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從車行裡租了一輛黑色有些髒的北京現代來開開,它便宜又大衆,而且車窗上還貼着反光紙,最不容易被人發現.但是有車是絕對不夠的,還要找到路程會在哪裡,而她唯一所知的地點就是驢街上的一個店面。但是經過了昨晚的一場槍戰,她可以百分百保證沒有人在開門。而緝毒科還沒有發現過他的工廠,就更不知道他到底住在哪裡了。
但是她還是找到了一個下手的地方,路程的老房子。從卷宗裡發現,路程原來有一個固定的地址,是他2003年買下的一套一室一廳的小房子,在驢街不遠的一家叫“三新”的小區裡,現在正面臨着要拆遷的問題,但是時間還早,小區裡依舊住着很多人。路程曾經就住在這裡的3單元3樓。
小白知道這是猜測,但是她想不到其他還能有用的地方了。路程出獄後登記的住址是錯誤的,沒有人住,這大概是他出獄後唯一能住的家了。如果真的等不到有人來的話,她還能問問鄰居之類的。
不管如何,總之先需要的是耐心。
看來這次小白的運氣不錯,正在中午她有些餓的準備離開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老舊桑塔納開了進來,小白從後視鏡裡一眼就認出了那個開車的司機正是那晚在紀若水家地下守着的兩個手下之一。
小白趕緊爬下,等着桑塔納開過她的車子,停在了三單元下。
小白小心地直起了身子,透過車窗往外看去,第一個下車的正是路程,他穿着乾淨整潔的白色襯衫和直挺的黑色西裝褲,理着平頭,乾淨的臉,還有些英俊,看起來就像是個正經的商人似的,給人的感覺不錯。猜想這肯定是僞裝,給鄰居一個好映像。
可是,一個人何必大費周章呢?小白疑惑。本來就是一個單身的男人,搞得那麼正經,別人纔會更懷疑和議論吧,這樣的男人怎麼會一個人過着生活呢?
正是疑惑的時候,答案卻自己走了出來。
看見那個小女孩的一瞬間,小白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路程拉出一個大概五歲左右的小女孩,雖然小,可是女孩的黑頭髮卻已經很多,用一根粉紅色的頭繩扎着一個羊角辮,穿着黑白格子的時尚連衣裙,揹着一個米奇的小包,還穿着一雙黑色的小皮鞋。她有些害怕的從車子上跳了下來,伸手拉住路程的手,蹦蹦跳跳地跟着路程往單元樓裡走去。
她是什麼人?路程的妹妹?女兒?因爲小白明顯看到了路程眼裡無盡的溫柔,差點要盪漾出來亮瞎小白的眼睛。
“嗡嗡。”正在她不可置信的目瞪口呆時,放在車一邊的手機震動了起來。
小白看都沒看的摸到手機接了起來。
“小白你在哪裡?”孟衝問。
小白嚥了口口水,有些乾燥地說:“剛剛發現了一件大事……”
“你看見了路程的女兒了?”
小白一愣,鬆開盯着路程的眼睛,疑惑地問:“你怎麼知道?”
孟衝正站在窗臺,看着萬里無雲的天,長舒一口氣:“看來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小白低吼道,她看見桑塔那發動起來,正準備離開,她只好又龜縮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孟衝深吸一口乾燥的空氣:“是陳繼讓我聯想到的。2003年到2004年,路程做了苦行僧,他沒有犯案,我讓李澤替我查了,他2003年的時候曾經有一段時間在中心超市裡做保安。”
“保安?這是……”
“2003年,路程的母親胃癌晚期住院了,沒有兩個月就去世了。他母親去世後,他曾經參加過一起規模不小的羣體鬥毆,但是他沒有被抓,是被人招供的。就在這之後1一個月,他就找到了工作……”
“這不可能……他當時應該還在網上通緝纔對。”
孟衝挑眉:“我也是怎麼想的,不過中國還有一個很古老的方式可以找到工作,叫裙帶關係。如果他有了一個女朋友,他女朋友的父親還是中心超市的安保主管就有可能了。中心超市的安保主管叫趙軍,他有一個女兒叫趙雪兒,2004年4月,趙雪兒未婚先孕,2005年2月生下了一個女兒……但是,2004年的9月趙軍因爲一場車禍去世了,同月路程就被解僱了。”
小白想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說,他曾經想要Lang子回頭的,但是失敗了?”
