿下一個小豆蔻、丟了第二目標的太古，對於裹挾着一身氣勢而來的顧止安，這也算是不小的打擊。
“佳佳除了手頭的分析繼續外，盯着豆蔻項目的進展。第一筆資金打過去後，對於財務與業績報表，要及時提取。”顧止安似是並沒有關注這件事，只是將豆蔻整體的資料，一共五個文件夾、兩個文件袋，全部遞給了於佳佳。
“好的，我知道了。”於佳佳接過資料抱在懷裡，點了點頭。
“這個項目，我們的目的賺錢，知道該重點看哪些數據？”顧止安看着她沉聲問道。
“我下去根據項目進度，擬一個數據跟進表，您幫我看看。”於佳佳說道。
“恩，去吧。”顧止安點了點頭，眼底一閃而過的讚許，還是沒有逃過Selina的眼睛。
所以她的心裡不免不平——這只不過是初入行新人無能的作法而已，哪裡佩得到他這樣優秀而資深的專業高手的讚許？
他的要求也不是這麼低的，就算有私人關係，也不至於降低工作標準吧。
“Selina，通知慕氏總裁，明天早上我過去談他們財務評估的問題。”顧止安突來的聲音，讓Selina嚇了一跳，忙收回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定睛看着顧止安沉聲說道：
“顧先生，慕氏的合作要不要加快節奏？”
“爲什麼要調整節奏？”顧止安擡頭看她。
“雖然我們簽下了豆蔻，但和太古比起來，規模畢竟無法比。所以慕氏要抓緊，纔不會不變故。”Selina沉靜的說道。
“會有什麼變故？”顧止安皺着眉頭看着她。
“這……”Selina沉沉吸了口氣，看着顧止安說道：“慕氏與亞安原本就是合作的關係，因爲我們的介入，亞安便在這時候卡住了資金。如果慕氏支撐不住，向亞安妥協的話，我們就沒有做慕氏整體投的機會了。”
“錯。”顧止安沉眸看了她一眼，冷冷說道：“越在這時候，我們在談判中越要堅持——因爲，在這時候，最急的是慕氏、最穩的是我們、心思不明的是亞安。”
“這……”Selina微皺着眉頭看着顧止安，心裡只覺得他太過託大——太古就是因爲這樣的託大與強勢才丟掉的，現在還……
“按我說的去做，通知評估組，十分鐘後將評估報告送到我辦公室。”顧止安交待完後，便低下頭看手中的文件，不再理會Selina。
“好的，稍後給您回覆。”Selina應過後便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
直到辦公室的門重新關上，顧止安這才臉色陰翳的擡起頭來，抓起桌上的菸灰缸就要往地上砸去，在手舉到半空時，不禁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慢慢的放了下來。
然後埋首於面前的文件，平靜的看起來——面對夏晚那樣的對手，怎可能只贏不輸。
拿下豆蔻，就應該做好丟掉太古的準備；而對於Carlyle和亞安來說，太古和豆蔻不過是開味小菜而已：最重要的項目，依然只有慕氏。
*
十分鐘後，財務評估小組組長過來，顧止安與其一起，分析着每個數據背後的可能性。
九點三十：
“顧先生，這是豆蔻項目的進度表、以及每個進度節點上，財務、銷售報表的跟進清單。”
“加一個下季度銷售與資金預測。”
“好的。”
十點三十：
“顧先生，亞安那邊的自助酒會結束了，這是記者發出來的微新聞。”
“怎麼談論太古與慕氏的投資？”
“說慕氏是亞安進駐中國第一家以聯營形式投資的企業，對他個人乃至於銀行業，都有劃時代的重要意義；而太古則是五年裡，第二家以聯營形式投資的企業，其意義早已超越合作形式的試探，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共謀發展。”
“哦……”
“顧先生，亞安銀行行長這樣的表態，是不是意味着，慕氏已不再是亞安的重點合作企業？”
“合約仍在，是否重點重要嗎？”
“是。”
十一點三十：
顧止安與財務評估小組將所有的數據全部做了預期與實際對比，又根據行業環境，一一做了前景預估後，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三十。
“慕氏全球銷量，中國僅佔40%，國際化程度已經相當的高。”評估組組長彭化看着顧止安說道：“而且，除中國外的其它區域銷量，僅只C&A一個品牌。”
“所以，這個品牌必須消失。”顧止安冷冷說道。
“從報表顯示，‘稀世’在國內的份額正穩步上升，所以我們在讓慕氏改姓前，‘稀世’在市場上的回報，已可以滿足我們對投資回報率的預期。”彭化點了點頭，滿意的說道。
“對於慕氏，在外，最大的阻力是亞安銀行的夏晚；在內，是財務部的傅斯安；目前夏晚的態度並不明朗，但我們只需堅持自己的節奏，倒無需多想他的態度；而傅斯安此時的離開，倒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顧止安盯着面前的一團天書似的數據，眸光不一片冷然。
說到這裡，彭化倒是笑了：“確實，若是那個難纏傅斯安還在，僅這三年的財務指標，便不會只要這個數的資金；那時候，我們的業績對堵投入，怕是要多上15%了。”
“慕氏內部一定有着不爲人知的混亂，只是我們不知情罷了。”顧止安淡淡說道：“包括上次講解產品規劃的設計總監，既是總裁慕允的妹妹，卻又並不完全支持慕允的決定。”
“很有意思。”
“顧先生的意思是？”彭化似懂非懂的看着他。
“目前的情況來看，慕允方面完全沒問題，後續若還有阻力，便會在這個設計總監的身上。”顧止安沉聲說道。
“她只不過是個設計總監、頂多加上一個四小姐的身份，怕是沒這個能力和份量，來改變慕總的決定吧？”彭化不解的問道。
“原本是如此，可事實卻讓人尋味。”顧止安凝眸微微思慮着，眼前浮現出那日初遇慕稀時，她在電梯時的謹慎、在演說時的自信、在討論時的專業。
做爲富二代來說，她的能力與專業確實讓人意外；而她對慕允的態度，則說明她無論多有能力，骨子裡仍是個嬌縱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