“是的,而且趙軍車禍的那個司機,家裡很窮,一直沒有付他們的賠償金。”孟衝靠在陽臺的欄杆上,“路程沒有其他的路走了,他也沒有學歷,所以走了回去……”
小白的聲音銳利了起來:“他有了一個弱點。”
孟衝看着眼前的天,清晰地說:“是的。他一定是那個時候認識的王映。他的犯罪一直在緩慢的升級裡,可是並沒有反社會性的顯著體現,是有人在教導他。”
“他是隻沉默的羔羊。”小白譏笑。
孟衝說:“可能是。”
“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還在懷疑另外一件事。”孟衝輕聲說,“2011年,趙雪兒自殺了。爲什麼?”
“自殺?”
“是的。”孟衝乾淨地說。
小白閉上了眼睛,直起身子,說:“如果往最壞的想,我猜得到爲什麼。”
“我沒有證據。”孟衝說,“而且趙雪兒早在2008年就診斷出有嚴重的抑鬱症,自殺不是不可能。”
小白點點頭。
孟衝突然說:“你還是繼續監視吧,我就猜到你能找到路程在哪兒,所以,好好看着他。就要出事了。”
小白暗下了眼睛:“是。”
孟衝掛了電話。
小白想了想剛纔的對話,突然苦笑一聲。如果王映想要達到讓所有人自相殘殺的目的的話,他成功了,小白也是自願的。
我不會因爲一個孩子而停手的。
這天早上起來的時候,若水感覺太安靜了,沒有母親做早飯看新聞的吵鬧,沒有電話不停的社團,也沒有自己的英語定點播報,整個房間裡安靜的幾乎沒有聲音。
這不是她的房間!若水一個激靈地跳了起來,眼前看見的是一面雪白的牆壁和一面黑色矮長的衣櫃,衣櫃上放着三張木框的照片。若水眨了眨眼,一眼看出了中間那張的是自己的男友陳繼。她意識了過來,回頭看着,正是一張彩色的化學元素表。
這是陳繼的家裡,她正睡在他的牀上。喜悅過去的很快,隨着消逝來的就是自己正在逃跑的現實。
不過若水一直是個樂觀的人,她立刻跳了起來,穿起被疊放在牀頭的外套,走了出去。
客廳一片安靜,大概陳叔叔和阿姨都去上班了吧。真是放心她啊,想到昨天晚上陳阿姨聽完整個事情沒有生氣,而是和藹的讓她去洗澡的情形她就愧疚,還是不應該太沖動。那些盯上叔叔的人都不是什麼好人,說不定是什麼亡命之徒,想起孟衝車後窗的那個子彈大小的裂痕就一顫,心底裡發寒。
不,不要想了!若水警告自己,這件事一定會結束的,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沒有人留下來看住她時,若水就自覺了。
陳繼的家的客廳十分的簡潔,看起來也很乾淨,若水好像不用掃地來表示自己的道歉的。看看那口立在兩個房間門口的大鐘,既然已經快十一點了,不如是去燒個飯好了。
燒飯這個手藝,是爲了陳繼特意學的。
想到這,若水不禁微微臉紅了,一蹦一跳去了廚房。
陳繼和若水是在學術競賽上認識的——理科生,自然這裡是最好相處的地方。陳繼代表的是秦海市一中,而若水代表的是龍華中學。在競賽中,身爲隊長的陳繼大放光彩,將龍華中學打的落花流水,一舉獲得冠軍。而在慶祝會上,若水這個羞澀的小隊員卻特地到他面前來恭喜他。之後,QQ,短信,一起高考,一切都是那麼簡單。
沒有什麼特別Lang漫的故事,沒有特別Lang漫的相遇。可是這一切,卻是若水要的,最簡單,最滿足的。
要真去糾纏Lang漫,陳繼那麼悶的害羞的人,在第一次認識的時候,請她跳了一次華爾茲——當然沒有人會跳,只是跟着音樂,移動了步伐。
他們倒是有個關於學好華爾茲,在一次特殊的晚會上,再跳一次的約定。
但是剛想到這裡,若水洗着白菜的手就一抖,全身一陣顫抖,一陣不好的預感從頭到腳。
“mylove……”
若水的手機鈴聲顯得十分突兀,因爲手機不在身上。
若水關了水龍頭,往客廳走去,看見自己的手機正在客廳的長茶几上振動着唱着西城男孩的《mylove》。
若水拿了起來,陌生號碼,害怕疑惑地接了起來:“喂?”
“若水!若水!”那邊傳來了叔叔嘶啞吼叫的聲音,聲音如同一個絕望的人正在尋求救助!
“叔叔……叔叔!”若水心都叫跳起來,抑制不住地叫着,“你在哪兒?!”
沉默良久。
“叔叔……”若水心狂跳起來。
“若水你好。”
那個聲音若水不會忘記,就是那天晚上來到家裡利用叔叔要自己跟他走的男人的聲音,低沉,禮貌,卻是帶着狂妄的聲音!